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探论 | 胡伟、甘于恩、梁桦圳：广东阳春粤语中的助词“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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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第一作者胡伟教授）
广东阳春粤语中的助词“逋”
提要：阳春粤语中，“逋”的位置可以处于动宾之间或动补结构后，也可以置于句末或停顿之前。“逋”在动宾结构中灵活变换位置的原因是“逋”可归入“了行1”和“了行2”两个范围，“逋”的后置实际上是将“了行1”的用法变换成了“了行2”的用法。阳春粤语中，“逋”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行2”“了言”“了知” “了行1+了行2”“了行1+知”；“咯”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2”“了言”“了知”。广州粤语中，“咗”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言”“了行1+了行2”“了行1+知”；“喇”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2”“了言”“了知”。“逋”“咯”的同现，经常可以用一个“逋”代替，而无任何语义上的差异。在广州粤语中必须要“咗”“喇”同现的句子，转化成阳春粤语的时候，可以“逋”“咯”同现，也可以单用一个“逋”。
关键词：阳春粤语 完成体标记 逋 三域理论
粤方言的完成体标记，多为“咗”，如彭小川（2010）研究了广州粤语的完成体助词“咗”；也有“休”，如甘于恩、赵越（2013）；还有“逋”（甘于恩、许洁红）。但以上文章没有详细描写“逋”的各种用法。沈家煊(2003)在 Sweetser(1990)的基础上区分和界定了三个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概念域, 即行域、知域、言域。“行”指现实的行为和行状，跟“行态”或“事态”有关，“知”指主观的知觉和认识，跟说话人或听话人的知识状态即“知态”有关，“言”指用以实现某种意图的言语行为，如命令、许诺、请求等，跟言语状态即“言态”有关。刘丹青（2008）发现粤语里句尾“先”和“添”存在三域的用法。肖治野、沈家煊（2009）研究了普通话中“了2”的行、知、言三域。张宝胜（2011）考察了河南汝南方言中“了2”的三域用法。邓思颖（2013）以粤语为例讨论“了2”的三域。本文借鉴三域理论，研究阳春粤语中“逋”“咯”的行、知、言三域。
阳春是县级市，位于广东省西南部，东与恩平市相接，南与阳东区、江城区、阳西县、电白县相连，西与高州市、信宜市接壤，北与罗定市、云安区、新兴县为邻，辖15个镇和2个街道办事处 ，市政府驻地在春城街道。本文中，阳春粤语特指阳春春城方言。
发音人主要有两位：梁鸿帮，男，1966年生，大专学历，阳春春城人；洪浚梅，女，1966年月生，中专学历，阳春春城人，世居当地。
“逋”[pou55] 多放于动词或动补结构之后，表示动作的完成。大多数情况下，阳春粤语中“逋”与彭小川（2010）指出的广州粤语中“咗”的地位一致。但“逋”在句子中所处的位置，除了紧贴动词后，还有更多样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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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逋”的位置
（一）处于动宾之间或动补结构后
“逋”是动态助词，处于动宾之间或动补结构后表示动作的完成。
（1）我吃逋饭。（我吃了饭。）
（2）我打逋佢一餐。（我打了他一顿。）
（3）搬逋屋来嗰处后真係冇方便。（搬了家到这里来以后真是不方便。）
以上三例，皆显示了“逋”表示动作行为完成的语法意义，如例（3）表示搬家动作的完成。
但某些情况下，“逋”并不代表动作的“完毕”。如：
（4）我读逋两年大学。（我读了两年大学。）
例（4）仅表示“我读大学”这个持续性行为阶段性的完成（读了两年），但读大学这一持续性动作整体尚未完成。
动词后加上“逋”，还可以表示动作的结果具有延续性。
（5）a.佢在阳春买逋两套房。（他在阳春买了两套房。）
b.佢在阳春买过两套房。（他在阳春买过两套房。）
