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涯访谈录 | 同济·王月

“情绪”这件小事

王月

同济大学

口腔医学院

 2019届硕士毕业生

很荣幸在本科毕业后，再次被邀请写毕业生访谈录。翻到本科时的访谈录，看到了让现在的我汗颜的话，比如“发现自己已经真的长大了”，也看到让我自己有点骄傲的话，比如算是做到了“不浮躁功利且保持善良”。比起大学五年，研究生的三年生活，让我拥有了更多维度上的体验，如果说要选一个主题来分享，我想跟大家聊聊“情绪”这件小事。

01

本科毕业之后我选择去云南支教一年，辛苦却也非常快乐。这一年我从一个大学毕业生变成一位乡村教师，一周有着二十多个课时的教学任务，管着孩子们的饮食生活，拼命找资源，为孩子们拉资助，像一个不会疲惫的战士，收获了非常多幸福的瞬间。

这一年是我人生中最为精彩丰富的一年，见了许多不同风景，心中凝练了许多愿景。我从不后悔把一年的时间放在西部，但当我依依不舍离开云南，满怀期待地回到上海后，没想到却直接走进了一个困境。

我的同学们在我支教的一年中早已开始了科研工作，等我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然差了一大截。在科研方面，我是一个新手小白，甚至连一点常识都没有掌握。看着大家如火如荼的做着实验，我却连思路都没有，焦虑感像海啸一样袭来。

也许是不想麻烦别人，更是碍于尴尬情绪，我很难向别人开口求助，只能自己死磕。每天在实验室干到三更半夜，自己承受着一遍又一遍的失败，越来越质疑自己，焦虑感日益浓重，排斥情绪愈发强烈。每天早上走到实验室的步伐是沉重的，晚上坐上末班车的心情是恍惚的，师傅的一脚刹车，都能让我委屈地爆哭。而越是着急，越是消极，越是难以专注，就越是没有成果。那时候的我好像时时刻刻被一种难过的情绪浸泡着。

02

记得之前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人不能活成一团情绪。”其实后来想起，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活成了一团糟糕的情绪。当我们不能满足社会或者我们自身的期望时，常常会陷入低落，我们常常压抑，积累的抑郁更难以消除，导致了长期的内耗。

内耗大了，想做的事自然难成。美国心理学家Treisman教授指出，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专注程度。在不专注的情况下，人们只能够对事物的个别特点进行认知；而要想看清事物的全貌、做出正确的选择，必须对一件事情保持专注。如此，反思起来，如果当时的我能让理智更多的参与进来，不怕丢脸，多多请教，勇于试错，也许会高效顺利许多，至少不会是个太糟糕的经历。

03

后来的我慢慢意识到“情绪”的存在，开始尝试跳脱出来。我强迫自己以一个更大的格局看待当下的问题。我问自己，想被打磨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勾勒出了一个遥远而朦胧的憧憬时，我知道我还需要很多锤炼。如此看来，当下的困难也不全然是件坏事，所谓倒霉的不公的境遇也只是暂时的云雾，终有被拨开的一天。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压抑的情绪好像也被合理化，开始变得有意义。同时，我尝试着求助，我知道，当我说出我的困境时，我就不再是师长和朋友眼中那个坚强乐观的我，但实际上，并没有永远坚强乐观的人。

开始求助后，我并没有得出我臆想中“他们知道了会对我失望”的反馈，他们告诉我：我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不会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一个阶段的状态而改变。正是这些反馈给了我巨大的鼓励。后来，我开始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此刻，不纠缠于情绪中，承认并允许不完美。

我不算是一个脆弱的人，日常不爱夸大情绪，遇事硬抗能力满分。但在长期压抑的浸泡下，我真的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这段经历也让我体验到了被情绪困住的无力感，至今回想起来仍是阴影重重。不知道是否有人也正被困在一样的心境里，如果是，我希望我的经历可以帮助到你，至少安慰到你，希望你试着正视自己的情绪，学会求助，去找一个出口，先跟自己和解，再找到重新出发的勇气。

04

小时候常听到的教育是“优秀是一种习惯”，这让许多乖小孩从小就端起了“好学生的架子”，在每次挑战中告诉自己“我不能失败，我不能丢脸”，慢慢形成了一种“我害怕失败，所以我要去努力”的驱动模式。

当然，这种模式有些时候会带给我们许多，但实际上，这也会带来极不稳定的情绪，与健康的可持续发展的成长方向背道而驰，最终导致的不是强大，而是脆弱。

所以我现在认为优秀该是一种能力，能顺境扬帆，也能逆风翻盘的能力，能勇于在任何困境中保持完整的身心，甚至把自己打碎重构，还能汲取经验，继续前进的能力。

我们只能活在当下，而我们大部分的不快乐，都源自于过去和未来：无法接受过去，不断担忧未来。道理都懂，就不要让自己陷入那么不明智的情绪僵局里了，让理智参与进来，试着把真正的大局观调整为当下的人生视角，用真正成熟的勇气武装自己，而不是套上幼稚的情绪驱动的桎梏。唯有如此，才能专注更多力量解决当下的困境，得到成长。

这篇文章写完，竟也有种说出了堵在心里的话的快感，生出了与自己和解之欣慰。未来一直在到来，我们正在迎来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希望我们都能打破自己的瓶颈，一步步接近梦想和向往的生活，让情绪靠边站，让我们听得到自己拔节生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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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 | 刘涵

责编 | 陆宣 杨万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