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遇到车祸丧生的鬼魂，怎么办？
我娘家有个本家大哥，名叫蒋富林。我称呼他为富林哥，称呼他老婆为富林嫂。
富林嫂不信鬼神之说，而且非常顽固，无论谁想要说动她相信，她轻则不屑地辩驳；重则一通大骂。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脾性，也就不再跟她提这方面的事情。
富林哥是半信半疑，对他有利的，他就信；要他付出点代价的，尤其是付出金钱的，他就不信。
今天要说一说他家发生的故事。
1
五年前的秋天，有一次我去我大哥家，富林哥来串门。
富林哥接近我的时候，我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我就知道他的气场肯定不好。于是我认认真真地看他，看到他周围笼罩着一层黑蒙蒙的雾气。
我问他：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顺的事情发生啊？
他眼睛一亮，冲着我说：哟，你还真是正儿八经的神婆啊。我最近还真是见了鬼了。
接下来他向我描述了近期撞鬼的经历。
富林哥是卖菜的，每天四点多钟就要去批发市场，批发新鲜的蔬菜，然后拿到镇上卖。
大概半个月前，那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还飘着蓬松的蒙蒙细雨。他像往常一样，开着小面包车去批发市场进货。
走到半路，眼看着前方有两个穿白衣服的人，在路边慢慢地走着。
当他驶近时，那两个人突然拐向马路中间，他吓得赶紧急刹车。却不想他后面还跟着一辆小汽车。那小汽车跟得太近，虽然司机也急忙踩下了刹车，却还是轻轻地碰上了富林哥的面包车。
富林哥马上下车，到前面查看，结果，车子前方什么都没有。
他正纳闷呢，小汽车司机走上来指责富林哥。富林哥向他解释：是看到了前面有人才急刹车的。可是他俩绕着车子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好在两辆车子都只是轻微的擦伤，富林哥还要赶着去进货呢，那小汽车司机也有要事，互相都没有计较。
过了几天，还是在上次出事的那个地方，富林哥又看到那两个白衣人在路边慢慢地走。
这次他吸取教训，没有驶近，而是靠边把车停了下来，先看看情况再说。看了一会儿，那两人不见了，在他面前凭空消失了。
富林哥讲完，求着我说：你帮我看看呗。哦，对了，我打听过了，那附近，几年前撞死过人的，会不会是冤魂要找替身啊？
我说行，明天你去进货时，我跟你一起去。
2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富林哥一起去进货。小面包车开到半路，富林哥停了下来，跟我说：就是这里。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异样不？
我下车，在周围看了一圈，路的两边各种了一排很魁梧的梧桐树，再往外是稻田。
前方十米处是个十字路口。远远地看着，似乎有点雾蒙蒙的。
我慢慢地朝路口走去，渐渐感觉到了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走得越近，气息越浓。
我在路口站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地走过来两个人。不，其实说两个魂更为恰当。
这两个魂，都是年轻女人，一高一矮。
我低沉着声音，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伤害那个人？我举起手指向富林哥。
她们俩朝车子旁边的富林哥看了一会儿，收回眼神，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我。
那个高个子很无辜地说：我们可没有害他，只是吓过他一次。
无冤无仇的，你们吓他干什么？我责怪起她们来。
她赶紧辩解说：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吓他的，谁让他阳气不够旺呢，只是碰巧让他看见我们而已。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呢？我问。
那高个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就跟你说实话吧。
我们是高桥庄人，我叫黄新红，这是我妹妹黄新美。三年前，我们姐妹俩在这里被一辆大卡车撞死了，因为是半夜，没人看见，他逃跑了。但是我们记得他的样子。我们一直不离开，就是在等那个大卡车司机，我们想报仇。最近我们得知有个好去处，但是我们怨念太重，不能去，所以希望有人能超度我们。
听说她们愿意放下仇恨，寻求个好去处，我自然十分高兴，就答应说：要超度她们。她们却说：不要我超度，非要富林哥来做。
我问原因，她们坚持一定要等超度了才肯告诉我。
3
我回到车上，把黄新红姐妹俩的要求转述给富林哥听。
他听完后，苦着一张脸，很委屈地说：又不是我害的她们，干嘛找上我啊？我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他唧唧歪歪抱怨了一通，完了，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我不干，我不干，她们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敲诈！
我问他：那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他脱口而出：我信。接着又摇着头慢吞吞地说：我不信。
我劝他说：鬼神比人讲道理，也比人讲信用。你还是听我的吧，超度了她们，也是给自己积阴德。
富林哥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接着他照常去进货卖菜。
过了几天，我想去问问富林哥考虑的结果。刚一踏进他家的大门，富林嫂抬头看见我，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把我推出门外。
我看见富林哥在里屋，就冲着里屋大声叫：富林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富林嫂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处挡着我，愤愤地说：怎么回事？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你骗钱骗到我们家来了！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富林哥则缩在里屋不出来。
