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田野杂记丨刘倩：《浙江九姓渔民方言研究》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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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九姓渔民方言研究》
后记
书名：《浙江九姓渔民方言研究》
作者：刘倩
出版社：语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7月
ISBN:978-7-5187-0949-6
字数：320千字
九姓渔民儿童在住家船上
九姓渔民婚俗“抛新娘”
后 记
这本书是在我的博士论文《九姓渔民方言研究》的基础上修改整理而成的，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内容与原文有较大差别。九姓渔民方言这个题目是我刚刚到北京语言大学读博后不久，我的导师曹志耘教授建议我做的。这对于此前几乎没有接触过吴徽语的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好在有曹老师的支持与信任，以及他在20世纪90年代的调查材料作为参考，我鼓起勇气，数次赴浙江进行长时间的田野调查，终于完成了博士论文。
值得庆幸的是，读博期间，曹老师对我们的研究态度及个人品行的要求十分严格，但他从未限制和束缚我们的学术思想，使我们得以在一个自由宽松的环境中学会独立思考。曹老师勤奋聪敏，对方言研究有很多宏图远志和意识超前的想法，他调查的足迹遍布各汉语方言区甚至少数民族地区。正是他严谨而又开明的学术风范，引导我们接触到更多有趣的语言现象，让我们对语言研究形成自己的观点。
在我博士毕业论文开题和答辩的过程中，山东大学的钱曾怡教授、香港中文大学的张双庆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侯精一研究员、张振兴研究员、沈明研究员、北京语言大学的赵日新教授等多位师长提出了很多弥足珍贵的意见，这些都成为我继续研究的动力。
早在2015年，我的硕士研究生导师暨南大学的甘于恩教授就曾建议我好好修改这篇论文，以便出版。时值“语保工程”启动，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我开始奔波于山东东营、德州各县市进行方言调查，出书的事就搁置了。然而对我来说，这似乎成了一件好事。因为在看似简单的官话方言的调查中，我意识到很多语言问题并不如我原本以为的那样简单，我在调查中积累了很多感悟。博士论文原样出版已经不可能了，我对自己过往研究所依据的理论和方法有了一些新的考虑和反思。
2017年，“中国语言资源语保工程”的“濒危汉语方言调查•建德九姓渔民方言（YB1704A022）”项目正式启动，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远赴浙江调查这个濒危情况愈加严重的方言。忐忑的原因一是时隔多年，我不知道还能否找到原来的发音人以及其他符合语保要求的发音人，二是曾经调查方言时的那种“无知者无畏”的心态消失了。我几番周折，终于又找到曾经配合我调查了三四年的发音人唐云庆先生。已过古稀之年的他依然身板挺拔、声音洪亮，并且还在热心参与梅城镇的建设。在他的帮助下，我找到了多名其他发音人，使语保调查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结合此前官话调查中积累的经验和想法，我终于下定决心尝试融汇一些新的思路修改论文。在过去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基本上都是秉承传统方言学的研究方法的。但语言变异一直是我最大的兴趣点，我也曾尝试使用量化分析的方法去观察一些其他方言的语言问题。九姓渔民方言是一个变异现象十分丰富的濒危方言，加上前后十几年的调查，为观察正在进行中的音变现象提供了可能。当然，这离社会语言学意义上的大样本调查还有很大差距，因为使用人口减少、使用范围退化是濒危方言的主要特征，想要找到那么多的发音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后来的补充调查和书稿修改的过程中，将“变异理论”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正如我在书中第四章引用的社会语言学家杰克•钱伯斯（J.K. Chambers）和彼得•德鲁吉尔（Peter Trudgill）的观点所述：“方言学如果没有社会语言学作为其核心，就只能是对语言历史遗迹的记录；方言学的任何一个严肃理论都必须把城市方言学研究和变异理论置于中心的位置。”以音韵学为基础的传统方言学对汉语方言复杂多样的面貌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结构性描写，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则应该是在前辈学者打下的坚实基础上继续耕耘，把汉语方言的那些在人类语言中具有普适性的规律描绘出来，而这离不开地理、历史、社会的多维度观察语言的视角。当然，还有近十几年来基于实验语音学的对语言结构本身进行“显微”观察的演化的视角。这本书就是在这样的初步尝试下修改完成的，虽然不甚成功，也有太多由于能力水平所限，尚未考虑清楚、写得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权当作是对自己的另一种鞭策和挑战吧。电影Kingsman中有一句经典台词：“There is nothing noble in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ellow man; true nobility is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ormer self. ”（比自己的同伴优秀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是比曾经的自己优秀。注：这是海明威《老人与海》中的名言。）我相信即使到了暮年，人的身体干枯衰竭了，精神世界仍旧有无限丰盈的可能。怀抱这样的希望，让人感觉心安。
这本书在出版过程中经历了很多戏剧性的曲折，好在最终结果是令人欣喜的。山东大学的钱曾怡教授、我的导师曹志耘教授、甘于恩教授多年来一直关心我的成长，北京语言大学的郭风岚教授、中国海洋大学的邢军副教授、山东大学的张燕芬副教授也都给予了我很多无私的帮助。我的工作单位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的领导们得知本书计划出版的消息后，也十分支持，并将其纳入学院学科建设经费资助的行列，为我缓解了后顾之忧。这里一并感谢我的师友和同事们！
此外，还要感谢每一位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热心帮助我完成方言调查的发音人，在艰苦繁琐的田野工作中，我曾多次到发音人家里“蹭饭”，那些饭菜的余香，连同新安江畔夜晚或明或暗的灯火，成为我最美好的记忆之一，让我一直怀念在浙江调查时疲惫却温暖的日子。
最后，感谢一直关爱我的家人，以及那些我在这里不能一一提及名字的师长、同学、朋友和激发我思路的学生们！
出版在即，不免有些惶恐。希望惶恐成为新的力量！
刘 倩
2019年6月28日
于山东大学（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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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邓凯华
审读：甘于恩
责编：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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