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树-水杉(43)
水杉的一年
7月28日周四,
很久没有去浦阳新村,那个我年初确认的定点观察枝不知道现在长得怎么样了。今天找了一个空,去看看我的定点观察枝。可是到了浦阳新村我的水杉树附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原先这里的树枝条都垂得很低,有很多我直接够得上的叶子,但是这一次,我发现这些树的枝条干净了不少。当我停下车,来寻找我的定点观察枝条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的定点观察的枝条,居然被裁掉了。之前也看到有很多小伙伴在说他们的树被人砍了,枝条被人砍了,总想着他们的树有些是公园里的树,有些是小区里的树,园林工作要定期进行修剪,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所以年初选择观察枝的时候,我就有意选择了这个偏远的地方,不仅树是乡间小路上面的树,观察枝也选择了背离主路的枝条,免得它的枝条到时候伸出来过长,影响了行人走路,又要遭遇不侧。可是目前的情况是,我的定点观察枝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依然被修剪掉了,我查看了一下,不仅仅是我的观察枝,包括附近这条路上的水杉,有不少枝条都被裁掉了,看来这一条路也是有人在管理的,可是他为什么要修剪如此隐蔽的枝条呢?我有一种挫败感,心情沉重地回了家。
我的观察枝
别的枝条
7月29日周五
今天查资料,发现我国还为水杉拍过一部片子叫做《水杉》,是我国拍摄的第一部珍稀植物彩色科学普及片,由湖北电影制片厂于1979年至1981年历时两年完成。但是我在网上找来找去,却找不到这一部片子。
湖北省主要领导指示湖北电影制片厂拍摄一部关于水杉的影片。1979年湖北电影制片厂成立了摄制组。这年夏天,摄制组在北京香山找到了水杉的命名者之一、曾任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副院长的郑万钧并邀其担任科学顾问。郑先生欣然接受了邀请并对拍摄水杉进行了说明与指导。这对水杉台本的形成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摄制组回武汉后很快完成了拍摄用的台本初稿。1980年4月中国林学会在京召开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次学会工作会议,时任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院长的郑万钧通知摄制组并安排与水杉发现有关的王战、薛纪如、华敬灿等同志录制了有关的场面。
由于当时通讯和交通都很不便利,整个拍摄工作十分困难,足迹遍及江西庐山、湖北武汉、崇阳、潜江和利川。由于当地党政领导与林业部门重视,以及有70年代初拍摄《水乡园林》的经验,影片拍摄的整个过程较为顺利,历时两年完成。1981年5月《水杉》送有关部门审查很快得到通过。1981年在全国放映后,不仅激发了我国种植和保护水杉的热潮,而且湖北成了全国平原绿化学习的榜样,水杉成为我国平原地区种植量最大的树种之一。
7月30日周六
今天收集了电视新闻纪录片《水杉》文稿
引子:1941年(民国三十年),深秋十月,中央大学森林系教授干铎,由鄂入川,路经谋道溪(今湖北利川谋道),见路旁有落叶大树一株,极为显眼,当地人称它为水杉,此树既像松又像杉还像柏,干铎推测,可能是一个新的树种,可惜时间匆忙,遗憾未获标本。
1943年7月21日,中央林业试验所技正王战正式采得水杉标本,轰动世界,被誉为20世纪世界植物分类学和古植物学最伟大的发现之一。
