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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修50万支钢笔,他把自己活成了京城最后的奢侈品

2016-06-09 用美物温润生活▷ 拾遗
拾遗物语对于我们来说,用钢笔书写,已是一份久远的记忆。

在键盘上,我们可以轻易输入一段文字,也可以轻易按下回格键,删掉重来。

当用钢笔书写的习惯变成了记忆,我们也丢失了那份用钢笔书写时的淡定与诚意。与之相伴的是,修笔这个行业也走向了消亡。

不过,在北京,年近90的张广义还一直在坚守这个行业。他说:“我不干了,那些想修钢笔的人,该去找谁啊?”

在这个浮华的快时代,枯燥的工作、微薄的收入、不被尊重的社会地位等等,太容易就让我们告别一份工作一种职业。

而张广义却毫不计较这些,他一个人坚守着一个行业,他不但是京城最后一个修笔人,也是这个时代最难得的“奢侈品”。

守一段旧时光,静握一份执着
张广义17岁那年,还是建国前。那时,他跟着父亲在东安市场卖钢笔。顾客钢笔有小毛病时,他就顺手帮人修修。钢笔结构并不复杂,钢笔尖劈了,钢笔管裂了,丢个小零件,换个笔管什么的,他很快摸索出门道。转眼间,今年,张广义86岁了。
当年的翩翩少年,已是耄耋老人。眼花了,走路也费劲了。

但不管刮风下雨,“除非病得爬不起床”,

每天下午三点之前,张广义都会准时走出家门,

赶往东四大街102号,那里有他的店——广义修笔店。


2700米长的小街,挤着上百家服装店、化妆品店和珠宝店等商业店铺
1977年时,他父亲拿出积蓄开了这家修笔店。时过境迁,东四大街,已号称北京银街。在珠光宝气中,广义修笔店,似乎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小店的墙上,几面“信得过个体户”的奖状,落款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
锦旗的吊穗从黄变黑,那架进口的包漆车床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角落里那台砖头式收音机也早就坏掉了,没处可修
这家修笔店,也老了。老得,只是偶尔才会有个人走进店,好奇打量一下,又转身离去。即便客人很多很多,老人一天修笔挣的,也不及隔壁服装店卖一件衣服。早在2005年就有人找到张广义,愿每月一万元租下这间店铺。张广义修一年钢笔也就一万元,但他拒绝了。那人不理解,坚持问“为什么”。老人只是摆了摆手:“你不懂。” 
老人也不懂现在的人为什么不爱用钢笔了。上中学的他攒钱买了一支派克笔,宝贝似的睡觉都握着。直到现在,这只1939年产的派克笔,张广义仍珍藏着,如今就摆放在店铺内。

短短几十年,钢笔就像是生锈的冷兵器,

先是被圆珠笔和中性笔排挤,

后来又被鼠标和键盘所淹没。

修笔店营业时间也从全天改为半天,到2小时,再到如今的一个半小时。
但张广义一直在坚持着。张广义还记得当年开店时父亲的那句话——“一件事不做则已,既然下决心要做,就要做到底。”虽然用钢笔的人少了,但总还有人在用钢笔。“这个行业对用笔的人来说还是很……说不上重要,反正有总比没有强。”张广义说。
经常会有老顾客打电话跟他请教钢笔的问题
与他,修笔,已不仅是一个习惯,更是一份责任。一年北京大雪,老伴和孩子都劝他别去店里了,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人来。“可我刚进门开灯,就有人来了,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说‘真怕您今天不开门’。”“下雨、下雪,许人家不来,不许我不去,不能让人家失望……”
守一份技艺,续写一段情缘
“您看我这笔怎么写不出字?”一位戴眼镜的女孩推开吱吱呀呀的弹簧门,这天,老人迎来第一位顾客。 “来,我看看。”

