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出征边塞,得知真相寒意彻骨 | 《可念不可说》(五)
一声轰鸣,驿馆传来远处采石场爆炸的声音,我(薛羽韬)和方焉之前去查探,回到驿馆时得知罗国正使被毒杀的消息,焉之承认这是布下的圈套,方家欲协助皇上扳倒薛家。皇上派我戴罪立功,与罗国一决胜负。塞外之地,寻觅多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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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念不可说
玖
9-1
果真是无眠的一夜。罗国使团听说没查出来什么,几次吵嚷着要带着拜勒辛的尸身回罗国去,又几次被我带着护卫拿着刀逼了回去。
驿馆的事情我当天夜里便已让人快马加鞭地报回宫里。仵作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验得拜勒辛中的毒是罗国自己的毒药,我朝罕有。又等了一日,宫中传旨出来,意思是既然是罗国自己人下的毒,我朝不便干涉,罗国使团即日可回国,焉之和我回京待旨。
那天仵作验出是罗国自己的毒,我便立刻去和焉之道歉。他只说了句,“将军谨慎是应该的。”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告诉我方家要扳倒薛家,看他这个样子也得不到答案了。我猜是因为快要瞒不住了,不如看在旧日的交情上提前告诉我。
我也大概可以想见皇上的震怒,但并不慌乱——归根结底,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一切重来,哪怕不为焉之,我也还是会带人去救采石场,哪怕一条命都抢不回来。
所以等到皇上召见时,我心里平静得很,仿佛年少时夏日午睡,做了一场大梦醒来,看着空悠悠的屋子、听着窗外的蝉声,心里的那种平静。
还有一丝发现梦里的人只在梦里的那种心酸。
进了御书房,焉之已经跪在了里面,还有太子、父亲和方相。皇上正在责问采石场爆炸的事情。采石场的爆炸引起了山崩,爆炸时数十名工匠正在工棚里休息,滚落的巨石将工棚和数十名工匠全都砸在了下面,工匠无一生还。
“方焉之,采石场怎会又起风波?”
焉之磕了个头,许久才起身,“臣有罪。”
焉之早在和宣褚一道去江南查贪腐之前,就从临鸢姑娘那里得知了崇远斋的勾当,以及廉誉私吞了工部的款子,见无人揭发,便安排了几十个人,自称是村民,去京兆府喊冤。告状的状子都是他自己写的,后面的一步步也自然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但焉之没有去想,真的村民哪去了。真的村民在他们第一次告状后便被廉誉带兵一夜屠尽,尸身就埋在了采石场下面。这次采石场的旧案被翻起,廉誉害怕当年屠杀村民的事情被查出来,便找人在采石场埋了火雷,让一切痕迹都消失在山崩中,横竖采石场常用火雷炸山采石,如果不是和罗国来使到访的事情并发,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不过是一场意外。
“五日前,有人前来向臣告发采石场埋有火雷。但臣……将告发之人关了起来,待罗国使团走后再仔细查问,为防万一,封了采石场,不许开工。谁知……”他直直跪着,“是臣的过错。”
“所以说方大人已经审过了。也知道采石场真的有火雷,还知道了采石场下有尸首,不是吗?”太子说话了,“方大人不立刻查问,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是。”他竟认了,“臣审他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一旦彻查,臣安排的假村民告状,也掩藏不住。是臣沽名钓誉,才害了无辜百姓,臣无可辩驳。”
“方大人,你的错,仅仅是沽名钓誉?你安排人告假状,让旧案重提,闹得满城风雨,再把案子硬从御史台抢过去。为了帮宣褚扳倒薛侯爷的一个旧部,你也太卖力了吧?”
焉之偏头看向了太子,“告状的人是假的不错,但廉誉私吞赔款是假的么?我翻查案子的手段是不光彩,但殿下觉得廉誉就该逍遥法外吗?‘扳倒’?在太子殿下眼里,就只有‘扳倒’,没有‘惩戒’吗?”
“方大人大可不必这样义正辞严。”太子话是冲他说的,眼睛却看向了我,“你方家和薛侯爷不和,不是我乱说吧?采石场一案,你就和宣褚联手剪除侯爷的部下。采石场事发,你又累得薛将军抛下驿馆,这不是事实吗?”
焉之顿住了,思忖片刻,“方家有无和宣褚殿下结党,皇上自有圣裁。臣查案手段不端,又累及无辜百姓,依律应担的罪责,臣自当承担。”他顺着太子的目光向我看来,又转过去对着皇上磕了个头,“从驿馆调人去救采石场,是臣怂恿薛将军,如果有人应当为此承担任何责任,也该是臣。”
“薛羽韬,你可知罪?”皇上并未即刻发落焉之,转向了我,“就因为你的过失,我朝与罗国即刻便要烽烟再起,西境战力本就不足,我朝又要再丢几个城池!”
