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做英国贵族的太太,选择在生活中漂泊,那些不羁爱自由的人,在追求什么?
她曾是贵族的太太,童话般的生活让她迷失了自己。离婚后周游过许多种工作,卖过报纸,进过军火公司,当过无国界医生组织志愿者......在她40岁的人生中,灵魂如何评定这半生的得失成败?
文|云晓
我和燕子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她手舞足蹈的和我谈起她生命中一段段快乐的时光,如换幕般交错。
那是刚到加拿大的第三天,婚姻的巨变她毫无准备。
没有熟识的人,没有信用卡,身上只剩下40加元了 , 情急之下,当天就找到了一份卖报纸的工作。
早上5点半开始,初冬的温哥华下着冷雨,但燕子忆起此事,全是难掩的自由与兴奋。
“终于又可以穿牛仔裤、平底鞋了” , 她举着报纸在异国的街头笑着,和相遇的每个人喊 “Have a nice day!”。
卖报纸一周后,类似于电影画面一般,一位先生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公司名片说“You are too good to do this job.”。
一个星期之后, 燕子开始在这家公司上班。
而在此之前,她是英国绅士的太太。
先生是英国的贵族,那是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财富,也是几世家风都无法累积出的生活品质。
家里收藏着名画,罗丹的真品,临睡前读诗。先生说,小时候妈妈每天早晨都会在爸爸的衣襟上别一朵玫瑰花。
但谈起这段婚姻,燕子满目茫然, 像一个身处暗处的小孩,双手不知该抓向哪里。
我问她在这样华美的日子里过不下去的原因,她说:
“一切都很好,像一场童话,但感受不到自己活着。我应该先是我自己,才是他的妻子。但在那样的环境里,无所适从。”
离婚前闹得最凶的一次,惊动了街区的警察。
警察问她要留还是要走。她决定走,走之前把所有的信用卡扔到地上,一并扔下的是上流生活的一切。
我问她“没有想过缓缓,疏解自己的情绪,继续过下去吗?”
她笃定的说,“当你在最黑暗的时候,不是要梳解,而是要爆发。我只有两种选择,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2
在燕子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妥协的影子,看到的更多是对自我的听从。
16岁那年,人生中第一次看见了海,从此决定每年都要去看海。暑期打工,然后到海边把所有的钱都花光。
母亲说她,“简直不可理喻。”
但她由此给自己定下了”规矩”和底线:只要能吃上饭,能养活自己,不伤害他人,就尽可能自由自在去做想做的事情。
大学毕业,她的学历在父母都是北大清华的高知家庭中,是最低的那个。她说在家庭中她带着”失败者”的色彩。
但不妨碍她得到一些非常好的工作机会。
毕业的第一份工作,是国家科技会议中心,住遍了北京城里的所有五星级酒店,去人民大会堂开会,和许多只能在新闻中见到的领导人共处一堂。
之后经历的工作,有军火公司,有仪器探测,有美国500强公司。在公司的每一种角色里,她的表现都令她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但这些工作不再打动她之后,就决然的离开。
离开的原因,有觉得公司文化有违自己的价值观,也有觉得,坐在办公室里,一听同事们在同一个地方干了几十年,就心里发怵,觉得一眼望到头的人生不是自己要的。
每一次离开都果断。
离开之后就趁机四处”游荡”,和街头艺术家们混得“以假乱真”,和美联社记者去香格里拉“偷偷”采风。
没钱的时候,可以挽起袖子去扫仓库,一番劳累之后拿着300加元转身又“上路”。
这些经历的细节她都不大记得,只记得这些事情都是一下子触动了内心,就付诸行动,体验到淋漓尽致,在或长或短的时间里得到“经历”和滋养。
我问她,“难道放下那些好工作,你都没有过留恋和后悔吗,或者不担心未来的生活?”
她反问我,“什么是好工作?”
“我对好工作没有概念,更多的只是对内心的感觉说yes。”
在她心中,世俗的标准不存在,标准在自身,不在他者,没有比较,也就无所谓高低好坏。
“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选择,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往哪去。有的人选择听,有的人选择不听,但这种内心自发的声音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也可以说是老天赐予每个人生命本身的礼物。”
那每一次的选择都对吗,会不会有希望落空的时候?
“我3岁到6岁是在贵州长大,那里有许多山,我总是想山后面是什么呢?后来我特意爬到山顶,但发现山后面仍然是山,延绵不绝,没有这山更比那山高,也没有说更高更美。
我从来没有习惯货比三家,也没有什么期待,就不需要印证,明白无论什么都只是人生的一段经历,也就不会焦虑。”
3
“你是否是一个追寻自由的人?”