老人凑到台灯前,拿起绿得褪了色的放大镜,

盯着笔尖看了两三秒,又用手指肚反复摩挲笔尖——

这是长久的习惯,像是给病人把脉。
只要一摸笔尖,张老先生就知道毛病出在哪里,钢笔拿过来不用看,就知道笔尖是不是原装的,是不是自己曾经修理过的。张广义握住尖嘴钳,开始正笔尖。正笔尖儿靠的是巧劲,力气大了容易把笔尖掰断,小了会掰不齐。能看得出,那细微的颤抖,是他无法控制的。
因为卸笔尖很吃力,两个大拇指开裂很严重,如今老人不得不戴上橡胶指套
几十年下来,因为天天与钢笔和碳素打交道,他的手指头都是黝黑色
“我不愿意戴,可不戴不行,裂得太厉害。戴上,手指头没感觉,以前我一摸这笔的笔尖就知道好不好用。”随着年岁增长,手艺的退化和流失不可避免。“我老了,很多手艺做不了了,他们的笔我修不好了怎么办?”
事实上,他的很多绝技已经失传。他最拿手的绝活就是“点尖”。所谓“点尖”就是金笔尖前面有一个小颗粒,俗称“铱粒”。将这个微小的颗粒焊接到金笔尖后,再从当中拉开一条缝,准确无误的劈开,再经过打磨,就完成了“点尖”的绝活。这个在工厂里需要激光的工序,他全凭手工完成。
这活儿对眼力、手劲的精准度要求很高,手抖一下可能一支钢笔就废了。几十年下来,他却从没失过手。可30多年前,张广义得了视网膜炎,“点尖儿”这门绝活就再也做不了。不过他也没有让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失望。点尖做不了,那就做笔尖矫正,这也成了张广义如今接得最多的活儿。他细细拧了二十多分钟,又取出油石一磨,把手一扬。灌上墨水,笔尖划过纸面,顺畅地留下墨迹。
老先生自己试写,觉得合格了才能交给顾客试
“谢谢您,多少钱?”“不要钱。”“别呀,您多少收点,挺费劲的。”“没事,不要钱。”有很多来修笔的顾客都被老爷子用“你这笔没坏,回去用温水泡几天,记得换水”“我给你调整了一下,没事了,不要钱”打发了。每当这时候,老人就会眼睛眯缝着,望着那些修好的钢笔,一脸成就感。在他看来,他并不是在为自己守着这份技艺,而是在为爱钢笔的人延续一份情缘。
“半厘小肆客争临,笔好人诚惬众心。若问缘何常灿烂,只因骨内有真金。”这是中国第一玩家王世襄为张广义题写的诗句。
一位顾客在等待老先生修笔时画的速写
“我的字不好,我就喜欢把别人的笔修好,让别人写出漂亮的字儿。”牛皮纸信封,墨绿色的邮筒,…………他怀念以信传情的年代,见字如面,笔尖下面写出每个字都带着感情。

一支钢笔虽不太起眼,但对于它的主人来说,

因为有着多年的使用感情或有着特殊的纪念意义。

如果不小心损坏了,是件让人惋惜甚至痛惜的事。
如果修好了与从前一样,那将是莫大的安慰。所以在修笔的同时,许多顾客都成了老张的朋友。

老人喜欢跟来修笔的人聊聊钢笔的那些故事
这份技艺,被需要着,就是老人最大的幸福。随着老人一天天老去,我们无法知道这个北京最后一家修笔铺还能维持多久。对此,老人倒是很坦然:“这一生,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六十多年的坚守,被他说得风轻云淡。




大家都说他是“最后的修笔人”,

但张广义不愿听到“最后”二字,

像是时刻提醒他,这手艺要绝了,

像是在他心尖上划拉。

如果你哪天恰巧经过东四南大街102号,

就进张大爷的店里坐坐吧,

不谈生平,不论过往,

聊聊钢笔那些事,或许能让店里温暖一些。


文字为「拾遗」原创,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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