例（5）a表示，在说话人说话时，“两套房”的所有权仍在“他”手中；而例（5）b则表示“他”在阳春“拥有过两套房”，即着重表示他经历过“有两套房”这个状态，而说话时“他”是否还拥有“两套房”，则说话人一般并不清楚。但是如果主语为说话人本身或者说话人了解其中情况时，语义会产生差别。
（6）a.我在阳春买逋两套房。（我在阳春买了两套房。）
b.我在阳春买过两套房。（我在阳春买过两套房。）
此例中，句中主语即为说话人，说话人当然对自己的情况知根知底，则例（6）b的含义更为明确，即说话时“我”在阳春已经不对“两套房”拥有所有权了（卖了、抵押了等等）。
在动宾结构中，阳春粤语中“逋”的位置较广州粤语中“咗”更为灵活。
（7）a.老张出逋街。（老张上街去了。）
b.老张出街逋。（老张上街去了。）
（8）广州粤语：a.老张出咗街。（老张上街去了。）
b.*老张出街咗。
对比例（7）（8）可以发现，阳春粤语中动宾之间的“逋”可以放于动宾后，而广州粤语中，动宾之间的“咗”不可后置，其原因将在下文分析。
（9）a.佢回逋屋咯。（她回家去了。）
b.佢回屋逋咯。（她回家去了。）
（10）广州粤语：a.佢翻咗屋企喇。（她回家去了。）
b.*佢翻屋企咗喇。
例（9）b可以“逋咯”连用，也可以单用“逋”或“咯”，三者并没有语义上的差别。广州粤语“咗喇”在例（10）中不可以连用。
（二）“逋”置于句末或停顿之前
（11）冇哭，爸爸走逋。（别哭，爸爸走了。）
（12）生活水平提高逋，要求冇一样逋。（生活水平提高了，要求不一样了。）
例（11）表示动作行为的完成。例（12）中的“提高逋”表示某种变化的完成，由“不高”到“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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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用三域理论看“逋”“咯”的可替代现象
（一）“咯”[lɔ55]的语法含义。
彭小川（2010）指出广州粤语中“咗”“喇”具有密切的关系，阳春粤语中“逋”“咯”也是这样。
作为语气助词时，“咯”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了2”，表示对当前事态或情况的肯定，用于句尾。
（13）我吃齐咯。（我吃完了。）
（14）佢在阳春住逋三年咯。（他在阳春住了三年了。）
（15）佢回到屋逋咯。（他回到家了。）
彭小川（2010）指出，“喇”的语法含义是“表示对当前事态或情况的肯定，且常用于事态出现变化或新情况开始发生的场合中”。阳春粤语中，“咯”表示对当前事态或情况的肯定，常用于事态出现变化或新情况开始发生的场合中。
（二）“逋”“咯”的可替代现象
肖治野、沈家煊（2009）对助词“了”在行域内进行了详细划分：“了行1”表示“动作的完成”，位于动词后；“了行2”表示“事态出现变化”，位于句尾。据此可以推知，“了行1+行2”表示“动作的完成且事态出现变化”，位于动词后的句尾部分（包括小句末尾）。
阳春粤语中的“逋”多数情况下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完成体标记“了行1”，“咯”相当于“了行2”。
（16）阳春粤语：我写逋了行1回信咯了行2。（我写了回信了。）
我写回信逋了行1咯了行2。
（17）广州粤语：我写咗了行1回信喇了行2。
有时“逋”还可以表示“了行1+了行2”，“咗”更多是表示“了行1”，偶尔会表示“了行1+了行2”。
（18）阳春粤语：我有啲眼瞓，就瞓着逋了行1+了行2。（我有点困，就睡了。）
广州粤语：我有啲眼瞓，就瞓着咗了行1喇了行2。
（19）阳春粤语：佢已经来逋了行1+了行2，冇使打电话咯。（他已经来了，不用打电话了。）
广州粤语：佢已经嚟咗了行1+了行2，唔使打电话喇。（他已经来了，不用打电话了。）
不同于广州粤语的是，在阳春粤语中，出现了“逋”“咯”在句尾可替代的现象，句子语义在替换前后没有发生变化，如例（20）。而广州粤语的“咗”并不能简单替换句尾的“喇”，如例（21）。
（20）阳春粤语：a.做紧咯，做紧咯，标题已经写好咯。（在做了，在做了，标题已经写好了。）
b.做紧逋，做紧逋，标题已经写好逋。（在做了，在做了，标题已经写好了。）
（21）广州粤语：a.做紧喇，做紧喇，标题已经写好喇。（在做了，在做了，
标题已经写好了。）
b.*做紧咗，做紧咗，标题已经写好咗。
这显示阳春粤语中“逋”“咯”的关系并不可以简单的用广州粤语中“咗”“喇”的关系去看待。
另外阳春粤语用兼表总括与完成的“齐”时，句尾可以用“咯”“逋”。广州粤语用兼表总括与完成的“晒”时，句尾只能用“喇”，不能用“咗”。