让我们把时光推回到一亿年前的白垩纪(距今 1.455亿年~距今6550万年),恐龙统治着陆地,水杉与其他松柏类植物开始出现。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水杉树起源的时候大概就在中白垩纪到晚白垩纪时期,那时候气候温暖湿润,物种是非常多的,恐龙的数量也是非常多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是,到了白垩纪末,地球上的生物经历了一次重大的灭绝事件,在地表居统治地位的爬行动物大量消失,恐龙更是完全灭绝,一半以上的植物和其他陆生动物也同时消失。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目前来看是由于陨石撞击地球导致恐龙的灭绝的假说,是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所以改变了当时的大气环境。水杉很幸运的保留了下来,水杉分布的纬度相对比较偏高,那时的撞击之后形成的尘埃遮盖,整体来说温度有所变化有所降低,水杉喜欢一个比较凉湿的气候。所以对于寒冷有一个较强的耐受性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四千万年前,印度板块撞击欧亚大陆,喜马拉雅山脉逐渐隆起,同时,强烈的造山运动,许多山系崛起,全球气温开始下降,一些山地开始有冰川出现,而这样的环境也对水杉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据估计,北美大概在两千万年到一千五百万年前左右水杉灭绝,而在亚洲相对来说,水杉的分布范围变小的时间更近一点,在日本灭绝的时间大概在八十万年以前。
到了第四纪(距今258万年),冰川范围扩张,北半球经历了多次冰期和间冰期,许多原来广布于北半球的植物遍遭毁灭,水杉更是难觅踪影。
直到1941年,日本三木茂博士发表论文,发现水杉化石,并断言这种植物早已经灭绝。然而,就在同年深秋,水杉却神奇地“死而复生”。
水杉研究著名学者马金双教授:1941年中央大学的干铎教授发现了这个东西,1943年王战从重庆到恩施,他就是把这个水杉采回去看,这是个水松,所以他就写了个名字放在博物馆里。等1945年抗战胜利之后,一个叫吴中伦的老先生,把这个标本拿到重庆给郑万钧看了,郑万钧说,这哪是水松啊,这绝对是个新东西,但它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就二月份和五月份两次派他的学生,叫薛纪茹,研究生,去万县磨刀溪采集。二月份去,万县那边也没有叶子,所以就采了一点秋果和雄的球花,就是明年开花的花芽带回去,然后五月份又去了,这时叶子出来了。郑万钧拿到这两个东西,春天的和秋天的一看,这绝对不是水松了,肯定是新东西,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这肯定是新东西要要发表了。但是自己没把握,得问个比我高明的人,看看他知不知道。资料显示出来胡先骕是1946年的四月中旬就拿到这个东西了,但起初他也不知道,后来在五月上旬,最晚是5月9号,他在给美国人的信里面就提到了,我找到了活的Metasequoia,就是日本人命名的拉丁文。
胡先骕有一篇文章是1946年12月在中国地质学会会志上发表的,仅仅是从地质古生物学报上说,我找到了这样一个活的,但他并未给名字,也没有完整的描述,也没有指定哪份标本是作为这个认证依据,就我们现在所说的模式。直到1948年五月份,这个标本才发出去,这个文章才发出来,这个在我们分类学上来讲,这个是正式发表的有效的而且是完整描述的,还有图和日期。
水杉(学名:Metaseauoia alvptostroboides),落叶乔木,杉科水杉属唯一现存种,中国特产的孑遗珍贵树种,第一批列为中国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稀有种类,是植物王国的“活化石”。它的发现对于植物学、古植物学、演化生物学、古气象学、古地理学和地质学等研究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幸运的是在我国的湖北的西部,以及重庆的东部,湖南的西北部,还残留了一部分水杉,事实上有不同的假说,一种观点认为,这部分区域的水杉从中新世到更新世一直都是存在的,没有灭绝过。第二个观点就是说在中国大陆原来的水杉都已经灭绝了,后来是由日本的水杉重新扩散到中国大陆的。