皇上听焉之解释采石场之事时,虽然是满脸阴云,但并未发作。但是提到驿馆,便彻底按捺不住了,说到最后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臣知罪。”
“好!”皇上喝道,“你既知罪,即日便撤去你的官职,充作兵丁,去西境战场弥补你过错!”
“父皇!”太子脸色变了,噗通一声跪下了,“父皇,薛将军调护卫出去只是为了救人,况且拜勒辛是被他们自己人毒死的,这是防不胜防的事情,与他无干啊!”
“荒谬!采石场的工匠,只是数十生死未卜的百姓,罗国使团何其重要,怎能因小失大!”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觉得好笑,又悲哀,“皇上,如果百姓的性命并不重要,我们浴血沙场又是为何?”我没想到自己会顶撞皇上,但顶撞了也就顶撞了,反正这个将军当得也是没什么意思。
“采石场百姓的性命是性命,边境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西境战场将士的性命就不是性命?采石场工匠是数十人,边境百姓、战场上的将士,是成千上万人!这成千上万的性命,便系于这次和谈!”皇上站在桌子后面,一只手直指着我,“是你,不知轻重,才要葬送这成千上万的性命!不管是谁下的毒,你带人出去,就给了他们机会,给了他们借口!”
我听了这话呆住了。
“皇上此言,让老臣、犬子,和为朝廷奋勇搏杀的十万将士,都心灰意冷。”父亲开口了。因为今天不是上朝,而是在御书房议事,父亲并未披甲,更未佩剑,说话的语气仍是不容质疑,却又几分悲戚,“老臣在马背上助皇上夺得天下,吾儿羽文战死沙场,吾儿羽韬亦随老臣身经百战,从未畏死。我朝将士之骁勇不逊于罗国,何需为了一次和谈,便弃百姓性命不顾!”
父亲一句“吾儿羽韬”,让我眼底微微发湿。
“薛朝义!朕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在御前屡次这样放肆,是自恃军功在身,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老臣当年辅佐皇上,没有想到过皇上有一天会忌惮老臣的军功,更没想到过皇上为防着薛家再立军功,宁可派岳连奇那个草包驻守、宁可在战败时和谈,也不愿把薛家人派上西边的战场!既是如此,老臣愿交回兵符,解甲归田!”
皇上双眼圆瞪,手指握得格格地响,一个“好”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就在这时,方相“呵呵”地笑了起来。
“皇上,侯爷这是埋怨您,不给他‘西北望、射天狼’的机会。现下,是用人之际,皇上不要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啊。”
坦白讲方相这个时候说话我是很诧异的,他亲儿子方焉之请罪的时候,他可一句话都没说。
皇上勉强平了平怒火,又思量片刻,“薛羽韬,朕暂不撤你,准你带兵接替岳连奇,与罗国一决胜负,权作戴罪立功。”
我还没反应过来,又听皇上说,“若是败了,军法处置。若是胜了,你便继续驻守西境,倘若无诏擅自回京,你们薛家上下,均以谋反论!”
拾
10-1
这一走,便是三年。
方相始终没替焉之求半分情。焉之被贬到江南彦州,任知县,六品衔。
父亲给我调了两千精兵。临行前,他说,“我已经没了羽文,不能再没了你。”
我军大营驻扎在凉州城外,再往前五十里,便是罗国大营。大军抵达时是深秋的一个早上,边地早寒,草叶已经枯黄一片,凝着白霜,头上偶尔飞过一只落单的雁。离大营还有十几里,便看见大哥曾经的副将胡彪,骑着马背着枪,远远地来迎我,喊着“少将军”。
秋天正是羊肉肥美的时候,我们到的当晚,营里便大吃了一顿烤羊肉。大战在即,将士们吃肉喝酒都格外豪迈。烤肉架子高,需要站着烤,将士们烤热了便卸了铠甲,只穿一件单衣,一脚踩在板凳上,一手拎着酒。有不少人来找我拼酒,听着他们嚷嚷着“少将军我来跟你喝”,“少将军英雄”,“少将军海量”,我觉得这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岳连奇驻守西境多年,这些年的心思不在领兵,只在弄权。听胡彪他们说,上次大哥来平乱,他怕大哥抢了他的功劳,便没少给他使绊子。大哥走后,麾下将士有一部分留在西境驻守,也没少受岳连奇的气。皇上只说让我接替岳连奇,却没说之后让他去干什么,想到这里我便直接免了岳连奇的军衔,给顶帐篷,好吃好喝地把他看起来,跟他说,若你干涉军中事务,便是违抗军令。
罢免了岳连奇,军中士气大振,再加新调来的两千精兵,仗便打得顺利得多,用了六个月,趁着罗国冬季粮草供应不上,我不仅把丢失的三城全都夺了回来,大军还直逼罗国都城。罗国签下降表,赔地赔款,承诺不再相犯。
“少将军不日便回京领赏听封了吧?”罗国签了降表那天,胡彪欢喜地问我。其实胡彪比大哥还年长些,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军营,为人十分纯直。
“我留在这继续驻守岂不更好?”