（22）阳春粤语：a.我做齐啲作业咯。（我做完这些作业了。）
b.我做齐啲作业逋。（我做完这些作业了。）
（23）广州粤语：a.我做晒啲作业喇。（我做完这些作业了。）
b.*我做晒啲作业咗。
阳春粤语中“逋”“咯”在某些情况中，可以替换，替换前后语法成分和语义均不会产生变化。
彭小川（2010）指出，对于含顺序义且有“前时点”的体词，广州粤语中对“咗”和“喇”有严格的区分，只能用“喇”而不能用“咗”，而阳春粤语中的“逋”和“咯”则无此区分。
（24）广州粤语：a.都咁大个人喇，仲中意玩泥沙。（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泥沙。）
b.*都咁大个人咗，仲中意玩泥沙。
（25）阳春粤语：a. 都拱大个人咯，哗中意玩泥沙。（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泥沙。）
b. 都拱大个人逋，哗中意玩泥沙。（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泥沙。）
上两例中，说话者的语气是要用“大人”与“玩泥沙”做出对比，表示对被说话者的不解或调侃，例句中强调被说话者已经从小孩子变成了大人，强调的是一种“事态的变化”，因此句中的停顿词，在行域上应归入“了行2”的范围。
对于在强调事态完成的语境中，阳春粤语中对“逋”“咯”没有区分，而广州粤语中只可用“喇”而不可以用“咗”。
（26）阳春粤语：a.菜都燶咯，哗炒！（菜都糊了，还炒！）
b.菜都燶逋，哗炒！（菜都糊了，还炒！）
（27）广州粤语：a.菜都燶喇，仲炒！（菜都糊了，还炒！）
b.*菜都燶咗，仲炒！
上两例不仅仅是陈述“菜糊了”的事实，还带有说话人的感情色彩，强调“菜已经糊了”这个状态，而非“菜变糊了”的过程，因此句末助词只能使用带有“了行2”意义的词。“逋”“咯”“喇”可归入“了行2”的范围中，所以都可以使用，而“咗”没有归入“了行2”范围中，不可以用。
（28）阳春粤语：
老李出逋街咯。（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街咯。（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逋街。（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街逋。（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咯街。
（29）广州粤语：
老李出咗街喇。（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街喇。（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咗街。（老李上街去了。）
*老李出街咗。
*老李出喇街。
从以上例句中可以得知：“逋”“咗”可归入“了行1”的范围中，“咯”“喇”不可归入“了行1”范围中；“逋”“咯”“喇”可归入“了行2”的范围中，“咗”不可归入“了行2”范围中。
阳春粤语中，“逋”在行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行2”“了行1+行2”，“咯”在行域上的范围只有“了行2”。广州粤语中：“咗”在行域上的范围是“了行1”，偶有“了行1+行2”，但没有单独的“了行2”；“喇”在行域上的范围只有“了行2”。
根据上文中总结的关于“逋”的行域范围总结，可以推出“逋”在动宾结构中可以灵活变换位置的原因。“逋”在动宾结构中灵活变换位置的原因是“逋”可归入“了行1”和“了行2”两个范围，“逋”的后置实际上是将“了行1”的用法变换成了“了行2”的用法。
（30）广州粤语：a.呢碗汤冻咗。（这碗汤冷了。）
b.呢碗汤冻喇。
（31）阳春粤语：a.嗰碗汤冻逋。（这碗汤冷了。）
b.嗰碗汤冻咯。
在不用的语境中，用词不同。例（30）a表示动作状态的完成，句尾用“咗”；例（30）b表示事态出现了变化，句尾用“喇”。例（31）与此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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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行言知三域中“逋、咯”或“咗、喇”的交叉
肖治野、沈家煊（2009）对助词“了”进行了三域的划分：“了行”表示“新行态的出现”，其中“了行1”表示“动作的完成”，位于动词后。“了行2”表示“事态出现变化”，位于句尾。“了知”表示“新知态的出现”，位于句尾。“了言”表示“新言态的出现”，位于句尾。
