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燃起了10万+，但不巧的是也烧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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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媒体行业对洗稿没有明确统一的评判标准的现状下，一切骂战都只是基于个人感受或跟风而出现的站队。《甘柴劣火》的原创性究竟有多少，只有作者自己知道。

——前言

事件始末

1月11日，公号呦呦鹿鸣发表文章《甘柴劣火》，通过理清《兰州晨报》记者张永生遭领导构陷被捕事件的始末，讲述甘肃官场和媒体之间冲突的故事。文章引用了大量的报道素材，内容丰富详实，颇有故事性，一经发出就在微信朋友圈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与关注。

文章刷屏后，财新著名调查报道记者王和岩（“三姐”）抨击《甘柴劣火》一文中的内容照搬了自己曾在财新发表的多篇付费独家报道，并在社交平台上公开指责该文是“不用采访，不花成本，躺着吃别的媒体的报道”。《呦呦鹿鸣》公号因此被举报，取消原创标识。

以财新王和岩、胡舒立等一众媒体人为代表的讨伐引起了文章作者黄志杰的不忿，昨日下午，黄志杰又在呦呦鹿鸣公号上发出声明，列出了文中所有引用的出处，并表示自己在《甘柴劣火》一文中已经列明了信息引用出处，文章是绝对独创的。并回怼那些污蔑《甘柴劣火》抄袭的人是“非蠢既坏”。

由《甘柴劣火》一文所引发的争论，涉及洗稿的伦理问题、传统媒体内容运营的问题、以及付费墙是否阻碍公众讨论的问题等等，牵涉矛盾之多使得媒体圈一时之间炸开了锅。

但问题终归是由财新质疑洗稿而生，看到这种质疑之后，巫巫最先想到把《甘柴劣火》和声明中提到的原文作对比，（为了获得王和岩报道的全部内容，巫巫忍痛购买了财新会员）亲自感受一下文章的“独创性”。

在搜集信源时，由于个人资源的限制，作者提到的个人回忆、媒体人朋友圈、新华社系列报道、新闻研究资料（1989）以及一些著作我没有整理，主要整理了王和岩关于武威抓捕记者的报道，以及一些网络上可以搜集到的报道内容。通过对比得出如下发现：

1.   《甘柴劣火》一文共一万多字，据作者回应共引用了近20处信息源，我在对比后统计有三千五百多字摘自媒体报道，在这些引用中，有些提到了信源出处，有些地方没有明显提到原文作者。

2.   作者在引用报道时，虽然引用数量多，但涉及单篇引用的范围不大，且多数是媒体已公开报道的事实。

如此看来，指责作者抄袭或洗稿有些小题大做，毕竟文章引用的是公开传播的事实，且多数标明了出处，三千五比一万，引用范围不算太多。但倘若仔细看完全篇的对比，也不得不说作者在引用上存在不规范情况，具体有如下几点可以探讨：

1.    除去我发现的三千多字相似的地方，文中还有许多内容引自其他媒体人回忆，无从考证是否为黄志杰亲历。此外，文章引用了不少名人名言、书籍观点以及各政府官网曾发布的通告内容，核对工作量巨大，因此我没有进行核对。

2.  文中引用的例如《长江商报》熊子熙的回忆、报社评论员的话、巡视利剑等内容，虽然给了信息出处，但是王和岩的几篇报道里也均以这些信息作为论据使用，所以存在一种可能是，黄志杰是参考了财新报道后得到了灵感，也引用这些内容，而不是参考自己在声明中给出的信源。

3.   黄志杰在文中提到自己曾走访甘肃，亲身体验到甘肃人惯于吃苦的特质，随后抛出一个问题，为何甘肃如今落后了？这也是他在声明中提到自己原创的部分，但是这个原创后面又引用了大段作者十年砍柴的内容，几乎是复制粘贴的。

4.   文章除了引用报道事实之外，也引用了个别文学化的独特表述，比如“火书记的脾气，比他的姓还要火爆。”同时，文章在提及一些信源时会用到：某某说。但实际上后面说的内容是出自其他报道或者某某的著作里，会让读者误以为这个内容是黄志杰采访所得的。

《甘柴劣火》原文与王和岩报道内容部分对比

综合以上发现，我认为《甘柴劣火》一文在引用其他信息时存在不规范的问题，这也让抨击者抓住了把柄。而且读完通篇会有一种这样的感受：文章架构在对多篇报道内容、著作内容的梳理之上，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相比一般的深度报道具有更强的文学性、趣味性。这也是文章能在新媒体环境下吸引一众读者的原因。然而作者零零散散的引用太多，尽管标明信源，但复制粘贴的痕迹不少，其中一些句段置换了关键词，颠倒了顺序，很难说作者在写作时没有侥幸心理，这样一篇文章属实不能说是纯粹的原创。

站在被引用报道作者的立场上，自己辛苦跑的素材，抢的独家新闻，被别人整合过后制造了爆款，心中一定会不满。这就像一个学霸在考试时抄了别人的卷子，自己加工过后考了全班第一名，但好处都是学霸的，即使说他是抄袭也很难让别人相信了。也有人为黄志杰辩驳，提到自媒体不具有采访权，只能通过整合已有信息进行二次创作，这种再创作如果能够引起公众注意，放大监督的力量，也不失为一种正能量。然而新一轮骂战的出现，就源于作者并不承认自己是整合信息，而是“独家叙事”，只有真正看懂文章的人才能懂其中的独创性。

对财新王和岩来说，惨淡一个现状是，大多读者根本不会管《甘柴劣火》引用了谁的内容，只要文章有好故事，能吸引自己读下去的就是好文章。况且，国内目前对于网文洗稿的界限尚无统一定论，文章“适当引用”的标准很难界定，原作者维权最多只能达到搞臭洗稿者声誉的效果。况且黄志杰还在声明中据理力争，这让埋在真真假假信息中的受众更难辨别事件的真相了，最终争吵的结果可能就是双方谁也看不惯谁，然后继续各走各的路。

所以，《甘柴劣火》这篇文章究竟洗没洗稿，原创的成分有多少，只有作者自己知道。

公众号疾痛的隐喻在今天发文，算是在洗稿问题无法解决的尴尬情况下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思考。文章认为《甘柴劣火》是一篇拙劣的洗稿文，但传统媒体也应该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这样的文章能够获得十万加。传统媒体是否一直缺少像《甘柴劣火》这样能够点燃公众情绪，突破受众圈层的整合文？

希望在未来，为众人抱薪者，是秉持新闻专业主义理想的媒体人，而不是这样一个陷入洗稿争议的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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