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资源 | 董一博：河南新乡的语言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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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乡文化地理以及历史沿革述略

新乡一词来源于西汉为获嘉县的新中乡，在《太平寰宇记》卷56中记载道：新乡县“取新中乡以为名”。西晋太和五年（公元370年）在今新乡市建新乐城。《史记志疑》记载道：“乐者村落之谓，古字通用”，新乐也就是新乡的意思。

新乡市是河南省的地级市之一，位于华北平原，地处河南省的北部、太行山的南部、黄河北岸，紧邻省会郑州，中心位于北纬35°18′，东经113°54′，与郑州市、开封市隔河相望；北依太行，与鹤壁市、安阳市毗邻；西连焦作市，与晋东南接壤；东接油城濮阳市与鲁西相连，总面积8249平方千米。新乡市属于华北板块，地处黄河、海河两大流域，地势北高南低，北部主要是太行山山地和丘陵岗地，南部为黄河冲积扇平原。

图1 新乡市行政区划示意图

新乡市建国初期为平原省省会，1952年，平原省撤销，新乡、安阳、濮阳专区改属河南省。新乡归河南省直辖。同时新乡专署迁驻新乡，所辖除封丘、长垣归濮阳专区外，其它各县均归属新乡专区。1958年，新乡、安阳两专区合并为新乡专区，全境属之。1967年，新乡专区改名新乡地区。1974年，新乡改为省地双重领导；1978年1月，又改归新乡地区领导。1986年2月，撤销新乡地区，新乡辖新乡县、汲县、获嘉、辉县、原阳、延津、封丘、长垣8县。1988年11月，汲县改为卫辉市，辉县改为辉县市，隶属关系未变至今。

现在，新乡市辖6县（新乡县、获嘉县、原阳县、延津县、封丘县、长垣县）、4区（卫滨区、红旗区、牧野区、凤泉区），代管2个县级市（辉县市、卫辉市）。2016年，新乡市总人口610.82万人，常住人口574.30万人。

明代时期，大量移民来到新乡，新乡方言也深受晋语的影响，保留了晋语鲜明的入声特征。近代的新乡是豫北的交通中心，在经济、文化的交流中语言不可避免地出现相融，再加上近代各地的人员迁入，以及普通话的推广和普及，新乡方言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二、新乡市的方言分布

新乡市主要通行两种方言：晋语和中原官话。晋语所通行的县（区）占比例较大，而中原官话所通行占比例较少，所以晋语是新乡市的强势方言。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两种方言共存与新乡市，但是人与人之间可以交流，不同方言区的都在各自的母语为主，但是会存在一些词汇和语法的不同，相互理解的程度也会受到语速等原因的影响。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简册》统计，全国使用晋语的人口约为6305万，其中山西约2370万，河北约1198万，河南约1104万，陕西约437万，内蒙古自治区约1061万。下面将两种方言的分布情况作出介绍。

 图2 新乡市方言分布图

 · （一）新乡市的晋语 · 

在《中国语言地图集（第二版）》（2012）中将新乡市的新乡县、获嘉、凤泉、辉县、延津、卫辉（原汲县）等6个县（区）划归为晋语邯新片获济小片。以上6县（区）的方言在语音词汇和语法等方面都会与官话区有所不一致，比如：入声收喉塞尾及入舒同调型、通摄的合口一等和合口三等入声精组字今读音有区别等。由于新乡西北部的晋语获济小片交通比较便利，内部往来比较密切，其内部的差异较小，会出现个别的词汇和语法运用的不一致，但不影响交流。获嘉县的晋语比较有特色，高本汉、贺巍等学者都对其进行了较为细致的调查和研究，而相对其他县（区）则调查和研究的结论还相对较少，还有较大的挖掘空间。

上述6个县（区）为晋语区，但是由于它们没有处于晋语的腹地，而是处在晋语的边缘地带，晋语的核心区入声调类有两个，可以分阴入和阳入，边缘区只有一个，且有不同程度的舒化，总的来看，方言里固有的、口语里常说的、土语词里用的古入声字大多会保留入声。

 · （二）新乡市的中原官话 · 

在《中国语言地图集（第二版）》（2012）中将新乡市的原阳、长垣、封丘等三个县（区）划归为中原官话郑开片。以上的3县（区）的方言主要与晋语主要不一致的地方还是为入声，但也会存在一定的共性，几个县（区）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子尾变韵、儿化变韵以及新乡晋语部分入声舒化的方式与中原官话一致等特点，但是具体的类型、方式以及保留程度还存在着不小的差异。

侯精一《现代晋语的研究》《晋语与官话方言研究》中将晋语的分区、归属以及晋语与官话方言比较等问题进行了较为细致的阐述，还将晋语与官话简单进行了比较，也让我们大致的了解到晋语与官话的一致性和差异性，对今后晋语和官话的相关研究提供了理论思路。

