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天每早给我分发的这40分钟的阳光
我得起来用整个身心去盛装
这个四季
松籽|文
春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写诗,喝茶,我有一间茶室,面朝长江,春暖花开”元旦那天,在仰光,我们的“中缅友好茶会”,赢得了缅方高度称赞。茶会结束后,走出办公大楼,我想,有了这么个开头彩,这个2020,一定会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与我们相遇。那晚,我们受邀参加缅甸中央银行举办的“跨年音乐会”。会上,看到那些贵宾人手提着一盒我们定制的茶礼,自己的茶被更多人认同,又开心了不少。从音乐厅出来时,月色皎洁。我说走走吧,于是,咱们就在仰光街头走了起来。虽是深冬,但缅甸还是热,大家一路走着笑着,忽然,一块什么东西落在了我头上。我一摸,粘糊糊的,然后一闻,哇,竟然是乌鸦的粪便。是啊,我们在走,头上的乌鸦在飞,这落在你头上的机率,至少也得十万分之一吧。是啊,太神奇了。在缅甸,乌鸦是神鸟,代表着吉祥和神佑。缅甸的任何寺院,都会有大量乌鸦盘踞,僧侣和信众都会爱护它们,给它们食物做供养。当晚,回到宾馆,大家都劝我不要洗了。想到会弄脏宾馆枕头,还是去冲洗了干净。现在想来,当时真不该冲的,如果顶着这个上天赐与的圣礼回国,也许就不会遭遇疫情之困了。回来不久,就开始了疫情中禁足生活。茶社的学员们,每天美食享用完后,将桌旗一铺,盖碗水盂品茗杯悉数登场,全家人围座一起,开始烧水泡茶,然后一杯一杯品其味闻其香,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这个时候,更觉得这个茶学班,开的真是有益。
春天的一场疫情,恰到好处地删去了一些日常交往,生活被绝缘在自我一个空间。大门成了偶尔出去买菜的一个出口。曾经一直向往把自己封闭在房间一段日子的生活,现在,托那块缅甸乌鸦粪便的福,愿望实现了。而且这日子还不短,是很长的一段,这春天的道路,没有鲜花绿叶,甚至连杂草都没有,那么空旷寂寥。疫情将日子搅拌得如此混沌,日子和星期都模糊不清,睡到自然醒是每个人日常。但我的闹钟却调在早晨8点半,因为那个时候,阳光会照在卧室的飘窗上,我会拉开帘子,坐在上面,去感受春天的温度,虽然有相当一部分被玻璃过滤了,虽然只有短短40分钟。但这已是来自上天特别的恩赐了,属于我的福分,是上天每早给我分发的这40分钟的阳光,我得起来用整个身心去盛装。等到阳光去了下一家,我再回到被窝,胡思、乱想、做梦、或者辗转反侧。在那条漫长而空荡的道路上,喝茶、看书、看《权力的游戏》、把客厅清理开,每天打几遍拳,做点好看不好吃的菜发到群里,那些蜂涌而起的评论和点赞感觉像晒了几个亿的大目标。
重庆人都怕夏天,都怕热。可今年,大家都盼望着夏天来得早些更早些,温度高些再高些,最好能达到56度,让那些病毒都葬身热浪之中。夏未至,心先热。四月份,看到北京导演发的朋友圈,曾入围金鸡奖的电影《西兰姑娘》因为疫情未在影院上影。只能在央视电影频道播放,消息出来后,茶社学员很多都看了,因为我们参与了这部电影中的茶学指导,有些还将片尾感谢我们的字幕截屏了下来。当时在群里看到,心头一热,咱们每个学员,都是多么热爱这个大家庭。
疫情中的茶叶消耗大,我偶尔会拿些茶给需要的人送去,到了大门口,放在一个地方,远远地看着朋友在那把茶拿起来,然后彼此远远地挥手,这个时候,才觉得,有时不需要语言,只挥挥手,就可以交换情谊的。
那时驾车,驶在空空的马路上,看到平时拥护不堪的商场餐厅,而今都大门紧闭,感觉特别魔幻与不真实。但我知道,旁边这些林立的水泥森林里,依然有着千家万户的温暖生活。开禁复工后,茶社第一场活动是组织大家看电影《寻找千利休》,那天限制了人数,十几个茶友围坐茶室,看着几百年前那个日本茶人的故事,旁边的红泥炉中炭火跳跃,铁壶滋滋冒着热气,满屋都是寿眉的枣香。
银杏叶落下来,铺在地上,那么多被秋风画黄的小扇子。而在城市之外的山上或者江边,更多的枫树举起叶子,让秋风一笔一笔地描着,它们不急,黄了也不会落,它们还将在枝头上呆一段时间,直到寒风将它们画成红色。写完《回声嘹亮》最后一个字,走出房间,中秋的月亮,像是一个结尾的一个巨大的句号。自从接了市文化委这个写作任务,“抢救艺术工程”---为尚健在的老艺术家写人物传记。便常往返于北环与渝中之间,每次采访,都会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中,在哪个时代,艺术家没有工资,只是按时领生活必需品,可是他们走边陲,上朝鲜战场,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帐蓬剧场,可以没日没夜地连着演,观众可以轮流排队进场出场连着看。张艺谋的电影《一秒钟》,也描写了在那个精神需求十分溃乏的时代,电影观众可以跟着电影里的情节集体大合唱,一部电影如果重复放,他们就可以重复看到天亮。就连治安员进场抓罪犯,也会与罪犯共处一室看完电影后再动手。
回想起来,春天疫情中看过的《权游》,隔了一个夏天,都记不得是啥人物啥情节了。在秋天,很多往事会像银杏叶子一样纷纷落下,然后被扫进垃圾桶,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开始说是暖冬,因为连着几周,都是阳光充沛----仿佛在年底,上天给从疫情中走出来的人发福利,补足那些禁足时失去的阳光。然后就是寒潮来袭,阴雨绵绵,一曲箫声,在雾中化不开,婉转不尽的茫然。重庆的冬天是很容易让人抑郁的。所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直到走进阳光地里。在大理梁兮老师的日本茶室中,再次复习“丸盆点茶法”和“角盆点茶法”,在大理几天,开始是阳光明媚,接下来也是阴雨绵绵,而我们行茶时,飞蛾飞到塌塌米上,露地墙头一只松鼠也在那伸头探望。夜晚回宾馆路上,天空月色皎洁,仿佛重庆的中秋,仿佛缅甸的深冬。去年此时,80高齡的家元,正在手把手地教我行茶。而今日本疫情横肆,他与副家元两位老人家可好。12月17日,太极拳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而这一天,正是师傅生日,回顾十年的太极学习,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那么,过了这个冬天,还有多少个可以弹指一挥的岁月呢。现在看来,这一年的坎坷,有这么多人携手走过,不正是应了年首那个吉祥之意吗。
(幸福与安宁,就是不惊不扰的与自己相处 作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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