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的故事（十三）| 朱晓农：湍流与交通阻塞（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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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阻碍最大的塞音，下面要说一说的就是阻碍略小一些的擦音了。如果把阻塞的部位放开一小点儿，让气流能够摩擦漏出，那就成了擦音。例如把食指竖在嘴唇的前面，让人保持安静的‘嘘’声，就是一个典型的擦音。蛇吐信子的‘咝咝’声，水开了的时候从壶盖或壶嘴里冲出来的‘呼呼’声，性质都跟擦音相似。

    擦音的第一个关键在于阻塞部位所打开的程度，如果打开太大，则气流可以很顺畅地通过，就无法形成一个擦音。因此，擦音形成的原理，在于气流通过存在阻碍的部位时，不能太顺畅。如果我们用一个物理学上的词儿来说，那就是，形成擦音，需要气流产生湍流。

    什么是湍流呢？从物理学上去说，当流体（例如气流，或是水流）处于一种快速，不规则流动的状态的时候，就会产生湍流。湍流产生的原因，正如我们前面的例子中所说的，需要有快速运动的流体。当流速很小时，流体分层流动，互不混合，称为层流；当流体的速度增加的时候，流体的流线开始出现波浪状的摆动，当流速增加到很大时，流体内部就会出现许多小漩涡，湍流就产生了。我们可以类比一下高速公路上的车流。当所有车道都已经划定的时候，汽车并行不悖，各按车道行驶。在层流中，流体的运动就是这样。而当汽车开得越来越快，达到一定的速度之后，有些车忽然会超车，不再按照车道行驶。而后面的车猝不及防，只能被迫换道或是刹车——结果大家就乒乒乓乓都撞一块去了，公路上也就乱成了一团浆糊。这种情况不是造成整个公路交通的紊乱，就是导致交通堵塞——这个时候湍流就产生了。处于湍流状态的气流内部互相之间会产生摩擦，就像是公路上的汽车都撞在了一块儿一样。于是，我们就可以在发擦音的时候，听见‘嘶嘶’的摩擦声。

     湍流只在很高的流速下才会产生，这是擦音产生的第二个关键。当大量的流体通过一个狭小的出口时，速度就会变得很快，从而产生湍流。因此，我们在调音的时候，常常利用口腔器官所构造的狭缝——在语音学中我们把它叫做收缩点——来发擦音。在辅音中，擦音的分布很广，从双唇一直到声门，声道的每个部位都可以构造收缩点产生擦音。擦音也可以按照声带的振动与否分为清声和带声两类。在汉语拼音中出现的擦音有唇齿清擦音[f]，齿龈清擦音[s]，龈腭清擦音[ɕ]，卷舌清擦音[ʂ]，以及软腭清擦音[x]。在英语中，可以发现齿间清擦音[θ]和齿间带声擦音[ð]，龈后清擦音[ʃ]，龈后带声擦音[ʒ]，还有喉擦音[h]。在日语中，我们能找到双唇擦音[ɸ]。

（原载《叫我如何不想她——语音的故事》，朱晓农、焦磊著，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一版）

本期编辑 | 龙井萍

本期审读 | 林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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