总之，新乡方言在使用人口在不断减少、适用范围逐步萎缩、方言功能日渐弱化、普通话冲击力度较大、语言感情日渐淡薄等原因的影响下，方言的特征在普通话的影响、包围下正逐渐被侵蚀。

三、有关新乡方言的相关研究

关于新乡方言的研究，在不同的时期出现不同的学者从不同的视角都作出过研究，从语言本体的研究以及传统的研究较多，但是交叉学科的研究较少，比如：方言地理学、实验语音学等等新兴的学科。本部分主要是从有关新乡方言研究的语音、词汇、语法以及其他方面来进行介绍。

 · （一）新乡语音研究 · 

国外对晋语的研究还相对较少，桥本万太郎、野村正良、仓石武四郎、贺登崧、高本汉等都有涉及，但相对于其他方言区，尤其是东南区的方言则是相对较少，且关于新乡或者其他豫北地区的晋语几乎没有涉及，在高本汉《中国音韵学研究》中对新乡获嘉方言有描写和涉及，对当时获嘉的语音各个方面有一个较为全面的描写。。20世纪 60 到 80 年代贺巍先生关于获嘉方言的一系列研究成果是研究新乡方言中的经典之作。20世纪90年代则出现了断层，不过近年来，不少博士、硕士加入到新乡周边方言的调查与研究。除此之外，对新乡市方言语音做过专门描写探讨的有董洁茹《新乡方言语音词汇研究》（2007）、李德敏《新乡方言的声韵调》（2014）、于上官《河南新乡古固寨方言单字调声学实验研究》（2016）、李淑君《新乡县方言语音研究》（2017）、支建刚《河南延津方言的入声今读及归属》（2018）、甘于恩、董一博《河南新乡方言子变韵的语音类型》等。有关新乡方言的高水平论著还较少，无论是晋语还是中原官话都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

 · （二）新乡词汇研究 · 

最早出现的有关新乡词汇记录的则多出现在市、县、区志之中，在其中的方言篇部分则对新乡方言有着或详或略的记录。关于新乡方言中词汇方面的研究成果还不是太多，有论著、学位论文、地方志等。20世纪中叶之后，对新乡词汇的研究比较少，近些年来随着年轻学者的加入，有关新乡词汇的研究开始增多，有谢云静《新乡县方言合音词研究》（2006）、“管”、“高低”研究》（2011）、张美玲《新乡方言词语考》（2013）、王雪锦《新乡市公务员语言使用情况调查》（2015）、李淑君《新乡方言的副词重叠——“情情”》（2016）、郭艺丁、吴早生《河南新乡方言句末语气词“不咋”的主观义及其句法语用制约机制》（2020）等。以上的学位论文或是期刊论文，相对细致的对新乡部分词汇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但是总体有关新乡方言词汇的研究还较少，还需要进一步的增加研究力度。

 · （三）新乡语法研究 · 

对新乡方言的语法研究则非常之少，有关新乡语法的研究在刘雪霞《河南方言语音的演变与层次》（2006）、史艳锋《豫北晋语单字音与变音现象研究》（2013）等一些整体研究的学位论文其他相关研究中有所涉及，目前新乡方言中的词汇、语法研究多数只限于描述性的论文，进行深入探讨的相对较少，已有的成果中研究面相对较窄。词汇中的词义的差异研究、特征词研究、古语词、历时的方言词汇使用中的变化及代际差异研究的较少或未有涉及。语法中时制、体貌、助词、语法化研究等有待加强。所以，在语法方面，新乡方言还可以进行深入挖掘。

 ·（四）整体文献研究及其他 · 

有关新乡方言整体文献的研究有《河南方言概况》（1960）、《河南省志·方言志》（1995）、《新乡市志》（1994）、《红旗区志》（1992）、《新乡县志》（1991）、《新乡市郊区志》（1993）等相关的研究。在高本汉《中国音韵学研究》中对新乡获嘉方言有描写和涉及，对当时获嘉的语音各个方面有一个较为全面的描写。涉及新乡方言的整体研究还有陈鹏飞、石锋《豫北晋语语音演变研究》（2008）、史艳锋《豫北晋语单字音与变音现象研究》（2013）、卢海《豫北晋语入声的调查与比较》（2015）、支建刚《豫北晋语擦音与塞擦音的非同步发展》（2017）、史艳锋《豫北晋语的儿化》（2017）、支建刚《豫北晋语语音研究》（2020）等，在这些整体研究中也有涉及新乡方言的篇目。上述学位论文或是论著大多都是以整个豫北为切入点，有关新乡（除获嘉）地区的方言挖掘的论著还较少，大多都是一语带过，所以新乡方言还有较大的挖掘空间。