我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叹着气离开了。
我知道，富林嫂不信，富林哥舍不得钱财，这些事我管不了，也不能勉强。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富林哥平平安安吧。
又过了一个多月，我大哥跑到我家来，跟我说，是富林哥委托他来找我的。
我问：怎么了？
大哥告诉我说：富林哥出事了。
就在大哥来的三天前，富林哥去进货时，撞到了一个老太太。
如今老太太在医院里住着呢，据说问题不大，腿骨有点骨裂。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年纪大了，不容易恢复。老太太的家人天天来找麻烦。
富林哥委托我大哥来请我去看看，是不是上次那两个女鬼搞的鬼。
4
我来到富林哥家，富林嫂不在家，去医院里看望老太太了。
富林哥哭丧着脸，眼睛红红的。一见了我，立马上前来抓着我的手，说:梅娣妹子，我信，我信你的话。我也有做，我拿了好多冥钱，在那个路口烧过，只求她们不要为难我。她们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说完，他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我给他分析说:她们不要你的钱，她们要超度。你看，你给她们做堂超度的佛事；或者多烧点地藏经给她们，要多少钱？如今把个老太太撞到医院里，这下要花多少钱？这个账你不会算吗？
富林哥听完，放开我的手，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叹息着说：是啊，我就是舍不得那点小钱，如今赔了大钱，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他又抬起头看我，好像向我求助，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都向我开口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说：你先料理好老太太的事情；姐妹俩那里，只要你真心答应超度她们，我就去帮你传话，先稳住她们。不过你可不能食言。
那当然，那当然！他一个劲地点头，说：出了这么个事，我自然是十分地相信了，也肯定不会再赖账。等老太太的事情处理完，我就超度她们。只是……
说到这儿，他停下了，看着我。
哎呀，还有什么只是的？我有点不耐烦了，生怕他再变卦推脱。
只是，这事儿我不懂该怎么做。我就只出钱，具体怎么做，你帮我安排好不好？他一脸诚恳地问我。
行，我帮人帮到底，只要你肯做，我就一定帮你安排好。我立马答应了。
当天晚上，我趁着天黑没人，一个人去了那个路口。跟那姐妹俩说，富林哥答应超度她们，他来出钱，我来料理。她们很愉快地答应了。
我又请求她们去医院里看看老太太，让老太太早日出院，也好早日腾出空来为她俩超度。
那个妹妹口快，说：你放心，那个老太太没什么大问题的，保证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5
5
果然，一个星期后，富林哥就来找我了，跟我说老太太出院了，护理费、营养费等赔偿问题也都解决了，可以安排超度的事情了。
不过，他又说：富林嫂还是不相信，让我别声张，别说这个超度的钱是他出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我。我接过钱，答应了他的请求，就联系了三十六个会念经的人，选了个好日子，在庙里的小佛堂里，为那姐妹俩做了一场超度的佛事。
那姐妹俩前来接受了超度，临走的时候，那妹妹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跟我说：
“我现在把实情都告诉你吧，撞死我们的那个司机，半年多以前，撞死了。在那个路口北面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有座洛河桥。就在离洛河桥不远的地方，他撞到大树上，就死了。”
她接着说：“你别误会啊，这可不是我们做的，也不是别人做的，是他自己撞的，这就叫报应！所以我们也不用报仇了啊，就想找个好去处，早日投胎，这投胎路上花费也不少。去年，这个人，哦，就是你的这个富林哥，他太爷爷，得了个投胎的缘分，苦于没有路费。”
“别看我们俩在阴间的日子不长，我们家人每年都给我们很多很多钱的。我们当时想着，一时也走不了，就把所有钱都送给了他太爷爷。所以啊，我们让这个富林来超度我们，他其实也不冤。他只是替他太爷爷还债罢了。”
“还有啊，你转告他，平时多孝敬孝敬祖宗，他们祖宗可穷得很呢。把祖宗哄高兴了，祖宗们都会保佑他的。”说完她转过身，跟着她姐姐一起，轻飘飘地飘走了。
我把那妹妹的话转告给富林哥，富林哥听得目瞪口呆的，不过他当即表示：他信。
之后每年清明和七月十四富林哥都会到祖宗的坟前，烧好多好多的冥钱。当然，富林嫂依然不相信，富林哥每次都是一个人悄悄地去做。
6
事后，我有去高桥庄打听过，那黄家姐妹确实是三年前在那个路口被撞死的。
姐妹俩在同一个工厂上班，那天正好一起去上夜班，厂里人还以为她们旷工了，却不想第二天早上就得知她俩路上出了车祸，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也有去洛河桥附近打听过，村民告诉我：半年多以前，确实有辆大卡车撞在路边的梧桐树上。估计是半夜撞的，等早上被发现时，司机已经死在车里面了。
做完佛事的第二年清明节，我回家上坟时，碰到富林哥一个人在祖坟前供奉，他给每个祖宗都准备了一个大包，里面装得满满的。但是他烧给太爷爷的那只包，却一直没有被领走。
我就跟他说：那姐妹俩说你太爷爷去投胎了，看来是真的！以后啊，你就别给他老人家准备了。他也很欣慰地点点头，答应了。
去年大哥来我家做客时，我们谈到富林哥。
大哥说：“他现在也算个大老板了，在镇东头和镇西头都买了门面房，隔壁镇上还买了一间；还雇了好几个人，专门帮他卖菜。他负责进货，他老婆负责三个店里的营业，生意越做越大啊。”
我想：这也许是他孝敬了祖宗，祖宗们在保佑他吧。
撰文：马小残
编辑：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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