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这本书将会毁了你的前途”
(图·豆豆)
假期重读了几本人类学经典。以前一直不喜欢E-P和马林诺夫斯基的民族志,现在不带目的安静读下来,发现写得真的挺好(这以后再说),但有一本确实很让我光火。我读书很少生气,毕竟,作者都到异世界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二十年多年前接触人类学时就知道保罗·拉比诺的《摩洛哥田野作业反思》,一直没读完。感觉田野没做好就来反思,肯定是骗子。这次耐着性子读完,鬼火直冒。
读到序言,我还很认可他:把田野过程作为民族志考察的对象,的确是人类学知识生产必不可少的一环。加上出书前他导师格尔兹劝他慎重考虑,“这会毁了他的前途”,虽然对格尔兹不感冒,但这个建议激起了我不少兴趣。
进入正文,兴趣变为怀疑,继而有了愤怒。这家伙明摆着就是完全不会做田野,也不会跟人打交道。一切田野技术都丢掉了。他不就画了一幅涂鸦,就用来反思绘画技术的各种哲学问题;建了一堵随时可能会倒的墙,就来反思建筑的美学。最怕无能之人有“文化”。
一直以来,我对后现代思潮又爱又恨,它确实提出了深刻的问题,但很多人明摆着技术不过关,转而上纲上线扣伦理和政治帽子。田野过程是需要反思,但首先反思的应该是技术层面,尤其是自己的实践能力:是否掌握了前辈的方法,能否做到前辈的水平,写得出经典的民族志吗?进一步,才有资格讨论田野的政治和伦理问题。做得到别人做到的,再来批判这种做到,本身就是人类学:立足他者,反思他者,在反思中,自己也是另一种他者。
可惜,后现代没能力做到他们批判的,就掀桌子,直奔政治和伦理,试图另起炉灶,当然也就只破不立。
我认可格尔兹对这本书的判断,虽然,我们说的可能不是一个意思。
对自己的智力和能力的反思应该先于对学科的伦理和政治的反思。当以此为戒,毕竟,我还没做到前辈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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