大帅铁哥：女妖与女巫
女妖与女巫
大帅铁哥|文
女妖是神话故事里一个极为特殊又必不可少的群体。她们游离于人神之间，具有超然于人力之上的特别神力。她们为神所弃绝，为人类所憎恶，是边缘化的“他者”，是与人类文明相对立的异己力量。
神仙在天上，人类在地面，妖魔鬼怪就在国人描述的地下阎王殿里。但传说中妖魔鬼怪不甘地下的寂寞，老是来到人间骚扰作乱。传说中设计的女妖或以肉体、歌声、美食和舒适的床第诱惑英雄，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任其消遣；或者以无坚不摧的暴力行为挑战男性英雄，彰显自己的女性权威。
也许，这种神话中女妖形象的塑造和男女性之间的搏斗、诋毁，是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男性权力话语取得支配地位的必然结果。
纵观古今中外，女妖是希腊神话故事中不可缺少的内容之一。
希腊神话中的女妖数量众多，形象各异。根据其形象特征,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凶神恶煞型女妖。丑陋的外表表征着这些女妖的可怕性和危害性。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戈尔工美杜萨，长着钢铁一样坚硬的鳞甲，锋利的钢爪，头发是一群蠕动不停并发出咝咝声的毒蛇，匕首样的獠牙，淌着鲜血的嘴，暴怒的双眼，任何人看一眼便会变成石头的可怕的脸；九头蛇许德拉凶猛异常、身躯硕大无比,糟蹋庄稼,危害牲畜,她的八个头可以杀死,而第九个头却有着杀不死的神力。
第二类是温柔美丽型女妖。这一类女妖外表温柔美丽，形象可人，往往以一种超常的行为或诱惑力展示着她们的毁灭性力量。例如狮身人面怪司芬克斯拥有狮子的身体，老鹰的翅膀,以及美女的脸孔和胸膛。她，向每个过往行人问谜题，答不出来的人就被她吃掉。塞壬女妖，人面鸟身，拥有美丽的歌喉，常用歌声诱惑过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触礁沉没。其歌声富有魔力，谁听了谁都着迷，失意的水手听后不能自已而投海自尽。第三类是本来就属于神祇行列，或极丑而不为神祇所认同，或远离其他神祇，以美色和超凡能力危害人类的所谓“妖”类，如复仇三女神提西福涅、阿勒克托和墨盖拉。
她们是黑夜的女儿，身材高大,眼睛血红，头发间蠕动着一条条毒蛇。她们住在塔尔塔罗斯的最底层，无休止地追究违背誓言和怠慢客人的人，尤其是杀人凶手，使其丧失理智,陷进灾难。
女妖的设置是古希腊时期女性的政治地位在文学上的反映，其目的正在于从文化方面教女妖的设置是古希腊时期女性的政治地位在文学上的反映，其目的正在于从文化方面教化女性对男性权威的绝对服从，并给当时社会里试图颠覆男性权威的强悍女性以警示。
回到曾经的事实中，女巫曾经是女妖的现实化身。巫术是企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但在欧洲的历史之中，却把它和女性、邪恶联系起来。基督教在15世纪16世纪说女巫与恶魔签订契约，是恶魔崇拜者。
1484年，两位教士亨利希和耶科布，撰写了《女巫之槌》，成为了中世纪非常黑暗的女巫审判的依据，绝大多数被处死的“女巫”都是无辜的女性，成为女巫审判牺牲品的女巫人数，仅仅在十六世纪及十七世纪就轻易地超过二十万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女性，尤其集中在宗教改革时期的欧洲地区。
由于历史的和故事的渲染，女巫那种古怪的丑老太婆形象给孩子们心里带来了许多恐惧。许多历史记载中，女巫们表现出的恶充满了色情。
有6个来自马萨诸塞的安多瓦的女人，在塞勒姆受到拷打后，承认她们曾“骑着扫把在空中飞行，和恶魔结交，并且和他们发生肉体关系，用她们的‘幽灵’夹住在床上的邻居，要么就骚扰他们，还有用她们的黑暗魔法把疾病和死亡降临到别人身上”。人们不仅相信女巫对于一切动物、儿童和精灵都有着不知餍足的淫欲，她们甚至还要对偷窃男人的性能力负责。
……
任何女人都仿佛潜在地是个迷惑人的女人，是《圣经》中的诱惑者夏娃的女儿之一。事实上，任何女人她只要是公然地、积极地有性欲的，她就有被当作女巫的危险。性能力、女性特质和巫术成了同义的。
那对于所有女人的包含了恐惧、嫌恶、被压抑的性诱惑的感觉清楚地反映在了围绕女巫的幻想和控诉中。女人的性能力的表达被同她那有嫌疑的弱点、她和动物及低级生物的亲近联系在了一起……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是女巫——是她们的性能力和生育力令她们如此的。
中国神话传说中也有各式各样的女鬼女妖，许多以动物的形象出现，它们都以美色害人。狐妖有《封神榜》中的苏妲己，按《封神演义》的说法，妲己是千年狐精附体，受女娲之命来祸乱殷商的，所以纣王才变得如此怪戾，做出许多残忍的事来。
