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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李树侠:被大雨包裹的人们该寄往何处

简笺 新诗简 2021-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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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树侠(花无语),安徽桐城人,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绿风》《草堂》《奔流》《散文诗》《新华文摘》等刊报和多种诗歌年选,作品曾多次获奖。著诗集《秋天的一封信》。


               ◆作者已授权◆                




被大雨包裹的人们该寄往何处(组诗)

 

南方有雨 一夜大雨在雨的敲打中,屋里的人一直在哭窗玻璃也一直在哭在流向各个方向的泪迹中辨析着被雨带走的人 溺水的童年玩伴,隔壁投水的妇人还有那一年在洪涝中无家可归的乡亲此时又循着风声出现 从此以后,像是一个得过狂犬病的人一见到水她就会狂躁,内心发出无尽的悲鸣 
白鹭飞 雨水急促庞大大地陷入茫然和失措之中 夏天的树,绿得比河水更有深意被雨点打湿的蝉朗读着粗硬的雨丝,任性而绵长 木耳趴在枯枝的另一端它们在倾听曾经一万匹白马嘶鸣的夜晚 这时几只白鹭在飞携着一道闪电,在湖面喘息蓬松的尾羽在波纹上颤抖几下又与咆哮的水浑然一体 
湖边沉思 生为一湖水被鸥鸟歌颂,被白云一次次垂爱我感到无边无际的幸福 而生为这只运载过落日和一船星光的孤舟我觉得自己内心有陷入深蓝的绝望,鱼群游来游去木桨如同虚设撑蒿人不知所踪 我只有放弃我在漩涡里,我停止思考等待暴雨翻卷起更大的浪头将我席卷而去 
大沙河 上半截有蓝裙边是夏天的绿和下游的枯瘦也曾年轻丰润,任鱼群们来来去去任金黄的沙子们,一粒一粒重蹈覆辙奔赴远方平静时映照着你小小的身影那么任性而孤独 坐在田野里,水渐渐升到那年的位置我看见你一头扎入水中撬开时间的缝隙,游进赤裸的少年 此时,大沙河在我的幻觉中也游了过来,浑身沾满纯洁的泡沫看得太久了,我的身上也长出银色鳞片成为一尾你身旁的鱼 如今这条河,带走了水和沙子,也带走了岸边的人像一条灰黄陈旧的带子,拖着缓慢的船只让一切在此时静止下来 
雨中听歌 雨刷将水滴里残存的记忆和一首歌的余音从右到左,从左到右不知疲倦地擦来擦去 很久不曾有过泪迹的脸也被突然吹过来的风抹得干净极了 悲伤原来是显而易见的事像这些随意鞭打人世的雨悲伤原来只能是躲在车窗里给一个人看  
归 人
雨夜归来,经过西郊公园,经过加油站,经过文昌大道默念这些名字向一个地址靠近 雨夜归来,经过合欢花,经过夹竹桃,经过滴着水珠的无患子树影幢幢,似迷宫,似故人 脚步打滑,灯光变得暧昧潮湿的黑夜,飞驰而去的车子留下轰鸣而我多么渴望有一个怀抱能收留居无定所的人哪怕只是来自众多水花的一朵哪怕只是泡沫
 雨在下
一壶滚烫的水在夜里翻滚它尖利的叫声,有着切肤之痛我相信这壶水能解释我为什么突然哭了 没有人能触摸陌生的伤口也没有人能将水壶提走这疼痛,并不比今晩的大沙河彻夜翻滚还要悲伤 
▍孤 单
将一晚上写好的诗在早上又一行行删去连一个标点都没留下 雨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她走过去,打开水龙头试图掩盖雨不停歇的脚步声 看着一无所有的笔记本她暗自庆幸这下好了,此时这些诗再不会像固执的雨点成为无人认领的孤儿 
▍雨 水
这些雨是乘着风来的它搬走了想象的梯子 望着漏光的屋顶这个用瓦盆接水的妇人整夜无眠,嘟嘟囔囔 “天坏了,就是一个破筛子藏了无数的坏心眼“ “人间有多少雨水人间就有多少坏人“ 
逆 流 坐在这儿很久了 提笔忘词我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又有什么理由让我如此悲伤 雨斜着身子 从遥远的地方赶来乌云遍布,它寄居的念头被雷声劝阻 漂泊不定的雨像这个躲在出租屋的人正在为下一个住处发愁 我望向阵脚慌乱逆风的雨望向这个身无可栖的另一个自己  
一场雨 一天就要开始了这新鲜让你永不老去先于闪电到来的是大风抖落树上的鸟和叶子 被大雨包裹的人群该寄往何处这无序的,此起彼伏的雷声冲出天空漆黑的邮筒 久别的人,被汇集到重逢的地址怀抱雨的哭声谁用仁慈之手,逐一安抚 暗淡的树冠,随着天光明亮起来万物将有安详的表情万物总会带着暴戾的雨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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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笺小语

世界并不常常温柔,而你,总会被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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