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水乡 人文天府》07 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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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青梅煮酒》
总撰稿:杨晓民
解说:肖玉、任志宏
我们的故事从南京开始,从乌衣巷开始。
东晋时期的南京称建康,丞相王导就住在这豪门大院里。
这一天,郗鉴太傅惦记着女儿的终生大事,想到了丞相王导,就写了一封信去,信上说,王丞相呵,我女儿到了女大当嫁的年纪了,我和你一向谈得来,所以我想在你的家族中找一个男大当婚的小伙子。
王丞相满口答应,说我让大家准备一下,到时候你去选拔就是了。
王家也真是人才济济,适龄青年竟也有十多个,十多个小伙子听说太傅要来挑女婿,心里面都有一点紧张,心里面紧张了,动作和表情就拘禁。前来选拔的太傅一进门,就看到凉床上坦胸露腹躺着一个小伙,一圈看下来,眼光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就他了。他这样是心底无私,坦诚相见,好,好得很呢,选拔女婿,就要不拘一格。
这一门亲事当即拍板定了下来,这一个坦胸露腹躺在凉床上的小伙子,就是王羲之。
我们的故事,还可以选择一个重新的开始。
七岁的王羲之,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当时东晋书坛上一枝独秀的女才子卫夫人见了,将他收为门生,悉心指导鼓励。
或者王羲之从他伯父王导那儿得到了三国时锺繇的《尚书宣示帖》,看着这幅刚柔兼备、风致敦厚的字帖,王羲之的心境豁然开朗。
王羲之说“张芝临池学习,池水尽黑,使人耽之”,然后王羲之自己临池而书,洗砚染黑了池塘。
或者王羲之听说了中国书法的渊源在北方,就邀集了好友结伴北上,他们登泰山、琅牙山,饱览秦、汉时代无数石刻,又在洛阳观赏东汉蔡邕石经和张芝的草书碑,这一些登峰造极的书法名作,使站在同顶之上的王羲之有了一个飞翔的梦想。
我们的故事选择什么样的开始并不重要,因为所有的开始,就象道路,路宽路窄,路长路短,所有的道路都通向兰亭。
永和九年的三月三日,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然而,因为兰亭,从此之后,这个平常的日子,将成为中国书法永恒的节日。
三月三日,是上巳的日子,按照当时的习俗,大家要到水边上嬉游,以这样的方式消除不祥。王羲之找到了一个游山玩水的借口,或者,精神上超凡脱俗的王羲之在日常生活里就是不能免俗吧,约了当时的一些文化人,带上家人,往兰亭而去。
谢安,唐朝诗人李白心中的偶像,“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尽胡沙。”这位连自己组织的淝水之战开火了,还在与别人下棋的八公山下传奇人物,走在队伍里。
孙绰,“卿试掷地,当作金石也!”他的《登天台山赋》读过的人不多,但知道“掷地有声”这个成语的却不会是少数,孙绰也走在队伍里。
大抵南朝多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
少长咸集,群贤毕至的东晋的兰亭,王羲之和大家一起坐在曲水岸边,饮酒赋诗,借景抒情,四十一个人写了三十七首诗,编成了一辑“兰亭集”。
这也许是魏晋名士最有意韵的一次雅集了,回到家里的王羲之,还是心潮难平,于是舒蚕茧纸,握鼠须笔,顺流而下,一气呵成写下了“漂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
第一个对王羲之书法推崇倍至的是皇帝梁武帝。梁武帝说王羲之的书法是“龙跳天门,虎卧凤阙”,他让殷铁石拓了一些王羲之单个的字迹,留在身边,慢慢地欣赏,看了一阵又忽发奇想,要是将这一些字拚成文章,又能读又能看,不是一举二得吗?
