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终于读懂了您//露月霞
孝 南 文 学
ID：xnzx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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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穿过厚厚的玻璃窗，尽情地抚摸着阳台上盛开的花儿，红色的颔首低眉，黄色的娇艳欲滴，橘色的昂首张望，一幅“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难得有点空闲的时间与妈妈坐在一起，拉着家常，忆着儿时的时光。
我是个生长在大家族的孩子，爷爷是家中长子，虽然按照农村风俗过继给了本家一个没有儿子的老爷爷，但是下面还有四个亲弟弟，他们年龄小，家里又穷，爷爷就主动担负起做大哥的责任，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两个家庭的老人和孩子。后来爷爷疾病缠身，不幸去世，奶奶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奶奶是个要强的人，别看裹着小脚，做事却颇有思路，雷厉风行，在她的精心打理下，我家的光景一年好过一年，奶奶用自己的言行赢得整个家族里最高的威望。
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从小跟着奶奶吃睡，与奶奶感情很深。记忆中和我聊天的是奶奶，妈妈总是在田间地头忙碌；帮我盘算收拾上学带啥饭菜的是奶奶，妈妈只是听从吩咐装入背包；跑东家，央西家给我凑学费的是奶奶，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的妈妈；晚上抱着我冰凉的脚给我暖半夜的是奶奶，“呼呼大睡”的是妈妈……记忆中的妈妈是个只会埋头苦干，不会操心盘算，更不会温言细语的人。
有时，我心里既埋怨妈妈没有奶奶的“三头六臂”，又不会哄脾气大的奶奶开心；既不解妈妈为何这么多年还得不到奶奶的真传，又不会悄悄学艺；更不懂得不善言辞，一味苦干的妈妈为何年年被村里评为“好媳妇”，却在奶奶发现之前悄悄将奖状扔进火炉化为灰烬，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种莫名的情愫一直伴随我嫁为人妻，拥有了“媳妇”的称谓。做了媳妇，我才发现“媳妇”这一角色不是那么好扮演的，要看得下脸色，听得进言语，咽得下委屈，耐得住冷落，不能说八面玲珑，至少要处事灵活，“媳妇”的含义需要我用心体会一辈子！
日子在紧张忙碌的手指间悄悄地溜走，我听着妈妈对我的教诲，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家庭，慢慢地发现不语的妈妈才是真正的忍者，心中永远想着他人的妈妈才是真正的仁者，看淡一切浮名利禄的妈妈才是真正的智者，她虽目不识丁，却用自己的善良宽容在十里八乡树立了和奶奶一样高的口碑！
后来，倔强了一辈子的奶奶患上了小脑萎缩症，加上摔了一跤，只能躺在床上。她永远记得我的好，一夜一夜喊着我的名字，她永远记得疼爱她的子孙，脑子清醒时总不忘给孙儿拿好吃的，只是对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苛刻”。妈妈还是沉默不语，每天及时把奶奶弄脏的小被子拆洗一遍，再将一个个散发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坐垫收拾妥当，有时遇到奶奶小便失禁，她便一点点擦洗干净，换上软和的铺被，再给奶奶均匀地涂抹上爽身粉，偶尔与奶奶交流也是惜字如金。只是奶奶看妈妈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慈祥，脾气也越来越小，有时还不忘叮嘱妈妈吃点好吃的。我调侃妈妈不懂变通，没想到奶奶第一次跟妈妈“站”在了一起，她拉着妈妈的手，慢慢地说：“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不要怪我！”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从不轻易落泪的妈妈转过身去，泪流满面。
奶奶终究是个心里亮堂的人，她记得妈妈的好，只是婆婆的威严让她放不下架子。妈妈终究是个孝顺善良的人，面对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奶，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直到终老。我终究读懂了她们：无论生活给予我们什么，都要坚强乐观面对，一家人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缘与情，只有我们用心浇灌，缘才会代代相传，情才会浓浓相连。
作者简介
路月霞，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语文教师，热爱读书，喜欢思考，怀一颗谦卑感恩的心，发现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在寻常的生活里诗意栖居，从未停止寻梦的脚步，向远方更深处漫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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