从一定角度,我还是赞成第一个假说。为什么呢?在我们国家的华北温带区,有一个干旱带,这个干旱带,应该说对水杉的生长是非常不利的。在自然的环境下,它很难通过这个干旱带往南扩散,所以说由日本再扩散至中国大陆,再越过这个干旱地带到达现在这个分布范围是很难想象的。如今,湖北利川不仅是水杉发现地,更是世界上唯一现存的水杉原生种群栖息地,国内外公认的“水杉之乡”。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这个区域是很适合水杉生长的,它的海拔比较高,一般是在800至1000多米,一千二、一千三这个地方,它往往生活在一个小的流域,比如缓坡,再加上缓坡高谷地带,在这个区域土层比较厚,而且比较湿润,所以水杉生长得非常好。而且有周期性的干扰形成了一个临床生境,使得一个新的个体能够有更加天然的环境。
根据专家介绍,水杉之所以存活下来,除了特殊的地理气候原因外,还源于植物界繁衍上的一次重要演化,那就是3.6亿年前左右,植物进化由蕨类植物的孢子经水受精传播逐渐演变为种子传播,脱离了对水的依赖。
悬挂在枝头的球果,里面是水杉的后代,是她孕育着整个种群的未来。春去秋来,球果成熟开裂,种子自然脱落或被风带走,飞向广阔的天地。遇到合适环境,种子便会苏醒萌发,生根发芽,直至参天大树。
这是一个名叫水杉坝的小村落,位于利川小河水杉原生母树种群区域内,据统计,利川区域内现有水杉母树5746棵,而这个村就有1078棵,主要分布在海拔900-1500米的山腰、山坡和山脚,少数分布在河谷平地以及村民的房前屋后。
这位老人名叫吴发杰,他还清楚地记得其父吴大纯讲述在1948年,美国专家来考察的事情。
水杉坝村民吴发杰:1948年2月份,美国人就来了我家,后来美国专家来的时间不长就回去了;又在1948年的6、7月份,美国专家第二次来到利川,来了以后就是等待采摘水杉种子,大概是有一两个多月时间,就把标本带回去了。
水杉研究著名学者马金双教授:1948年第一次来的美国人叫前耐,加州大学古生物系主任,他就是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他认为应该亲自去中国看一下。
水杉是我国植物学家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当时,各国植物学者和古植物学者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1948年5月8日,国民政府在南京中央博物院正式成立“中国水杉保存委员会”,同年7月,筹设“川鄂水杉保护区”。
新中国建立之后,水杉的保护和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代。
水杉研究著名学者马金双教授:记得好像分享最广的是1950年春天,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办的国际植物学大会的预备会,就二战之后的预备会。哈佛大学的merrv带去很多种子,他分享了给了很多国家,大约有那么二三十个国家,有上百个单位,包括一些世界著名学府。
时光荏苒,1961年,水杉的描述者、我国植物学界鼻祖胡先在水杉命名13年后,写出长诗《水杉歌》,陈毅元帅看到后十分赞赏,作《<水杉歌>读后记》,与《水杉歌》一起于1962年2月17日在《人民日报》上同时刊出。
与此同时,水杉也受到越来越多国家领导人的喜爱,成为中国与世界各国传播友谊的使者。
1973年,湖北利川县在水杉坝成立“水杉管理站”,这是新中国第一个专门的树种保护站,也是第一个水杉保护机构,同时,利川境内的原生水杉母树普查开始。
1992年1月22日上午9时许,邓小平同志视察南方,来到深圳仙湖植物园,陪同的陈覃清依然记忆犹新。
原深圳仙湖植物园主任陈覃清:当时小平同志提到水杉的时候,他说四川和湖北交接的地方有很大一棵水杉,我当时想,我曾经在那个地方工作过,我说是的,有好大一棵水杉,有四五十米那么高,有两三米那么粗,很好的一棵水杉王,全世界最大的一棵水杉,水杉王。现在全世界都有水杉了,都引进水杉去种了。当时我刚刚从恩施调过来工作,还很自豪的,因为我是从长水杉的地方过来的。
利川谋道,中国水杉植物园,“天下第一杉”所在地,高35米,胸径2米,冠幅22米,树龄约600余年,是世界上树龄最长、胸径最大的水杉古树,也就是小平同志提到的那棵树。
