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特稿 | 甘于恩:龙年说龙
农历甲辰龙年很快就要到了。这一次我们来说说“龙”字的语言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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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字音层面来看
有3个点是明显区分文白异读的,即:温州、厦门、福州,这三个方言都是南方方言,其中厦门、福州都是闽语,温州虽然属浙南吴语,但有不少特征近于闽语。温州的文读跟北京诸点无异,白读[liɛ] 与厦门的 [liŋ]有相似之处:都有以i开头的韵母(厦门的[liŋ]实际上是[liǝŋ],应该也是保留古代的介音-i),猜测温州原来也有-ŋ尾,口语后来由于鼻化而失落了-ŋ尾,再后来连鼻化成分也丢失了,成为现在的口元音韵母。潮州“龙”字虽无文白之分,[leŋ]的读音其实是属于白读层的,这个我们只要对照福州话的白读[leiŋ]就可以看得清楚了:也就是说,早期的潮州话可能有文读读法,但后来白读音占据了文读的位置(或者说文白的界限模糊了),二者便合二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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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声母层面看
各地“龙”有两种读法:一是绝大多数点的读法,即读为边音l-,接近中古来母的读法;另一是武汉、成都的读法,读为鼻音n-,西南官话来母读n较多(粤语也有个别,如“粒”读n-),应该是后起的读法。需要提醒读者一点的是,闽语的l,其音质带有塞音的色彩,笔者40几年前写的本科毕业论文《晋江语音初探》就说到:晋江话(泉州话下面的一种土语)的d声母“通常标为l,其实不是边音。发音时舌尖较紧张,气流不是从舌的两边流出而是舌尖离开硬腭后,从舌面上端流出,但标为d也不太准确,因为发音时舌尖与硬腭的接触面并不大,而且没有很强的浊流出来。用个不科学的说法,闽南的d大概是l的塞音化。”(1982年油印本)这样看来,湖南一些方言(赣语、土话)来母读d(或类似)恐怕也有相通之处,李冬香在《岳阳柏祥方言研究》(中国社科出版社,2007)指出:岳阳“北片方言和东片方言来母在细音前读如定母”,如公田镇“连”=“田”,都读 [dian24],应该是第三种读法,不过岳阳话“龙”读[lǝŋ],不读细音,还是读为l,只能算半个。还有一点要说的是,《汉语方音字汇》只能反映汉语方言的局部,像来母的读法,广东东莞莞城话就读 [ŋoŋ21 ],声母为 ŋ-,不单在粤语里面是独一份,在整个汉语方言里也罕见。这种来母读后鼻音ŋ-的现象,是否与n-读法有演化关系?还得仔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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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韵母层面看
大致可以分为4类:(1)以北京为代表的多数派,韵母为oŋ/uŋ,主要元音为后高的u或较高的o,这类以官话为多,但也有吴语(如苏州、温州)、粤语(广州、阳江),除了介音i-丢失外,主干部分还是比较接近中古韵母的;(2)南方诸点,其特点是保留i-介音如梅县的liuŋ,厦门的liɔŋ(文),温州的liɛ,或以前元音e为主要元音,如潮州的leŋ和福州的leiŋ,梅县方言应该说比较完整保留“龙”的古韵母特征,其他点则只是保留介音层面的信息;3)央或低元音韵母,如合肥、岳阳的lǝŋ,长沙的lǝn,以及双峰的lan,它们是第一类的央化,也就是后元音向前读为ǝ,双峰的读法则是ǝ的进一步低化,元音前移很可能推动韵尾ŋ的协同前化为n尾;4)读撮口韵的点较少,只有闽东福州的lyŋ和闽北建瓯的lœyŋ,福州的y(ŋ)可能是从-iu演变来的(普通话的-y类韵母大多也是合口三等韵,如“兄”等),建瓯的œy也可能是y的裂化。换句话说,撮口韵在某种程度上是包含介音i-的信息,只是由于语音的演化,这种信息是以较为隐蔽的方式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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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 张瑞琪
本期审读 |李思华
责任编辑 | 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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