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田野杂记 | 张屏生:一旦你决定开始,你就得坚持下去(《金门方言研究》后记)
《金门方言研究》后记
你决定开始,你就得坚持下去
张屏生
或许是过了五十岁以后的恐慌,很怕自己像一块过了赏味期限的蛋糕,再怎样美味也没有什么诱惑力了,所以每天更加兢兢业业的工作,不敢稍作停歇。在《第一滴血.第三集》这部影片中,有一段对话是这样的:
训练蓝波的上校告诉蓝波说:“你是天生的战士,我并没有训练你,而是你本性如此!”蓝波觉得很困惑,问:“为什么?”上校说:“有一个雕刻家,有一天他发现了一块造型独特的石头,他便把它运回家,过了一些时间,他把那块石头雕成了一件非常独特的人像,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啧啧称奇,不过那位雕刻家却声称这件作品原来就已经是这样,他做的工作只不过是将棱角磨平罢了。
当然我也不一定非得全力冲刺不可,但是“石头”的样子原来就已经是这样的。记得曾经有人问过NBA洛杉矶湖人队的控球后卫魔术强森:“要怎样保持在篮球场上高度的专注力?”他说:“要过简单而纯粹的生活,千万不要让自己太复杂。”单纯和单调的生活是不一样的,因为单纯是自我控制的结果,单调则是生活枯窘的感觉。要怎样才能过单纯的生活呢?那就要使生活有规律,有节奏,这样会才能让我们的生活更有效率。也许在工作得很久而还不停歇的时候,我才能感觉自己的精神松爽,也才觉得自己找到了生存的理由。
房德里耶斯说:“语言在外界影响最受限制的山区或半岛的顶端保存得最好。”金门地区正好拥有这个有利的条件。金门在1992年之前实施战地政务,台湾地区除了到金门当兵的人之外,其他的人要到金门除非要有特殊理由,还得透过繁复的申请手续才能到金门。因此在1993年7月笔者第一次到金门去调查方言的时候,当时金门还保有浓厚的同安腔。但是笔者在2006年1月和2009年3月再去调查的时候,发现金门的闽南话已有相当程度受到台湾闽南话的影响了。因此以前调查的语料更加珍贵,应该要把它好好地整理出来,免得材料放久而流失。最近几年笔者到高雄中山大学中文系任教,讲授的科目大都是专业课程,当然也牵动我本身的研究进程;加上之前担任《台湾闽南语常用词辞典》编纂委员会委员兼副总编辑的工作,使得研究的重心转换到“辞书编纂学”和“文化语言学”上面。这种转变并不是兴趣的问题,而是在工作的需求中所做的调整。我们对学术研究工作的坚持都不是一时顺切的冲动,而是构筑在长时间的努力、考验和默默无闻的工作基础上。我始终觉得研究的题材并不能预测,就好像我们在雾里开车一样,我们可能只看到五公尺远,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开,最后终于开到目的地。金门闽南话是我研究台湾汉语方言的起点,重新温习整理也触动笔者新的研究构思,未来的几年我将把研究的重心摆在整理语料,陆陆续续把多年调查的语料做一些必要的重整工作。朱晓农(2011)曾提到:
赖福吉的这种田野热情一方面是他的兴趣,另一方面也不排除他的社会责任心。由于全球化浪潮,大部分小语种/方言在加速消亡,赖福吉感到语言学家有责任把它们记录下来。顺便说一下,我的老师狄克森(Bob Dixon)也在不断呼吁,认为当代语言学家的首要任务就是记录濒危语言。
一直以来,这种田野调查工作被部分专注研究理论的学者所忽略。理论很重要,但是田野调查也不能不做,而且要赶快做。
本书能够完成,要先感谢金门教育局的陈金文先生、榜林的许加壮先生、后浦的傅永成先生、金湖的陈长庆先生、黄振良先生的对我到金门调查方言的热情协助;尤其是黄振良先生,他长期关注金门在地文化的永续发展,所以编着一些有关金门文化的著作,加上他有强烈的乡土意识,见多识广,帮我厘清一些金门方言的词汇现象,让本书减少一些调查不足的缺失。此外我要感谢中文系简锦松、蔡振念、杨济襄几位主任的信任和爱护,在我人生最困顿的时候,提供了一个平和安静的研究场域,让我的精神能够维持在一个高度凝炼的状态,不受外务的侵扰,尽力做好个人教学和研究的本分工作。也要感谢吕茗芬多年来以始终如一的精审态度参与编辑与校对,使本书的错误率降低。最后感谢中山文学院的图书出版补助,使本书能够顺利出版。虽然本书完成之后后续的增补、校对工作一直在做,但是错误总还是有的,我们很期待热心的读者能够不断给我们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让我们“知错能改”,毕竟“知音的反对要比外行的同意更教人高兴”。
张屏生2018年11 月于屏东驽马斋
(本刊文字上做了细微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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