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讲古（音频）｜田曼姝：油石嶂的故事（上犹油石客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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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石嶂的故事

在上犹县城西北面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大山，名叫油石嶂。

传说油石嶂是由一个叫“勤小二”的水牛化成的；中间的山坳就是被打断了的脊梁，两个相通的石洞是被拉断了的牛鼻子。当年出的油和米是牛的泪水和脊髓变的，树林是牛毛变的，而那清泉就是牛的血汗变成的。

关于油石嶂，还有这样一个传说。

（油石嶂1）

大自家[1]晓知[2]上犹城北边二十里个地方有一座九天之云[3]高个大石嶂，安做[4]油石嶂。油石嶂样么[5]来个？讲起来就有只故事，你等听𠊎[6]从头讲得来。

（油石嶂2）

老早老早[7]，该当[8]是一片平洋[9]，无（冇）[10]么个[11]岭岗[12]。屋场[13]上有两兄弟。阿哥是蛮懒尸[14]，老弟就唔得[15]几[16]勤干[17]了。阿哥靠老弟讨转[18]老婆做起了屋。有一工[19]，老弟去掌牛[20]，唔晓知牛嬷[21]在路上放[22]牛崽哩，等到天光[23]了正[24]转[25]。阿哥捞[26]大嫂就话渠[27]（佢）拖懒[28]唔肯做屋家个工夫[29]，闹等[30]爱[31]分家。老弟冒办法，渠就正爱到个[32]条牛崽哩，该兜么个[33]都归阿哥，牛嬷也归阿哥。

老弟掌牛、供[34]牛认[35]小心，过了冒几久，牛崽哩就变成了大牛牯。老弟觉到古怪[36]，默[37]：“怕是条神牛罢！”阿哥掌牛就有一工冒一工，老牛嬷诶冒加更[38]，死嘿[39]哩[40]。阿哥就听信大嫂出鬼[41]，装把[42]牛嬷唔见了哩，到哪[43]去寻。寻到老弟牛栏里，牵啊到就走。老弟唔肯。阿哥就话：“哪当有两个哩月就大到甘大个好事，该条牛就是你牵到那个！”边话阿哥大嫂就边牵牛走。牛样么都唔动，两个人就作起力来扯，唔晓得相[44]牛个鼻公[45]□[46]滑[47]哩，两个人也就跌倒四足朝天。阿哥认真[48]滚火[49]，抡起股棍就打老弟，老弟放快[50]一飙[51]，该[52]一棍就打下牛身上，将牛个背脊骨都打断了。看到牛冒了用，阿哥大嫂一射[53]就走嘿哩。

（油石嶂3）

老弟就伏到牛身上譥[54]，譥稳譥稳，也就歇沉[55]了。醒来已经天了光，渠睁开眼珠一看，正发现自家是歇到在岭岗上个一蔸树下，两只手摁稳树，牛就唔见影。再一看周围四向个屋，就像鸟笼哩，唔争[56]愁，该当有油有米，有柴有草。一鼻[57]，有股油香气从只石洞哩走出来。再斟酌一看洞肚哩，一块油光滑亮个石壁上有只眼，在出油；对面一块石壁上也有只眼，就在漏米。老弟就拿竹筒去接到，等两只竹筒□[58]好装满，油捞米也就停到唔再出。以后，老弟冒了油冒了米就管身[59]提了竹筒去装，食、用都唔缺，渠又还照样甘[60]勤干，日哩就越过越好。冒几久，该只事也就传到了阿哥大嫂耳朵里。

阿哥大嫂太过懒，坐食山崩，舞得[61]只好食“百家饭”。听到消息渠等就放快来寻老弟。见了面阿哥大嫂眼泪四流，骂自家冒用。一晡日，趁老弟唔在，渠等就□□哩[62]进到洞肚里。竹筒一放，油也正出滴哩[63]，米也正出滴哩。渠等[64]嫌量太过少，□[65]起镬□锄[66]就挖。尽[67]挖尽挖，都唔见有油有米出来。将好个刻哩老弟转来哩，听到响声赶快话：“你甘得做唔得！”大嫂就骂：“一猎[68]渠！”阿哥又拿起镬□锄扎力挖。听到“铛铛”连响两下，起起一阵大风，两股泉水从石洞里爆出来。阿哥大嫂一下工夫就拿水冲到石壁下跌死了。从个以后，石洞就只会出泉水，再也□（没有）出过油、出过米。泉水就用来润嶂下个田。

（以上语料选自《江西省方言志》）

（《江西省方言志》）

注：

[1] 大家。

[2] 知道。

[3] 高耸入云。

[4] 叫做。

[5] 怎么。

[6] 第一人称单数，我。

[7] 很久很久以前。

[8] 这儿。

[9] 平地。

[10] 没有。

[11] 什么。

[12] 山，山地。

[13] 村子。

[14] 懒。

[15] 不知道。

[16] 程度副词，多么。

[17] 勤快。

[18] 娶回。

[19] 一天。

[20] 放牛。

[21] 母牛。

[22] 生产。

[23] 天亮。

[24] 才。

[25] 回来。

[26] 连词，和。

[27] 第三人称单数，他。

[28] 偷懒。

[29] 活。

[30] 闹着。

[31] 要。

[32] 指示代词，那。

[33] 这些（其他）什么。

[34] 喂，饲养。

[35] 十分。

[36] 奇怪。

[37] 心里想。

[38] 照应、照料。

[39] 了1。

[40] 了2。

[41] 起坏心眼儿。

[42] 假装。

[43] 到处。

[44] 介词，将，把。

[45] 鼻子。

[46] 拉。

[47] 裂。

[48] 十分。

[49] 恼火。

[50] 赶快。

[51] 窜，跳。

[52] 指示代词，这。

[53] 一溜烟，撒腿。

[54] 哭。

[55] 睡着。

[56] 不用。

[57] 闻。

[58] 刚刚。

[59] 只要……就行了。

[60] 这么，那样。

[61] 弄得。

[62] 偷偷地。

[63] 一点儿。

[64] 第三人称复数，他们。

[65] 举起。

[66] 锄头。

[67] 总，一直。

[68] 撵，赶走。

文字 | 田曼姝

音频 | 田园

图片 | 实拍&网络（侵删）

本期编辑 | 田曼姝

本期审读 | 张燕姗

责任编辑 | 老甘

方言点 | 上犹油石客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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