“哈哈!真的吗?少将军要留驻在西境了吗?我们这些人都很舍不得你走的,看到你就觉得看到薛老将军和羽文将军了!”
果然,皇上没有召我回京。我便随军驻守在凉州城外,一守两年多。两国边境安宁了,皇上又下旨重开互市,凉州城繁华了起来,常听到罗国商人和我朝的商贩在街上讨价还价,两边的语言又不太通,聊得相当热闹。春天到了,纸鸢在风中猎猎作响,也许战争的创痛总会被人间烟火抚平。
宣綦这几年常来信,告诉我京里的事情。父亲在我出征后,虽然手里还握着兵符,但几乎不再管朝中的事,成了一个闲散侯爷。宣褚便趁机大肆结党,打压宣綦。方相便转头弹劾宣褚,方家现在俨然成了太子党。可惜焉之被贬到彦州去了,不然要是他和宣綦两个人共同谋划点什么,都不知道会有多好看。
三年间宣綦来的信足有一盒子,落款都是“阿綦”。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隔三差五给他回信,说些什么肥羊土鸡,软梨甜瓜,还有那些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偶尔我也对他说,提防方相。他回,“静待时机。我迟早迎你回来。阿綦。”
打了半年的仗,又被边塞的风吹了两年,我才明白,什么心里的、梦里的,都不如手里的、怀里的。如果非要把断袖称作一种“癖”,这癖算是被西境的大风大沙给治好了。此时我正在凉州,凉州有家贵喜院,不是顶好的楼子,但胜在异域风情。在膝上坐着的碧丽珠,便是从罗国偷跑过来的,身材丰腴、举止大方,喧喧乎乎地搂个满怀,是十足安慰人的。而且碧丽珠虽然汉话说得不好,却很懂我朝男人的心思,貌似泼辣,实则和顺,半懂不懂,反倒更让人舒心。
譬如那次,我问她,假如你要牺牲四十个人,却会免去一场要死成千上万人的战争,你会牺牲那四十个人么?碧丽珠眨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郎君本事?能免去一场要死成千上万人的打仗?我想打仗不打仗,都是被你们皇上和我们国王决定。”我听完愣了片刻,然后笑得无比畅快。
我都快忘了,曾在梦里,我小心翼翼轻轻咬着焉之的嘴唇,低低的话语从他嘴角逸出来,他说这些年,我也一直想着你。醒来时我想,如果刚才的梦是真的,我哪怕是立刻被人拖出去砍了,也值了。
我倒是惦记澹七更多些。一个哑巴琴师,还是倌人出身,在秦楚楼那种地方,没有我这种大客人去捧场,不知道会不会挨欺负。
此刻,我却在想宣綦刚来的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杀之,无碍。朝中有我。阿綦。”他说的是岳连奇。
战事了了之后,我便开始在营里探问大哥的事情。岳连奇还被我扔在军营里,我让他去管供给,他又有贪贿之举,我便发落他去守营门。他自是不满,每晚饮酒骂人泄愤。有一晚我竟听到他喝多了大嚷,“他有什么了不起!他大哥我都敢毒死!”
我一下掀开帐篷提着剑进去,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逼问他,他供认不讳,“是我。是我把薛羽文行军的路线告诉了拜勒辛,又给他下了毒。”
“为什么?”
“呵!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我驻守西境多少年?西凉乱党我打退多少次?还是只凭我手下的驻兵打退的!稍有败绩而已,薛羽文便带着你爹调拨的两千精兵,来平八百乱党。朝廷这么等不及吗?他薛羽文这样也算本事吗?我这些年的功劳、苦劳,有谁看见了!”
