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荷丨女性与他人的身体距离，我们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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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以“娱乐圈第一狗仔”闻名的卓伟放出一个老料，是几年前的一个采访视频，头发花白的蓝洁瑛在一家餐厅里接受采访，记者问当年强暴她的影坛大佬是不是邓光荣和曾志伟，她不但正面回应了此事，还展示了因为被性侵用刀片自残的伤口。

对话的文字内容大致如下：

问：怎么跑到新加坡强奸你？

蓝洁瑛：他们去拍戏，叫我去探班，有机票去探班玩玩的。

问：强奸你时，是不是喝了酒？

蓝洁瑛：喝酒以后，我住了一个房间。他有一个房间给我自己住，我锁了门，他不知道怎么拿了钥匙。

问：强奸以后，为什么不去报警？

蓝洁瑛：我去看了医生，我怕被强奸之后会有孕，所以医生问我为什么要吃事后避孕药，是在新加坡去看医生，第二天就去看，如果报警他就会很麻烦，而我也搞得很麻烦，反正我是觉得他是在精神状况很不自主，很不正常的情况之下。

昨天晚上，曾志伟的微博发了个律师声明，否认了此事。

这件陈年旧事由于事隔太久和蓝洁瑛的精神状况，估计只能成为悬案了。

不管性侵案事实如何，蓝洁瑛再也回不去了

这件事情看上去应该只是个娱乐圈的事情，好些娱乐文章，都把此事归结为“那个时候香港黑社会把持”的背景。之所以也想来讨论两句是因为娱乐圈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看看太平洋那岸的好莱坞。从去年到今年，好莱坞最大的新闻就是“揭发”性侵。

2017年10月《纽约时报》和《纽约客》报道数十名女性声称遭到影视大亨韦恩斯坦性骚扰、胁迫或强暴的事件。之后多位女星表示与韦恩斯坦有过类似的经历。舆论爆发后，韦恩斯坦被他的公司和奥斯卡方面除名，妻子乔治娜·查普曼宣布和他离婚，他支持过的政坛影坛名流开始谴责他。

社交媒体还因此兴起一个“me too”的运动，希望受过侵害的女性都勇敢站出来，讲出自己的经历，指出侵害自己的人。《时代》的年度人物也授予了这些打破沉默的女性们。

时代周刊2017年年度人物“打破沉默的人”

我在检索新闻时发现一个现象，无论任何时候网络出现类似性侵的新闻，下面总会有这样的评论：

谁让你穿得那么性感？

穿成这样，活该！

长成那样，活该！

这句话不由得让我联想起一句类似的话：谁让你银行里面有那么多钱（你去抢啊！）？

那么，主流社会价值观到底是什么？就是在这个（大部分领域）男性占据话语权的社会，当那些有教育没有教养的人暴露出来丑陋的嘴脸时，不但没有任何惩戒的成本（无论是实质意义的还是道德规范上面的），还有人对“被骚扰人”群情攻击？

女性主义如我，也常常遇到男性朋友会借喝酒搂搂抱抱或是揩油。

问题在于，我和几乎所有将来还需要在社会上生存，需要顾忌人情世故的女孩们一样，还并不能表示出任何从此断绝来往的决绝。

我们生活的这个环境：视线里充斥着那么多性暗示的节目、官员的奇葩丑闻，在种种不知所谓的舆论环境的渲染之下，想来想去除了小学课桌上的三八线，和在许多城市形同虚设的黄色等待线，我们的社会其实并没有什么底线。

随着时代的更新进步，女性的地位也许在不断提升，归根结底这还是一个男性社会，有个女朋友曾经气愤地说“中国相当一部分男人没有学习过如何尊重女性”。确实如此，我有一个庞大的朋友群体，当中包括各种社会精英、文化艺术行业高层，有的时候会让人发现，那种对女性的尊重和受教育程度的高低并无关系。许多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流露出骨子里的那种“物化女性”和“大男子主义”，甚至当有人借酒揩油的时候，还会有其他人笑嘻嘻地在旁边开脱说“他是开玩笑的，他是无害的”。

——这样的社会背景和氛围，就会使得大多数时候，男女之间并没有一条“使人警戒”的红线，我想当然地就会以为，过了线，线之后的一米到三米，是不是会容易得多？

很多人喜欢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因为这篇文章，和身边的女性朋友做了个小型调查，惊讶地发现生活中的“性骚扰”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当事人大部分时候都采取了隐忍的态度，很多时候的顾虑都是因为担心“舆论”，也就是那种对受害者的质疑和指责。

从小到大我们受到的教育，很多的书籍，电影，杂志，都在教导我们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如何克服困难，如何做一个有魅力的人，如何去欣赏男人，理解男人（甚至有些毒鸡汤还在崇拜和欣赏那些“依靠给男人做小三上位致富的人”）。

唯独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两性之间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分寸，应该如何学会保护自己。我最喜欢的美剧《SEX AND THE CITY》，当中的每一个女人内心无比地强大，每个人都懂得自己是谁，相信自己的魅力—那是我所能见到的最“女权主义”的成功范本了，即使如此，当中最潇洒不羁的萨曼莎还需要让明星小男友录个性爱视频，设计让男友在里面喊说只爱她一个——就因为她看到了那些八卦杂志当中写说他们多么不般配。

没有人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和看法，我也注意到另外一个特别可怕的事情：沉默的群体——相比澄清事实本身，路人此刻更想要的是安全，而最安全的立场，就是“跟大多数人站在一起”。

而所有的这些因素就造成了艾柯在《丑的历史》里面表达过的类似的意思：残忍不只是毁损身体。我想说的是，最丑陋的其实是一种隐形的暴力，这种暴力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在封建社会倒下这么多年之后，女性的身体仍然不由自己做主，我们依然是需要“取悦”男性的附庸。

看过多次《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女主角松子为了取悦不同的男人，不断地付出着钱财肉体灵魂乃至一切，可生活的变故却让她不断地破灭破灭再破灭。就是那种舆论，就是那种“就算被打，也比孤独一人好”的可怜可笑的价值观，就是那种碾压女性的冷暴力，才会让蓝洁瑛被强奸，好莱坞明星被性侵，房思琪被性侵，北影的女孩被性侵，还有无数沉默的群体黯然地承受着所谓社会的“潜规则”。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和作者林奕含

女性的平权之路无比艰难和遥远，当我们不能对别人的骚扰大声说不的时候，我们就将永远只是“被欺凌和被损害”的弱势群体。

而我，作为难得的女性创业者，就是希望让自己独立成为一棵树，让人看看我和我的团队也能做出一些事情，这是我们精心汇编出来骚客文艺第一期mook的原因，《soul客文艺：聚响》真正代表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声音，都是这个时代“真正值得阅读的作家作品”。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站在一起，发出巨响。

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张启琳

这是第 212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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