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专栏』程娟|传奇妈妈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气昂昂,硬朗朗,有力的甩着胳膊,好像一直迎着太阳走去。——这就是我妈妈的背影。“快看,那背影越来越像你奶奶了!”年过四十的我,近年来每当我背着身子走过,爱人和儿子就会在身后这么窃窃私语。我心想,能遗传到妈妈的背影,真是我的福气呢!
说起我的妈妈,毫不夸张的说是个传奇,一个爱的传奇,一个医者的传奇,一个情的传奇。她的故事象个美丽的画卷,铺展得好远好远。
一
妈妈小爸爸8岁,从19岁嫁给爸爸,就象月亮一样围着爸爸这个太阳一年又一年的转。在这大半辈子里,爸爸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神!他们之间是怎样深的一番爱呢?这故事小时候外婆给我讲过多次,说是妈妈抢了个解放军把自己嫁了。
1946年8月,妈妈出生在凤翔县城北乡一个小村子, 4个月时她的父亲得天花去世了,那天正好有人民解放军的部队路过,看着高大个子,年纪轻轻的外公殒丧的场面,说真可惜,随后让家里的工长带路上了麟游县。长工返回后因带路有功被选为生产队队长,经人说合,当了妈妈的后爹。这个后爹就是我小时候黏着不放的外公,他个小、精瘦、黝黑、脑门锃亮,满脑子主意,说话语气坚定,一天能割5亩地小麦。他给妈妈起了个美丽的名字“绒娥”,视为掌上明珠。小时候妈妈一直害眼疾,外公就带她去3里地以外的老家,叫自己的中医兄弟给妈妈看眼病,去得多了,妈妈也记住了不少草药名。妈妈十四岁时大队的医疗站缺个抓药的,外公就让妈妈上了班。
1965年,那年妈妈19岁。邻村一位在西安部队已提干为排指导员的解放军来村里相亲。妈妈听村里人说起,本着看热闹的心理,早早从大队医疗站跑回村,穿上最好看的心爱的紫花格子衫,挤到人群前面看那位解放军同志。那解放军一看前排的妈妈,就感觉很有缘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跨进妈妈家门求亲。外公问闺女“嫁不?!”妈妈把粗壮的毛辫一甩,说“嫁!”外婆大笑,说“我娃最爱解放军呀!”就这样,妈妈选择了爸爸。爸爸在连队是个文艺宣传骨干,也是一名诗人,写了不少作品和诗稿在连队传唱,他挑最喜欢的给妈妈读,也给妈妈买了很多的书。一天他对妈妈说:“给你起个新名字,叫秀霞好不?”在爸爸心里,妈妈仿佛就是他眼里最美丽的一片彩霞呀!从此妈妈的大名就叫“秀霞”,这一片彩霞象一朵朵祥云罩着爸爸当兵、转业,在县上当局长,当部长,退休后又一部部著书立说,老了,他们相依相伴,可以说寸步不离,陪伴着爸爸向百岁走去!妈妈也有烦爸爸的时候,这时她一改脚勤手勤围着我们笑嘻嘻转的模样,那种极力呵护他人的做派,会对着爸爸大声喊 “老爷!老爷!”且眉头紧皱!
二
妈妈跟药打了一辈子交道。从老家的大队医疗站,到公社卫生所,到乡镇地段医院,到县医院,一干干了30多年。在大队医疗站抓中药,七八个村的乡亲们吃的每一副中药都从她的手中发出,她扎着可粗的两条毛辫,挨门挨户给这个叔那个爷送药,留一串“格格格”的笑声给每个病人,乡亲们都亲切地夸她是“清水河的鸭子”——好亮堂的女子!到了乡镇地段医院,取西药也抓中药,“一天三次一次两片”,每一副中药每一粒西药都从她手中发出,更多的人记住了这个快乐的女子唱歌一般的声音。那时乡镇地段医院有从上海、西安和县城下乡来的好多知青医生,黄姨的美,张姨的认真,蒲姨的热情,鱼大大的严厉,不光她们的医术,她们的人格也深深地感染着妈妈。妈妈睁大眼睛向她们学,外公则带来小米、萝卜,鸡蛋,蒸的馍馍,妈妈也全分给她们一起吃一起笑。她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知道了外面精彩的世界,也记住了不少药方单方。地段医院五年,不知道多少个方子,多少粒药从妈妈手中发出,“圆脸浓眉大眼睛”的妈妈,走进了多少人的心田啊!从乡镇地段医院再调入县医院,从县医院大药房换到急诊值班小药房,一干就干了30多年!1977年恢复高考后,她积极参加业务知识培训,买来不少药理学书苦读苦学,还参加了专业学校的考试。记得小时候,我放学回家好久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见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妈妈听课归来。硬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学习,一步一步考取药剂师技术职称,由合同工转为了正式工。更重要的是她从中锻造出了一颗博大的医者之心,从事医疗卫生工作30年里,她成为县城北乡父老乡亲眼中的救命拐杖,亲朋好友眼中的救命菩萨!