“我只是喜欢自由的感觉。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自由,但人的内心可以处于一种自由的状态。”
自由如今已是一个热门词,乃至也成了某种标签和工具。
见过因自由生出的各色面相后,觉得让心盈盈波动的,是自由这种如同天性一样的品质之下,那份对自我的诚实,对心中良知的执着,对生命宽度和精神高度的探索,对天地万物不同、各生各相的包容与尊重。
因为过着“不守规矩”的日子,燕子总是能打破规则的进入到一些环境当中。
一个同学告诉她无国界医生组织(曾获诺贝尔和平奖)在北京有办公室,既没有具体了解,也不知用人标准。
只记得那个时刻,有个很深的东西一下子打到了心里,而这样的”直觉时刻”来临的时候, 燕子绝对不对抗, 毫不犹豫。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早上,中午直接溜出来去无国界医生组织在建国门的大楼。负责人不在, 无法进入大楼,又怕错过不敢去咖啡厅坐着等候。
11月的北京,天黑的早,又开始冷, 她拿着简历一个人站在门卫旁边,这一站就从下午2点等到了晚上9点多,终于等到回办公室取东西的负责人,心里没有半点倦意,只觉得自己幸运。
负责人问她能出差吗?
“能。”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三天后的燕子在广西的山里。
而这样的对话,后来常见于她在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工作中。
时常不知道去哪,去多久,目的地什么气候,去的地方是战区,难民营,留守儿童集中区,艾滋病病区,或是谈判现场,新闻发布会。
一切都是未知,但做的时候尽心尽力。她相信“变化”在生命的每一个拐角,你永远都无法准备、又要时刻做好准备。
4
在无国界工作的五年,是对她影响至深的五年。
去山区,山路崎岖车开得摇摇晃晃,一面是高山,一面是深渊,一块硕大的石头从山顶直接滚落至车前挡住去处,只得庆幸,石头砸的位置不是车顶,也不是车侧,不然连人带车的怕是要与这青山常伴。
救助艾滋病患者,脸上布满病斑的病人来拿药时,伸出手来致谢。
虽然接受过培训知道如果手没有创伤不会被传染,但当下那一刻她仍因眼前的场景愣了一秒钟。
她的法国老板瞬间就将病人伸在空中的的手接过去,面色如常的开始发药。
也有许多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时刻。
有一次发完救灾物资回来,因为被“骗”, 她的上级,往常坚强如铁娘子般,面对任何场景都未曾怕过、未曾述过辛苦的法国女人,抱着她的肩头无奈痛哭。
这多像个隐喻,这个世界有人在构建精神高度,有人落寞于精神世界的底墙。有人汲汲而活,有人将自己的生命纵深无限扩展。
我们被要求拼命学习如何冲刺,去学习如何得到更多填满这人生,但没有人教如何在欲念灼热的世界,坚定守护自己的良知。
怎么去面对所见的不忍,如何处理外在与内在的冲突,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乃至那种知道不适合自己的放弃,和往心之所向的高地一步步走去的坚持与勇气。
燕子说,在无国界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知行合一。
这些人无论做什么,处于怎样的身份角色,他们的行为都从来不背叛自己的内心,心里推崇的便是行为的准则。
至于外界环境,角色如何变幻,或有阻碍,或有评判,或有不齿,或有束缚,或有规矩,要么激起心中深处之情,不会与之同流,要么去他的,与己何关。
5
因这些种种(兴许是人的本性成就了经历,也是经历完整了人的自我)。让已经40岁的燕子身上,有种仿佛永不会消逝的天真和灵气。
此时20多岁的自己在她面前,总觉得许多时刻她与我同龄,乃至比尚未承担任何,经历更多的我性情更为洒脱与真诚。
她去美国加州整合学院学习“整合心理咨询”专业,成了这个专业的首位中国硕士生。
后来她创办了“之爱”平台,希望能通过各种方式去探索生活的可能性,唤醒人的创造力。
这些问题听起来庞大,但有许多触点可以深入其中触摸到答案。
她做戏剧工作坊,也给企业做领导力,让人通过各种各样用身体,用思维,用感受,去进入,去享受。
在游走在各个角色,小半生过去后,这件事情的出现,如同使命一般。
曾有人参加“之爱”平台的活动后,试图在她身上看到一个具体的标签,“燕子,你做这个,做那个,那么到底你在做什么。”
她想了下“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做我选择的事。”
“说白了,我做人生选择时,没有设计。我时常问自己明天死了,会不会后悔,大部分的答案是不会后悔。
我就是想自如的,活这一生。”
本期作者: 云晓,好好虚度时光签约作者。呼吸着,活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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