国内对晋语的研究中，山西、陕西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山西形成以侯精一、温端政、乔全生、王临惠、张光明、李小平、沈慧云、吴建生等为主的研究群体；陕西形成以邢向东、刘勋宁、张崇、刘育林、黑维强、李建校等为主的研究群体。

总而言之，对新乡方言研究的论著相对于山西陕西还相对较弱。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期内，深入地进行单点挖掘和大面积系统调查仍然是工作的重点，且要与比较新的研究方法的进行交叉研究，如：方言地理学、实验语音学等，在此基础之上对新乡方言进行方言间的共时、历时比较和对新乡方言发展史、新乡方言演变理论进行系统的探讨乃是研究的必然趋势。

四、新乡市方言的使用情况

新乡市主要通行两种方言：晋语和中原官话。晋语所通行的县（区）占比例较大，而中原官话所通行占比例较少，所以晋语是新乡市的强势方言。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两种方言共存与新乡市，但是人与人之间可以交流，不同方言区的都在各自的母语为主，但是会存在一些词汇和语法的不同，相互理解的程度也会受到语速等原因的影响。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简册》统计，全国使用晋语的人口约为6305万，其中山西约2370万，河北约1198万，河南约1104万，陕西约437万，内蒙古自治区约1061万。下面将两种方言的分布情况作出介绍。

 ·（一）新乡本地的方言使用 · 

在朋友交谈、家庭语言等等一系列的非官方的场合则大多使用本地方言，也有一些年龄较大的工作人员就不会说或者普通话说得不标准，他们就继续使用方言，包括教师、医生、警察等等。因为新乡方言与普通话之间还是比较接近，虽然有不同，但是北方地区的人们基本上都能听懂，除了个别词语的特殊说法。现如今，年青一代方言掌握的程度不一，很多时候会出现方音，而不是地地道道的方言，把普通话中的说法，用方言的语音讲出来。

在家庭语言中，很多家庭存在长辈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使用方言，这样的情况下，小孩子也会使用方言，所以说家庭语言的使用也就是方言的最后防线。社会、经济、政治等等很多因素都影响着家庭语言政策，而家长的受教育程度、移民等多个方面都会起到一定的影响。方言的使用中词语和句法“普通话化”现象日益明显，方言在社会的传播中逐渐失去基础，方言文化也慢慢地失去根基，则导致年青一代失去母语的意识，最终这种现象会对本地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造成一定的消极影响。

 · （二）普通话的使用 · 

新乡和全国大多数城市一样，普通话作为官方用语，在校园、多媒体和官方等等的正式场合，使用的则更多，人们掌握普通话的占大多数，但是在非官方的场合语言的使用就各有不同，大体来说，新乡地区的语言以中原官话和晋语为主，而社会语言生活则实际上包含了语言使用的各方各面。

在会议、演讲、校园、媒体、交通工具等一系列的官方场合都在使用普通话，也随着普通话的推广，新一代的年轻人会说方言的则越来越少。这些都很大程度上反映出语言政策的导向，而校园语言则更加是对语言政策的一种折射。而在家庭语言中，有一部分会使用方言，这部分主要出现在，爷爷奶奶辈带孙子孙女，本身老一辈的普通话掌握的程度相对来说就弱一点。但是，父母以及爷爷奶奶辈的都会尽可能的和孩子讲普通话，他们互相交流时使用方言，与孩子交流时则使用普通话。这种现象从大城市向小城市和城镇慢慢发展。

五、结语

如今，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加，靠近太行山和黄河的特殊地形，以及便利的交通（位于陇海线和京广线），新乡各县（区）的方言都受到了外来方言不同程度的影响。也随着普通话推广的不断深入，可以说人们在生活、工作、学习中都会大量运用普通话，这也使方言受到了巨大冲击，在各种语言接触、叠加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方言作为地方文化的重要载体，对地方文化的传承与保护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国家为科学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于2015年启动了“语保”工程，用现代的信息技术对语言的相关数据进行采录，经过转写、标记等一系列加工程序将相关的文本文件、视频文件以及音频文件整理入库，通过数据库、互联网、博物馆和语言实验室等方式向学界以及社会进行展现。也希望各方人士都参与到方言的保护和传承的工作中来。

图3 作者董一博（左侧红黑条纹衫者）出席《中国语言资源集·广东》定稿论证会

参考文献

[1]侯精一.晋语的分区(稿)[J].方言,1986(04):253-261.

[2]乔全生.晋方言研究综述[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01):84-89.

[3]王福堂.汉语方言语音的演变和层次[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9.

[4]王洪君.历史语言学方法论与汉语方言音韵史个案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5]詹伯慧、张振兴、甘于恩、乔全生.汉语方言学大词典[M].广东：广东教育出版社,2017.

（原载《南方语言学》第17辑，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21）

（董一博，暨南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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