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媛｜扼住魔鬼的咽喉
冯媛：扼住魔鬼的咽喉
头痛欲裂的我，在浓浓的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睡去。易遥动作飞快地、义无反顾地冲向岸边，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的江水，沉下去，沉下去，没有任何挣扎和惊慌，反而显得那么放松，那么平静。水底下越来越黑，她就像一片枯了的树叶，随波逐流。她死了，她是真的死了！
我被恐惧惊醒，瞪大眼睛，抚着湿漉漉的枕头叹息着。不，易遥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亲戚，更不是我的任何人，她只是电影《悲伤逆流成河》中的女主人公，只是一位18岁的高二学生，一位活在屈辱和冷漠中的人。也许当她毅然决然跳进江水的那一瞬间，她的灵魂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她的痛苦才得到了稍许的缓解。
为什么花季少女如此轻率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她对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竟没有一丝留恋？她的家庭是畸形的，她的母亲是无奈的；她的同学是势利的，她受到的嘲讽打击是恶毒的；她的世界是黑色的，她的反抗是无力的……一切的一切，让我又一次重新审视复杂的人性。
易遥临死前的哭诉总响在我的耳畔：“……你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有多恶毒，将来你们只会说，我怎么不记得了，不记得扒过她衣服，不记得泼过她红墨水，不记得喂过她垃圾……你们之后的日子舒舒坦坦，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你们回首自己的人生，觉得自己挺好的了，觉得自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可我是怎么被你们欺负，怎么被你们侮辱的？粉笔灰被塞进嘴里是什么滋味？打火机烧头发是什么滋味？被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喊杀人凶手是什么滋味？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也别想忘记！你们骂过我最难听的词，编过我最下流的绰号。你们动手的没动手的都一样，你们比石头还冷漠，你们又恶毒又愚蠢，你们胆小怕事，别人做什么你们就跟着做什么，你们巴不得世界上多死一个人，因为你们的日子真的无聊，因为你们觉得不会承担任何后果，杀死顾森湘的凶手我不知道是谁，但杀死我的凶手你们知道是谁……”她痛哭流涕，她声嘶力竭，她痛心疾首，她孤独无助，她唯用一死来还击那些恶毒的行为，唯用一死来对抗那些冷漠的看客。
我同样痛哭流涕，同样愤愤不平，同样无力无助，因为那些恶毒的舌头，因为那些让人不耻的作为。都是人生逆旅中生活不易的行人，为什么非要互相伤害？为了刺激，为了嫉妒，为了报复，为了仇恨，为了不可告人的一切？
当每个人彬彬有礼，举止端方，言谈得体时，可曾关照过自己内心那个被藏起来的魔鬼？
我见过一个乖巧聪敏、活泼热情的小孩，由于在国旗下演讲时的一个失误，被自己尊敬的老师整整批评了一个学期，孩子从此性情大变，战战兢兢，胆小腼腆，不敢再大声说话。
我见过一对恩爱的情侣，曾遍游五湖四海、田间野外，曾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但恩情不及岁月久，他们在柴米油盐中成了相互的差评师，从此硝烟频起，指责谩骂，家不能家。
我听过1974年意大利那不勒斯进行的那场实验，行为艺术家玛丽娜用72种道具（包括剪刀、铁链、子弹、手枪等等）来测试人性。观众可以使用任何一种道具，对她做任何事，并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玛丽娜则麻醉自己，无法动弹。结果围观的人在她身上倒饮料、涂抹乱画，用剪刀撕烂她的衣服，把玫瑰花刺刺进她的身体，甚至最后竟有人拿起手枪对准了她的嘴巴。玛丽娜浑身颤抖，满眼泪水，观众仍不为所动，依旧施暴。不需承担后果，不必担负责任的人类竟是这样的令人恐惧。
我还听过2004年的中国天津，一个再正常不过的90后美术学院摄影系毕业生柳天然，效仿玛丽娜实验的结果更让人痛心，许多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肆无忌惮地暴露着内心深处的丑恶、偏执、盲从和残忍。
……
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丑陋，我更不想再见到这样的恶行了。有人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我只希望我们能勇敢扼住魔鬼的咽喉，用最美的天使、最好的自己去对待人生旅途中的每一次遇见，去呵护岁月繁华中的每一颗心灵。
但愿阳光洒遍世间的角角落落，但愿可怜的易遥不再让悲伤逆流成河，但愿每一个孩子不再孤单，但愿你们相伴共白首，但愿我们都有一生安眠！
作者简介：冯媛，凤翔县西街中学优秀教师，市级教学能手，民革党员。爱读书学习，闲暇时写写文字，记录生活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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