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断弦，一个天才退役背后的平凡规则
羽生结弦给世界带来充满艺术美的雕刻，诗意满溢的名字，冰上曼妙的舞步，经典的背景音乐，连解说词都古风古韵。花滑之神迟来的退役决定，最终还是由人世间平凡的规则注定。
01
走不下神坛，冲不破挑战
今年情人节，由于太多媒体关心是否退役问题，羽生结弦被迫召开发布会，安抚全球痴心冰迷的心。直到即将在七月底拉开帷幕花样滑冰赛季临近，国际滑联必须提前宣布世界大奖赛分站赛的参赛名单，这场迟来的告别再也藏不住了。
7月19日，羽生结弦在日本东京召开的退役发布会万众瞩目。
/7月19日，羽生结弦在日本东京召开退役发布会/
图片来源 新华社
在发布会上，羽生坦言2018年平昌冬奥会后已经考虑过退役。作为运动员，羽生结弦是日本花滑继2006年都灵冬奥女单冠军荒川静香、天才少女浅田真央之后，在世界花滑最有影响力的日本旗帜性运动员，他为日本花滑、亚洲花滑实现多项突破：2014年索契冬奥会为亚洲男子花滑夺下首枚金牌；2018年平昌冬奥会上，羽生结弦成功卫冕，成为奥运花滑史时隔66年再度出现的奥运两连冠得主。
/上：2014年索契冬奥会，羽生结弦夺下金牌
下：2018年平昌冬奥会，羽生结弦成功卫冕/
图片来源 网络
同时，羽生结弦还手握两个世锦赛冠军头衔，五次夺得全日冠军，并蝉联了四届大奖赛总决赛冠军。2020年在韩国首尔获得的四大洲锦标赛冠军，填补了他最后一个洲际冠军头衔的空白，由此成为花滑男单项目上首位主要国际大赛6冠的“超级满贯”得主。
花滑是一个主观性很强的项目，你可以说羽生的节目除了《阴阳师》，其它都只留下浮光掠影的印象，但就成绩而言，金牌数已经确凿证明了他在这个项目的王者地位，“神”之称当之无愧。每次动作结束后满场撒下的毛绒娃娃雨，所参加的比赛和巡演一票难求，都证明了他在场内场外都是一等一的江湖地位。
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是他走不下神坛的原因，实际上因为这些年花滑赛场非他撑场不可。四年前的日本男单只有一个宇野昌磨，键山优真还没参加青年组的比赛，女单方面纪平梨花还没成为独当一面的成熟运动员，怎样都需要羽生再扛几年实力偶像大旗；而世界男单赛场上，同门师兄西班牙选手费尔南德斯退役，五四青年陈巍还在奥运失利的阴影中，欧洲的男单们即将进入四周跳卷生卷死的循环，羽生仍然是当时国际滑冰联盟最有流量担当。
羽生又坚持了四年，今年2月的北京冬奥会上冲刺梦想，在自由滑上挑战从未曾有人成功完成过的4A（阿克塞尔四周半跳），了却最后一个心愿。尽管最终右脚踝受伤跳跃摔倒，这次跳跃被判定失败。人们所期待的羽生也在塑造羽生，拥有日本匠人追求完美的入微细致，又兼具挑战极限的体育精神。
02
规则改革针对他？其实身体不允许
四年时间足够日月换新天。2021年的世锦赛上，键山优真崛起，成熟稳定的陈巍也以巨大分差宣告自己的统治地位。且不用说，在青年组大奖赛和全美锦标赛崭露头角的“冰二代”伊利亚·马里宁，展现出顶级的技术水平，练习中成功完成四周半跳，将该动作编入节目亮相正式比赛只是时间问题。
对经年累月挑战高难高危动作的花滑运动员而言，27岁基本已达身体极限，羽生是竞技寿命超长的选手，此时右脚踝老伤时常困扰，他确实无法再适应技术天花板再度提高的竞争环境了。北京冬奥苦苦自问“为何我这么努力却还是做不到”的羽生像是钻进了牛角尖，用了整整一个夏天去释怀：此生无法在竞技场上实现4A之梦。