在蒲松龄《聊斋志异》画皮中的女妖精，是披着画皮的恶鬼，画皮乃是一张空白的人皮，上面可以画成美女，也可画成老妪等。恶鬼披着人皮要吃人来维持生存以及画皮也需要以此来维护。恶鬼迷惑王生吸食其生气并最终吃了他的心，亏有忠妻陈氏求得高人助其起死回生。对此，蒲松龄说：“愚蠢啊，世人！明明是妖怪，却以为是美人，迷惑了啊，愚蠢的人！明明是忠言，却以为是胡说。”
《西游记》中描述的唐僧师徒四人西天路上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据统计，在取经路上的女妖共有 12 人( 伙) ， 其中包括白骨精、蜘蛛精、老鼠精、蝎子精、玉兔精等。这些精灵妖魅，来路不同，法术各异，或是僵尸作怪，或是老树成精，或是仙界下凡，个个本领高强。女妖精几乎是清一色的美人,个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白骨精第一次出现在唐僧面前,也“变做个月貌花容的女儿，说不尽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致使八戒“动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乱语”。但她们的真实目的或者要吃唐僧肉，或者要和唐僧交欢。幸得“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什么会出现这些妖魔化的女性形象呢？究其根源正如恩格斯所说：“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生孩子的简单工具了。
妇女的这种被贬低了的地位，在英雄时代，尤其在古典时代的希腊人中间表现得特别露骨。虽然它逐渐地被伪善地粉饰起来，有些地方还披上较温和的外衣，但是丝毫也没有消除。”
神话中的女神
女神有时与爱神重叠，那是因为爱显示着温柔的情感，总与女性联系在一起。维纳斯是人们心目中的爱神和女神，但女神超越着爱神主宰的两性之爱，尽把慈善可亲、救人危难的甘露散播于人间大众。
希腊神话中有众多女神，其中就有：
赫拉，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女神，主神宙斯之妻。宙斯神虽多次与众女神及凡人幽会，却只属意于赫拉。一次，他看到赫拉在阿尔戈斯附近的树林里悠闲漫步，便立即降下一阵暴雨，自己则化作杜鹃，佯装躲雨，藏于赫拉衣襟内，然后现出原形，拥抱赫拉，并发誓非赫拉不娶。
该亚是大地女神，紧随夜之女神出现的神，世界的缔造者之一，创造了大地，海洋和天空；雅典娜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智慧、权力及才艺之女神；得墨忒尔，古希腊神话中司掌谷物的女神，亦为丰饶女神；阿克索，希腊神话中的健康女神，是主司卫生安全、医药治疗的医药之神，她在西方文学的形象相当于中国传说中的扁鹊。
基督教则崇拜圣母玛利亚，她是耶稣的生母，胸怀救世的职责，散播福音，救赎受苦受难之人。中国人许多不信奉基督教，但信奉佛教，不管是否佛教徒，都把男性的佛祖和女性的观音菩萨作为膜拜的对象。
小说西游记塑造了佛教中诸多的女神形象,如观世音菩萨、嫦娥仙子、黎山老母、普贤菩萨、文殊菩萨、毗蓝婆菩萨、王母娘娘,等等。他们通常无欲无求,善良可亲,危急时刻救唐僧师徒于水火,几乎是有求必应。作者吴承恩将这些女神的形象塑造得完美高大,把她们作为女性人格道德的典范树立起来,其实是人们人格意识中超我部分的展现。
女神和女妖，是善和恶的冲突，为何会在神话故事中如此矛盾地展现？有人分析了《西游记》作者对待女性的复杂态度：一方面，受佛教理性的制约，视人欲、女色为灾难的渊薮，人必须摒弃一切俗世的欲念才能终成正果； 另一方面，作者又淡化豪迈的历史感与神圣的责任感，以同情的笔调描写了女性的处境，以赞赏的笔墨描写女性对情感的渴求[1]。其实，无论男性女性，都有善有恶，性别与善恶无关，与道德无关。
只不过传统文化中的男性中心好“色”之心，创造出了“美女蛇”、“最毒妇人心”的告诫，才使这种话语的冲突得以存在。
[1]臧慧远，男权话语下的女人、女神、女妖———《西游记》女性形象分析，山西师大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6期
作者简介
大帅铁哥：心理学教授。喜欢听人们说他们经历的故事，也喜欢用心理学分析现实中的人和事。希望通过叙说和分析往事把普通人的悲欢离合纳入到历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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