结合知、言两域的定义。笔者对“了知、了言”的理解为：“了知”是人的主观认知、知觉等出现变化。“了言”是出现某种新的言语行为。
由此，关于“了”在三域交叉的情况也不难理解：在某些情况中，客观环境的变化（行），不可避免的会导致人的主观认识（知）和言语行为（言）发生变化。因此，在用三域理论分析粤方言中完成体助词时，同样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下面用肖治野（2016）中普通话的例句与阳春粤语和广州粤语比较。
（32）阳春粤语：佢肯定饮逋了行1敌敌畏咯了知。（他肯定喝了敌敌畏了。）
广州粤语：佢肯定饮咗了行1敌敌畏喇了知。（他肯定喝了敌敌畏了。）
例（32）符合肖治野、沈家煊（2009）“我想[P]了”知域判定格式，“咯”“喇” 是“了知”。“逋”“咗”是“了行1”。
（33）阳春粤语：嗰件拍卖品归逋了行1你咯了言。（这件拍卖品归了你了。）
广州粤语：呢件拍卖品归咗了行1你喇了言。（这件拍卖品归了你了。）
例（33）符合肖治野、沈家煊（2009）“我说[P]了”言域判定格式，“咯”“喇” 是“了言”。“逋”“咗”是“了行1”。
（34）阳春粤语：佢肯定瞓着逋了行1+了知。（他肯定睡着了。）
广州粤语：佢肯定瞓着咗了行1+了知。（他肯定睡着了。）
例（34）中的“逋”“咗”，表示的是他入睡这个动作的完成，并且是说话人主观认知上（肯定）的完成，因此其涉及概念域范围应为“了行1+了知”。
（35）阳春粤语：a.佢肯定走逋了行1+了知，冇使等佢咯。（他肯定走了，不用等他了。）
b.佢肯定走逋了行1咯了知，冇使等佢咯。（他肯定走了，不用等他了。）
（36）广州粤语：佢肯定走咗了行1+了知，唔使等佢喇。
例（35）中阳春粤语前句句末可用“逋”，也可以用“逋咯”，其涉及概念域范围应为“了行1+了知”。例 （36）中“咗” 涉及概念域范围也是“了行1+了知”。
根据“逋”“咯”“咗”“喇”在句子中出现的位置的差异，可以划分出其所包含的范围。
阳春粤语中，“逋”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行2”“了言”“了知” “了行1+了行2”“了行1+知”；“咯”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2”“了言”“了知”。
广州粤语中，“咗”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言”“了行1+了行2”“了行1+知”；“喇”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2”“了言”“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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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逋”“咯”同现
“逋”“咯”同现有两种情况：一是“逋”居句中，“咯”居句末；二是“逋”“咯”连用居句末。
某些句子“逋”“咯”同现的必要性，在于句子要强调“动作的完成”，又要强调“事态的变化”。但因为“逋”“咯”关于“了2”部分功能的重叠性，导致了阳春粤语中几乎不存在“逋”“咯”必须同现的情况。但是在日常使用中，“逋”“咯”连用居句末有时会比独用“逋”或者“咯”更加自然。
“逋”“咯”连用居句末的句子，与普通话比较，普通话句子中通常只出现一个“了”，这就是说，这类句子普通话中的句末“了”承担了“了1”与“了2”两种功能。换言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普通话的这两个“了”融合在一起了，它实际上是“了1+2”，即不少学者提到的“了3”。
彭小川（2010）曾总结出广州粤语中“咗”“喇”同现的情况和条件：句子的含义，既表动作已完成，又肯定了事态发生了变化，且“喇”所表示的事态必须是到说话时间或参照时间为止事态已经出现了变化。
在这个观点中，笔者认为，“事态”是指“说话者所认为的事态”，也就是说在概念域的理解中，这存在着一个“了行2”和“ 了知”的差别。
（37）广州粤语：a.啲衫洗干净咗了行1喇了行2。（衣服洗干净了。）
b.啲衫洗干净咗了行1喇了知。
有两种理解方式，“喇”分别对应“了行2”和“了知”。例（37）a表示“这件衣服确实洗干净了”，例（37）b表示“说话人觉得这件衣服洗干净了”。所以在分析其归属概念域的时候，应该结合语境具体分析。