据统计,利川谋道至小河一带有胸径20厘米以上的水杉母树5746株,其中胸径40厘米以上的有1800株,树龄多在50~200年间。其中,红沙溪张家湾一株水杉高51.5米、胸径1.1米,为全国水杉树高之冠。
同样是在1992年,国家邮电部发行水杉特种纪念邮票,水杉成为国家名片。此后,各国研究水杉的论文、著述不断,不完全统计的就达700多篇(部),获得博士学位的专家近80人。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我们学校大概就有十几位博士和硕士从事水杉符敏的研究,研究水杉种群遗传组成,进而去了解水杉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毕竟是一个孑遗的物种。(研究水杉)在目前全球环境变化的背景下,它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一珍稀树种,2003年,“湖北星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包括利川“天下第一杉”在内的5000多棵水杉母树纳入保护范围,并编号挂牌,建立起“健康档案”。与湖北民族大学合作建立水杉基因保存库。使水杉原生母树及生境得到较好的保护和恢复,对水杉原生木薯基因保存进行了有效的研究。同时,在利川设立了水杉种子站,建立了种子园,对濒危母树采取砌石岸、开排水沟、防治病虫害、防雷等保护措施,并加速育苗造林。
但水杉也面临着新的危机。
华东师范大学陈小勇教授:现在全球气候变暖对水杉未来会带来非常大的影响,因为水杉分部的海拔已经很高了,随着气温的升高,它逐渐往山顶上扩张,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没有路可以走了,也就意味着在这个区域它可能就会灭绝了。
水杉研究著名学者马金双教授:因为水杉就那么一点,而且面积也就那么小,最主要的还是环境,就说周围要么村庄,要么就人类活动干扰,这个我觉得对保护水杉肯定是不利的。保护和发展永远是一对矛盾和对立统一体。但是要记住这个水杉确实是我们祖先,换句话说是恩施也好,利川也好,是祖先给我们留下的宝贵遗产。如果我们保护不好,子孙后代肯定会埋怨我们。
如今,水杉已经走出利川大山,落脚之地遍及海内外,湖北潜江、江苏邳县被称为水杉第二故乡,亚洲、非洲、欧洲、美洲、拉丁美洲等80多个国家和地区已引种栽培;为了纪念这一古老树种,湖北武汉更是将水杉定为市树,以其刚毅坚强、刚直不阿的特征来象征英雄的武汉人民。
然而,在植物界,与恐龙同代的水杉虽然幸存下来,但或许正因为它的幸存,人们对它的珍视程度就远不如对恐龙那样强烈。濒危的水杉母树种群仍然急需保护,水杉天敌色卷蛾防治仍然困难,水杉生态气候环境正面临威胁。但我们相信,水杉躲过了白垩灭绝、走过了冰川之劫,穿越亿万年时空的它,一定也能平静走过现代文明,作为远古时代的礼物,永久地留在人间,继续向世人展示她独特的风华与魅力。
7月31日周日,关于市树
昨天查资料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武汉市的市树是水杉。市树(city tree)是城市形象的重要标志,也是现代城市的一张名片。国内外已有相当多的城市拥有了自己的市树。市树的确定,不仅能代表一个城市独具特色的人文景观、文化底蕴、精神风貌,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而且对带动城市相关绿色产业的发展,优化城市生态环境,提高城市品位和知名度,增强城市综合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比如杭州市的市树是香樟,诸暨、绍兴的市树是香榧,温州、福州的市树是榕树,当然,我们现在市树重复的城市也很多,比如香樟树就非常受人喜欢,所以定香樟为市树的城市很多,例如杭州、宁波、南昌、九江等等。经过市民投票,1985年武汉正式宣布将水杉定为市树,“为了纪念这一古老树种在湖北省的首次发现,武汉市将水杉定为市树,以其刚毅坚强、刚直不阿的特征来象征武汉,同时也十分契合武汉精神。”另外水杉同时也是潜江市市树、利川市树。
武汉东湖公园水杉(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