可是我仍然觉得不对。西凉之乱无论如何都是我朝内乱,罗国插手,用的还是偷袭这种手段,朝廷可以名正言顺地报复。当年的罗国正与周边番国打得热闹,不会轻易挑起与我朝的争端。况且,拜勒辛是何等身份,岳连奇又是什么身份,他凭什么能说服拜勒辛?拜勒辛已死,岳连奇的供述几经逼问仍只字不改。我一进凉州,看见罗国的商人便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些什么,可且不说罗国话我听不太懂,这种事又岂是行走在外的商人能知道的。
“你想什么?”怀中的碧丽珠动了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有点恼火地低头看向她,她仰着脸,丰厚的唇嘟着,胸脯半裸,我不忍心给她脸色看,便又抬头看看这间屋子。自从我来找她,这房里的汉人摆设便越来越多,什么绣鸳鸯的帐子、松竹梅的屏风,酒壶也换了鸡首壶,角落里还放了一个老大的青瓷瓶子。可惜连我都觉得,这些东西放在一块儿,不伦不类不说,还把屋子给塞得太满了。案上居然还点了一对大红的花烛,她真是不知道大红花烛该是什么时候点的。
“你想什么?”她又问了一遍。我答道,“杀人。”
她故作惊讶地把手按在胸口上,手指做作地翘着,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她看到过我身上刀伤箭伤留下的疤痕,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我是打劫的。她还开心地睁大了眼睛,“你就是……你们汉人常说的,‘大侠’吗?”
“我们罗国人杀人才叫杀人,你们汉人用毒、用买,都不叫杀人。”碧丽珠从我膝上滑下来,倚在桌子边上,拿起一个脆沙果咔嚓咬了一口,“我们罗国上一位兵马大元帅拜勒辛才是会杀人的,你们朝廷怕他,把他毒死了。”
罗国始终坚称拜勒辛是被我朝毒死的,“毒药是罗国的又如何,你们一样能拿到!”这辩解我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毒死他的可是你们自己的毒药。而且在汉人面前这么说,汉人可不高兴哦。”
“那我不说了”,她还在咔嚓咔嚓咬着果子,“我不说了。你给我钱,我不该让你不高兴。”
“你说吧。和我说没事,当着别人就不要说了。”
“那好”,她坐到了我对面,“哦对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拜勒辛大元帅死前,我是他家里的舞娘?”
起初我只是想随便听听罗国人对这事究竟这么看,听到这里我心里咚咚跳了起来,“没有”。
10-2
她说,几年前,一个汉人去拜访拜勒辛,“那个客人很年轻、很英俊,看上去又很重要,还会说我们国家的语言。我们进去跳了舞,我对那个客人很好奇,出来后就在门外偷听。”
“他们说什么了?”我觉得汗毛竖了起来。
“他让大元帅去偷袭你们自己的军队,奇怪吧?他还和大元帅要毒药,说保证他们自己的元帅会中毒。大元帅起初不同意,我们罗国人不做这种事情。客人便说,以后会让城给我们,大元帅才答应了。你看,用毒、用交易,这就是你们做事的……那个什么,传统。你们都能给自己元帅下毒,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元帅下毒?”
年轻、英俊,会说罗国话,那不是岳连奇。那人还能许诺以我朝城池交换,之后岳连奇便一直在打败仗……
“你在发抖?”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全身都在抖,比岳连奇承认他是凶手时抖得还厉害。姓岳的承认他是凶手时,我只是愤怒,而此刻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一下冻住了,寒意彻骨。
我跑出去,翻上马,一路疾驰回了城外大营,跳下马冲进看押岳连奇的营帐,让看着他的人都出去。那几个小兵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我上前一把掐住岳连奇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吼道,“说!太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害我大哥!”
岳连奇这才第一次惊慌失措,“太子殿下许诺说……”
听到他真的说了这几个字,我脑袋仿佛开了锅了,他后面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等我冷静下来,岳连奇已经被我掐死了,头上挂的油灯摇晃着,灯影在他扭曲的脸上晃动。
我在战场上也算是杀人无数,这么亲手杀死自己营里的人,还是第一次。虽然岳连奇是我的仇人,我也没想亲手杀他,我想把他交给兵部处置,让大哥的死因大白天下,这才给宣綦去信。如今我的手上,还是沾上了自己人的血。
我站在自己的营帐中,看着宣綦最近那封信,“杀之,无碍。朝中有我。阿綦”,只觉得一阵恐怖。我又看向那一盒子信,想起这些日子,我已经越来越习惯等他来信,想起给他回信说那些边地风土时自己脸上的笑意,恨不得把手捅进自己胸膛,把心拽出来,把这些记忆亲手撕下去。最后我长长地吼了一声,把盒子狠狠砸在地上,摔成几瓣,又把那些信捡起来撕得粉碎。
未完待续
(字数:6186)
明天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作者:阿Yo
坐标:北京
职业:律师
自我介绍:猫主子的加班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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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二维酱
排版编辑:二维酱
封面:Photo by 五玄土 ORIENTO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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