/2022年北京冬奥会赛后，羽生结弦难掩失落/
还有冰迷认为斩断羽生对赛场最后眷恋的，是今年6月份国际滑联世界大会上宣布的一系列技术改革措施。其中加大了对跳跃和力量考量的比重，并将节目内容分的五项合并为三项等，都被认为是不利于羽生这样的高龄选手的变动。
这样的改革对羽生这样的冰上老艺术家真的不友好吗？实不尽然。国际滑联此番改革，很明显的信号就是兼容多样性选手，将花滑向娱乐化推进一步，尽量简化花滑规则，优化受众的观赛（演）体验。比如，在连续跳跃中第二个跳跃如果接的是阿克塞尔两周半跳或者三周半跳，两个跳跃的基础分值都达到百分之一百（改革前第二个阿克塞尔跳基础分值需打折）。对于无法完成顶级难度跳跃的选手来说，更能弥补基础分差。比如俄罗斯的女单选手图克塔米舍娃，她在比赛中多次使用阿克塞尔跳作为连续跳的第二跳，规则改动出来时，都为她叫好。为何到了羽生身上，就行不通了呢？
另一项备受争议的节目内容分五项并三项，主要是将五项中重复定义的规则进行合并，被普遍冰迷认为是降低花滑艺术性的举措。特别是滑行技巧评判标准的删减，甚至引起了日本冰协的不满，在羽生的冰迷看来，这个举动根本就是增加暗箱操作空间，“逼人退役”。但就羽生结弦的情况而言，他的编排和技术动作向来结合得十分巧妙，多年在加拿大顶级编舞威尔逊、波恩、布特尔操刀的节目下，这些几乎不受影响。此举也主要是针对部分选手为了堆砌分数而硬编连接动作，丝毫不考虑节目完整性和观赏性的现象。
03
退而不休，最完美的告别
大部分人通过2018年那套经典节目《阴阳师》认识了羽生结弦，央视解说“翩若惊鸿，蜿若游龙”的解说词也借此让全球冰迷领略到中文表达的美感。有“考古癖“的冰迷会给你说出《Let’s go crazy》、《巴黎圣母院》、《巴黎漫步道》、《肖邦叙事诗一》、《歌剧魅影》等更早期的节目，有“唯粉”会向你科普《天与地安魂曲》、《春天，来吧》、《花开》、《幻化成花》等更日本化的表演节目。这些都将只能成追忆吗？
/2022年北京冬奥会花滑表演赛，羽生结弦献上吻冰礼/
当人们在为规则改革争吵不休、为一句“退役”落泪时，人间清醒的羽生早已转变。他缺席了3月的世锦赛，以座长（第一演员）身份参加了冰上演出Fantasy on Ice，在5月至6月期间在4个城市完成了12场演出。这个时隔三年后重开的冰演实现了平均1万人次的上座率，每场门票价格略微上浮到8000~27000日元不等，在中国台湾的台北和台南两个日本海外分场，门票更是一日售罄。
Fantasy on Ice是什么？这个从2010年开始每年夏天延续冰上热浪的巡演秀，每年都有顶级的奥运选手加盟。更偏重商演性的职业秀场，注重歌手和乐队现场演出，与场下冰演运动员的舞台互动。宛如摇滚音乐节办在了古典演奏厅隔壁，还吸引走越来越多功成名就的花滑名将，北京冬奥冰舞冠军帕帕达基斯/西泽隆，北京冬奥女单铜牌得主、新科世界冠军坂本花织，前世界冠军宫原知子，再加上当世第一明星气场和人气的羽生结弦，这样的阵容已奠定了票房根基——运动员们也能获得相比竞技赛更优厚回报。
唯一担心，相比标准竞技冰场更小的场地，更有氛围感的灯光，可能会妨碍羽生结弦继续挑战4A。但不重要了，一个伟大的选手已将花滑运动推上新高度，当他在另一个舞台演绎更加快乐、更具娱乐性的角色，未尝不是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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