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民俗（音视频）| 刘安娜：耒阳农村的葬礼（湖南耒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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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通常是指人的肉体死亡，而灵魂不灭。灵魂离开肉体之后，踏上了新的旅程，即从“阳世”到了“阴世”，受灵魂不灭观点的影响，人们把葬礼看作是将死者的灵魂送往死者世界的必经的手续。此外，人们还认为即便是亡者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但仍能干预人间的事物，祸福子孙，这一点使人们在举办葬礼时又有所求，他们希望亡者能够庇护使家道昌荣。因此，在耒阳农村的丧葬仪式中，贯穿着亡者亲属对亡者的真诚怀恋，以及这种怀念混杂着既恐惧又有所求的复杂感情。

· 基本情况 ·

耒阳农村的葬礼一般在祠堂举行，整个过程通常要持续五天左右。参加葬礼的不仅仅只有亡者的家人、亲戚，村子里的人也会参与，他们有不同的分工：丧葬的具体事务由村里德高望重且有经验的老人（“当家的”，音）安排，村里的妇女负责打扫卫生，帮厨子们打下手，精壮的男人们负责抬棺材（“金刚”，音）。耒阳农村有三种有按照儒、佛、道三种不同教办丧事的习俗，不同的丧葬礼俗，请来办事儿的人也不一样，儒教请的是“礼生八笙”（“礼生”负责唱词，引导大家进行仪式，“八笙”负责吹鼓打喇叭。“八笙”原指八种乐器，后来也用来指代演奏乐器的人），佛教请的是和尚，道教请的是道士，这里仅介绍最为传统、数量最多的儒教丧葬礼俗。

具体仪式

确认人亡之后，孝子会在老人头下放一块瓦片，在老人床前烧“落枕纸”，之后“通塆进孝”，到村子里的人家家里下跪，告知他们自家亡了人。“拢场”后大家分头行动，开始准备葬礼。“构腔”和孝子一同到水边为亡者“请魂”，将亡者的魂魄请来，方便后几日为他做法事。之后“构腔”会为亡者“抹尸”，帮助他“进伙”（进棺材），棺材里会放置防止尸体腐烂的石灰，棺材底下会铺满纸钱，棺材里还会放入粮米，以免亡者没钱花、饿肚子。

丧葬仪式中每一个环节都要严格按照“地理先生”规定的时间进行，在上述活动完成之后，就进入了准备工作。孝子先要去报孝，告知亲戚参加葬礼的具体时间，然后置办好东西，请师傅来扎纸，布置灵堂。

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就开启了后两天的重头戏。这两天内举行的仪式较多，过程较为繁琐，这里挑选其中几个环节来简要介绍。

· 招魂 ·

“开鼓”仪式之后，“礼生”会“告三个”（告天地、司命、先祖，告知他们亡者升天的仪式开始了）之后开始招魂。“礼生”在前引路，“八笙”吹鼓打喇叭，孝子一行人手持燃香，跟着他们从祠堂去亡者床前进行“卧房招魂”仪式。亡者床上摆竹椅，竹椅上戴亡者的帽子，穿着亡者生前穿过的衣物，象征着亡者。仪式在床前举行。回到祠堂后进行“五方招魂”，祠堂内摆放五张桌子，供着五个牌位，一个牌位上写着五岳山中的一岳，需要孝子跟香。

· 炒粮和送粮·

炒粮：灵堂前放一床席子，大米筛放在席子中央，上面放着米，亡者的家人们围坐一圈，一人手拿一双筷子，依据“礼生八笙”的指示进行这一仪式。他们用筷子将点燃的纸钱放入米中，借明火炒米，等所有的米都被炒成黑色之后，仪式才算结束。炒完的米用小米缸装起来后放入箩筐，为送粮做准备。

送粮： “礼生八笙”领着，孝子挑着箩筐往家走，有福气的人（多为儿女双全，家庭和睦的老人）站在家门口接。这一部分粮米之后会分给儿孙们，老人们说吃了这个粮食，能够保佑家人健康平安。

“运行粮”（包括“运九州”和“运五方”）和“交粮”是“送粮”之后的仪式，完成和“粮”有关的这一系列仪式之后，就到了晚上。

· 上祭 ·

吃完晚饭后，开始上祭，先上客祭，再上家祭。

上客祭：“八笙”奏哀乐，“礼生”拿着写着亲戚名单的簿子，被念到名字的亲戚上去跪拜亡者，给亡者插上三根香。完成这一步骤后，不想参加第二天仪式的宾客们就可以回家了。

上家祭：“八笙”奏乐，“礼生”念亡者的生平簿。亡者家属跪坐在席子前，手握燃香。上完祭后，媳妇要上前献茶，给“礼生八笙”红包。

上完祭后，“构腔”会去原来“请魂”的地方“送魄”，灵堂里之前布置的纸扎物全都会被扯下来烧毁，先生会把写好字的新的红色纸贴在墙上。

· 出活和落棺 ·

出柩，“点主”仪式后就是出活，出活又叫出门，即把棺材送上山。有的在途中还要行“路祭”——由女儿家出钱，停下的次数不限，每停一次，就要包红包给“礼生八笙”一次。但并不是简单的停止，每次停下，“礼生八笙”都会“吹鼓打喇叭”，唱亡者出生和死亡的时间，烧些纸钱。

送上山：“礼生”一手拿着幡子，一手提着竹篮，里面装着纸钱，走在队伍最前面，边走边扔纸钱。头孙捧着亡者照片走在他后面，他的旁边需要有人为他撑着一把黑伞。孝子手里拿着蛇皮袋子，每走七步需要回头跪三下，直到把亡者送上山，之后又要以同样的方式从墓地回祠堂来。亲戚们走在后面，手里也都拿着花圈、花坛等物品。

落棺：落棺前要先杀一只鸡，等它在坑里挣扎死后再把它拿上来。亡者家属进行最后的跪拜，说希望亡者在那边见黄日头并请求他保佑家人的话。上山之后头巾要取下来拿在手上，“取麻”、孝绳、花圈等全扔在山上。落棺时小孩妇女不能留在山上。最后要放冲天炮。

· 祭奠亡者 ·

扫墓的时间有讲究——新坟不过“社”，这指的是不过“春社”，新坟和旧坟不同，需要在清明节之前扫墓。除清明节外，每年中元节，人们也会给亡故的亲人烧些纸钱，祭奠他们。

文字&图片｜刘安娜

视频&音频｜刘安娜

本期审读｜张静莹

责任编辑｜甘于恩

方言点｜湖南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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