但在阳春粤语中，因为“逋”在概念域的范围中，一定程度上的覆盖了“咯”的适用范围，所以在阳春人的实际应用中，“逋”“咯”的同现，经常可以用一个“逋”代替，而无任何语义上的差异。
因此，在一些广州粤语中必须要“咗”“喇”同现的句子，转化成阳春粤语的时候，可以“逋”“咯”同现，也可以单用一个“逋”。
（38）广州粤语：几个月冇落雨，而家落咗了行1雨喇了行2，唔会咁旱喇。（几个月没有下雨，现在下了雨了，不会那么干旱了。）
（39）阳春粤语：a.几个月冇落水，现在落逋了行1水咯了行2，冇会拱旱咯。（几个月没有下雨，现在下了雨了，不会那么干旱了。）
b.几个月冇落水，现在落水逋了行1+行2，冇会拱旱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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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语
“逋”的位置可以处于动宾之间或动补结构后，也可以置于句末或停顿之前。在动宾结构中，阳春粤语中“逋”的位置较广州粤语中“咗”更为灵活，“逋”可以居于宾语后，而广州粤语中，动宾之间的“咗”不可后置。作为语气助词时，“咯”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了2”，表示对当前事态或情况的肯定，一般用于句末。“逋”在动宾结构中灵活变换位置的原因是“逋”可归入“了行1”和“了行2”两个范围，“逋”的后置实际上是将“了行1”的用法变换成了“了行2”的用法。阳春粤语中，“逋”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行2”“了言”“了知” “了行1+了行2”“了行1+知”；“咯”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2”“了言”“了知”。广州粤语中，“咗”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1”“了言”“了行1+了行2”“了行1+知”；“喇”在三域上的范围包括：“了行2”“了言”“了知”。因为“逋”在概念域的范围中，一定程度上的覆盖了“咯”的适用范围，所以“逋”“咯”的同现，经常可以用一个“逋”代替，而无任何语义上的差异。在一些广州粤语中必须要“咗”“喇”同现的句子，转化成阳春粤语的时候，可以“逋”“咯”同现，也可以单用一个“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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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邓思颖 2013 《再谈“了2”的行、知、言三域——以粤语为例》，《中国语文》第3期。
甘于恩、赵越 2013 《粤方言的完成体标记“休”及相关形式》，《中国语文》第6期。
甘于恩、许洁红 2013 《一种新发现的完成体标记——广东粤方言的“逋”》，《学术研究》第3期。
刘丹青 2008 《粤语“先”、“添”虚实两用的跨域投射解释》，第十三届国际粤方言研讨会论文，香港城市大学。
彭小川 2010 《广州话助词研究》，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
沈家煊 2003 《复句三域“行、知、言”》，《中国语文》第3期。
肖治野 沈家煊 2009 《“了2”的行、知、言三域》，《中国语文》第6期。
肖治野 2016 《汉语虚词的行域、知域、言域考察》，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
张宝胜 2011 《也说“了”的行、知、言三域》，《中国语文》第5期。
Sweetser， Eve 1990 From Etymology to Pragmatics: Metaphorical and Cultural Aspects of Semantics Structure．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本期编辑｜麦敏晴
本期审读｜麦敏晴
责任编辑｜甘于恩
投稿邮箱｜jnufyzx@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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