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有话说：谈谈瑞典大学的“非升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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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全网似乎都在热烈的讨论国内大学的“非升即走”制度，阿文也想蹭蹭热点。有些读者可能早就知道阿文也是一名有博士学位的人。正是万恶的的“非升即走”迫使阿文放弃了科研理想，转行做了北欧小网红。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个数据。

瑞典在2016年毕业了2990名博士，和1996年的1680相比差不多翻了一倍。

一年才毕业2990名博士，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多，但要考虑到瑞典的人口只有1000万人。世界上“生产”博士最多的美国在2017年毕业了54664名博士，这个数量是瑞典的18倍，但同时美国的人口是瑞典的32倍。如果按瑞典的比例类推中国的14亿人口的话，那么中国每年会毕业超过40万名博士。

中国实际上每年毕业多少博士？阿文在找到的数据显示中国2016年毕业了5万名本土博士。当然，中国还有大量的海归博士。如果按每年大约50万海归，其中大约10%有博士学位算的话，也就是有5万海归博士。本土博士和海归博士加起来大概有10万吧，和瑞典每年毕业的的博士数量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博士毕业后如果要继续在学术界发展，一般需要做博士后，一届2年，最好在国外做。在做了1-2届博士后之后，如果科研成果显著，便可以申请瑞典所谓的tenure track位置。

Tenure track是一个限时4-6年的一种雇佣形式，必须公开招聘，博士毕业后五年内才有资格申请，结束后要么得到永久职位，要么就得走人。在正常情况下，瑞典劳动法规定在要给雇员同一个单位工作超过2年之后雇主就需要给他永久职位，但大学是个例外。瑞典有两种tenure track职位，一种叫forskarassistent的，偏科研，另一种叫biträdande lektor，偏教学。不过近几年不少大学统一不管科研教学都叫biträdande lektor了。

从上图中可以看出，虽然瑞典每年的博士毕业生数目一直在上升，但tenure track职位（黄色实线）的总数量基本没变，除了2011年短暂的增加之外，一直都保持在1000左右。阿文没有找到每年公开招聘的tenure track职位的数量有多少。但如果tenure track平均做5年，假设每年招聘的人数都一样的话，那么每年应该有200个tenure track位置公开招聘。也就是说每年毕业的2990名博士生需要竞争200个tenure track位置。

那些竞争不上tenure track的博士都干什么去了呢？我们从上图可以看到博士后（紫色实线）的数量在直线上升。不过总共2000多个博士后位置，即使再加上出国做博士后的人，也似乎并不能容纳每年2990名博士毕业生。所以其他博士到底都去干什么去了？这个问题阿文也想知道答案。

瑞典之前的tenure track制度是在4-6年聘期结束之后要求青椒（注：青年教师）再次参加tenure位置的公开招聘的，只有在竞争中脱颖而出才能拿到tenure。不过在大学教师工会的强力推动下，2018年的时候瑞典政府决定tenure track的青椒可以拥有“晋升”为tenure的权利，也就是不需要再次参加公开竞聘，只要达到了提前设定好的条件，就可以晋升。瑞典所谓的tenure指的是一个永久雇佣的职位，并不一定是教授，也可以是研究员、高级讲师等。

但永久雇佣只意味着不能被随意开除，并不意味着不可能被裁员。瑞典的大学是以一个孵化器的模式运营的。它本身没有很多的钱，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办公场所和一个做科研的生态环境。科研工作者是需要自己申请科研经费，然后用这个钱来给孵化器支付管理费用、付房租、给自己发工资、买仪器耗材、给自己的学生发工资什么的。所以并不是大学养教授，而是教授养大学。教授申请到的基金越多，大学才能收上来更多的管理费。如果一个教授的账户里没有足够的钱来付房租和给自己开工资了，那他也就只能离开孵化器了。

2015年之前，瑞典大学教师工会每年都会调查和公布瑞典每所大学在前一年裁了多少教职人员。但是这个数据因为不明原因在2015年就停止更新了。最后一次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瑞典全国有162名有永久雇佣的大学教职人员被裁员，其中乌普萨拉大学裁了47名科研人员，斯德哥尔摩大学裁了15名科研人员，于默奥大学裁了4名高级讲师，瑞典农业大学裁了1名教授+3名高级讲师+3名助理讲师+20名科研人员，隆德大学裁了1名高级讲师+10名科研人员，卡罗林斯卡医学院裁了1名教授+3名科研人员，皇家理工学院裁了4名科研人员。

瑞典曾经多次发生引进的外国教授误解瑞典特色的tenure制度的事情。比如去年林雪平大学引进了一名外国教授，原本指望着这名外国教授可以申请到科研经费来支付自己的工资并给学校缴管理费，却不想到这名外国教授以为自己拿到了tenure就可以躺平被大学养着了。虽然大学一再督促这名引进教授申请基金，但他的理解是他只要投申请就好，并没有get到他必须中标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所以当他某天收到大学的裁员通知的时候特别的震惊，表示如果他当初知道职位并不是终身制的就不会来瑞典了。

参考新闻：

https://www.uka.se/download/18.6a1c0363160df2e13694ca7/1517304696835/diskussionsunderlag-171130-hur-manga-forskarutbildade-behover-sverige.pdf

https://www.163.com/dy/article/D9DMUQ560516D9CB.html

https://www.sohu.com/a/349418779_101132

https://www.vr.se/soka-finansiering/beslut/2020-09-08-medicin-och-halsa.html

https://universitetslararen.se/2015/06/01/162-universitetslarare-blev-uppsagda-forra-aret/

https://universitetslararen.se/2020/02/21/varvad-professor-blev-overtalig-kande-inte-till-svenska-system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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