“砰砰砰”,刚端起碗或者关灯刚睡下,自家门就急匆匆地被砸响。这时候我们家个个明白,北乡又有乡党来看病了。哪怕是一个感冒发烧也找妈妈陪着去看,有一次我忍不住喊出来。妈妈说:人病了是天灾,胆小,妈妈人熟,去壮胆也是行善呀!“哎!”地答应一声穿衣就跟着乡党上医院去了。“哎”一个字那么清脆响亮,成为了我们家门上最常发出的音符,也成为我想起母亲时从远方传来的最美的歌声。
县医院小小的急诊药房是一个窗口,也是一个舞台。我心中总记着那排平房最里头的夜班药房。小时候我恨那成了妈妈的家,经常我们一家人要到那里相聚,或给妈妈送饭。四、五个平方,一个小小的对外递药窗口,一张小小的桌子,一条条药架柜台,隔断里有一张白色传单的单人床,有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在这个药房里,妈妈一个人坚守了10多个年头。我不解地问:“妈妈,急诊值班是轮的呀,为什么老是您?”妈妈说:“我瞌睡少,态度好,不出错呀!”年年单位评她为先进,妈妈成了县医院人人称呼的“杨老师”,成了那个窗口的“形象大使”。
三
我很爱“老鹰抓小鸡”这个游戏,老母鸡护着一排排小鸡仔,忽闪忽闪的跳跃,一个都不能少!老母鸡极像我们的妈妈呢!哥哥说,他永远不能忘的是妈妈的那个眼神。哥哥从外地上大学回家休寒暑假,一进门,妈妈总是跟前跟后,眼神就离不开哥哥了,嘘寒问暖,端吃端喝,亲力呵护,骄傲幸福洋溢着全身细胞,就好似在欣赏,在乎自己最骄傲的作品,要把儿子身上从远方和大海边带回的征尘细细融化到自己身体里,让我羡慕加嫉妒!后来,我发现,这种亲力亲为的爱抚,这种浓得化不开的眼神,不光给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也给了一个个不断长大外出求学参军打工的侄子外甥,给了自己的儿媳女婿、侄媳侄婿,孙子外孙,这眼神跟着我们这些晚辈走南闯北,成为了我们家族一生佩戴的吉祥符。
妈妈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外公去世早,她替父亲照顾他们四个,上学、工作,娶妻生子,虽经辛苦努力,但弟妹们都未走出农门。看着哥哥和我都上了大学,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妈妈坐不住了,她把心思全用在弟妹的孩子身上。她深深地知道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走出家门才有出息。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大弟家的老大参军转业在北京,二弟的儿子在新疆有了自己的公司,三弟的老大劳务输出也挣得了一份家底。特别是对自己唯一的妹妹,她吃一口穿一件新衣也要分妹妹一些,妹妹的大儿子中专毕业如今在北京顺利开办了公司,二儿子参军归来也在宝鸡开了自己的店。看到妈妈家一户一个顶梁柱,乡亲们都称赞妈妈 ,说“人家家里有位活菩萨哩!”
谁都有妈妈,她,无论贫瘠富裕,无论漂亮面丑,无论笨拙能干,她的一碗饭,一丝线,都让我们永记心间,谁人的妈妈不在儿女心目中占有极大的私我空间,神圣得不可侵犯呀?!我的妈妈在我们的家里就是一个传奇的活菩萨!她给我们带来无尚的幸福!无尚的荣光!她是我们前进的力量!
(此文于2016年12月23日发表在《陕西日报》副刊上,文字有所精简。)
程娟,陕西凤翔人,市作协会员,县作协秘书长,发表作品60多篇,散见《中国环境报》《陕西日报》《陕西环境》《一览》等报刊杂志。书评《为环境文学鼓与呼》获省环保厅、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联合举办的“读《塬上》话环保,走‘塬上’享绿色”征文三等奖。全国共产党员“共筑中国梦征文比赛”,《惠民春风催生梦想之花》荣获国家级优秀论文。
【悦读推荐】
文字编辑:李 强
责任编辑:辛 克
◆ ◆ ◆ ◆ ◆
【关注我们】
时光捡漏∣您的生活笔记
公众号ID:xinke19820728
人生 · 生活 ·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