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按:本文是刘海涛教授为庆祝商务印书馆建馆125周年而作,载《商务印书馆一百二十五年(1897-2022):我与商务印书馆》,第733-739页。文章初始以微信推文形式写成,包含部分图片和链接,纸本出版时做了删节。本次推送为原稿全文,以飨读者,红色字体为删节部分。 在当代中国,只要上过学的人,可能都与商务印书馆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也许他们已不记得“商务印书馆”这个名字,但一定不会忘了《新华字典》对他们的帮助。作为一个从事语言学教研的人,我与商务的联系当然不止是一本《新华字典》。40年前,我还是一名在读的工科生,开始对外语学习和语言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读了很多商务出的书,比如在1898年出版的商务第一本学术专著《马氏文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商务开启了我的“语智”(语言研究的智能),我是商务“昌明教育、开启民智”宗旨的受益者。我的语言学之路是从研习世界语开始的。据不完全统计,商务建馆125年来,出过的与世界语的相关图书有:《世界语高等新读本》(1922)、《世界语高等文典》(1922)、《世界语初级读本》(1923)、《国际语运动》(1925)、《世界语概论》(1926)、《世界语史》(1930)、《万国语通论》(1933)、《世界语初级讲座》(1958)、《世界语新词典》(1959)、《注释世界语文选》(第一辑,1959)、《世界语学概论》(1992)、《世界共通语史》(1999)。我在这里列出这些,是想说明即便这么小众的领域,商务出的书也涵盖了它的方方面面,既有理论,也有历史,还有教材和词典,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旁边摆着1982年11月8日买的《世界语新词典》,那是我的第一本世界语词典,就是这本词典和《世界语初级讲座》把我带进了世界语的世界,并在2016年当选为只有40位成员的国际世界语研究院的院士。说到世界语,我们不得不提及胡愈之先生。1931年,愈之先生从欧洲途经苏联回国,在当地世界语者的帮助下,他在莫斯科参观访问了一个星期,回国后写了《莫斯科印象记》,风靡一时。在这本书的扉页,他用世界语写道:Al moskvaj gekamaradoj, kiuj volonte gastigis,
helpadis, gvidadis min dum mia vizito de la ĉefurbo de tutmonda proletaro, mi
dediĉas tiun ĉi libreton. (我将这本小书献给莫斯科的同志们,他们在我访问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首都期间,自愿接待、帮助和引导过我。)次年,应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之邀,胡愈之开始正式担任《东方杂志》的主编。其实早在1915年,愈之先生就开始在《东方杂志》任助理编辑,之后负责《东方杂志》,他的成长与这段工作经历有密切的关系。1922年,愈之先生在《东方杂志》发表的题为《国际语的理想与现实》的文章,对我的启发极大。按照我新近在《中国外语》发表的《国家安全视域下的语言问题》一文的看法,愈之先生在100年前勾勒的国际语的理想直到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是一种符合国家语言安全观的国际语理念。学了一段时间的世界语后,我开始对人类有意识干预语言的活动产生了兴趣,于是进入了语言规划领域。共同语的形成与演进是语言规划研究的一个主要领域。共同语的形成与词典、语法的标准化密切相关。在现代汉语书面语的形成与推广过程中,商务均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不仅体现在《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等规范字(词)典上,也体现在范文的出版与推广上。在《中国外语》的那篇文章中,我也特别提到了法国作家都德的《最后一课》,该文1912 年由胡适首译为汉语白话文,1920 年收入商务印书馆的语文课本《白话文范》(第二册), 2017年以前一直都是我国中学语文教科书的保留篇目,成为教科书编写史上不多见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