于是,周兴嗣在一大堆王字中,挑出一千个字来,编撰成文,每句四个字,二句押个韵,无所不包。
周兴嗣是在一夜之间做好这一些事情的,第二天早上,梁武帝看到的是一个一头黑发全都变白了的周兴嗣。
这一篇文章,就是《千字文》。
数百年后的唐朝,太宗皇帝看到了王羲之的书法,惊叹不已。
为了一睹为快,太宗皇帝向全国人民下了诏书,诏书说,凡有人献王羲之手书《兰亭集序》的,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是从哪儿得来的,都可以封官赐金。
于是我们的故事,又回到了绍兴,因为这个时候,《兰亭集序》就在绍兴永欣寺老和尚辩才的手里。
《兰亭集序》原来是王家世代相传,到了王羲之第七代后人智永和尚的手里,已经是南北朝了。智永是最后一位保存王羲之真迹的王家子孙,和尚没有后人,智永在临终前,就将《兰亭集序》托付给了他的徒弟辩才和尚。
这一天永欣寺来了一位云游和尚,云游和尚是相貌堂堂满腹经纶的样子,他把身边带着的蔡邕、李斯、锺繇等一些书法巨匠的作品请辩才观赏,这使八十开外的辩才目酣耳热,也忍不住将《兰亭集序》拿了出来,也是要让同行开开眼界,云游和尚一见之下。连忙洗手取香,说要焚香跪拜王羲之的墨宝,当香柱轻烟袅袅飘起来的时候,辩才和尚渐渐失去了知觉。
这一个云游和尚,竟是唐太宗手下的御史,他的名字叫箫翼。
唐太宗死后,“天下第一行书”用黄绢包着,收藏在一匣子里,作为殉葬品带进了昭陵。
现在我们看不到王羲之亲笔手书的《兰亭集序》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依然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的兰亭,还有王羲之在曲水流觞中的清唱。
南宋绍兴二十五年的春天,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这个平常的日子里,因为陆游和唐琬的相遇,沈园明丽而清新的景色,在宋词中,永久地忧伤起来了。
从前青梅竹马的恋人和相濡以沫的爱人,就在春天开放的鲜花前邂逅相遇了。他们在相逢之前以为,岁月的流逝,也把曾经的故事带走了,他们在相逢之后才明白,故事走远了以后,心底的情感天长地久。
立在柳池前的陆游,望着唐琬远去的背影,心潮难尽。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诗人说,我们再也不能成为举案齐眉的夫妻了。诗人说,你永远是我心里比翼双飞的爱人。
诗是题在沈园里的一堵粉墙上的,宋朝的沈园,因为陆游的这一首《钗头凤》而有了挥之不去的哀惋。
之后没多久,唐琬一病不起,这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背着陆游写在沈园的句子,无奈地离开了世界。
四十多年之后,饱经了人世间沧桑的陆游再一次来到沈园,对着墙上自己的诗句,不由产生了恍若隔世的感叹。
“怀国仇金浩气长留剑南竹,喻钗见义人伦宜叙沈家园。”
这是禹迹寺边春波桥畔的沈园,我们的诗人走远了,远在季节之外你我之外。但我们还是轻轻地走来,悄悄地离开。
我们不忍心惊醒一个沉醉而深情的梦。当我们从梦的边缘走过,已经鲜明地感受到了遥远年代流传开来的忧伤和感动。
还是绍兴,数百年后的会稽山下,还是水墨丹青,那回肠荡气笔歌墨舞,使明代的这一方山水神采奕奕。
郑板桥说自己是“青藤门下一走狗”,铮铮傲骨的郑板桥衷心敬仰的,就是青藤书屋的主人徐渭,徐文长。
“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这是徐文长挂在自己厅堂前的对联。他是一个悲郁狂厉的人,是明代文人中最富有悲剧性的人,更是文化艺术史上,卓然独立,成就斐然的人。
九岁时能写文章,二十岁考上秀才,以后屡试屡蹶,好容易有机会入胡宗宪的幕府,并得到其赏识,却因胡宗宪的被捕而担心祸及自己,惧而发狂。以后的日子是压抑而狂躁,贫困而病苦。
明代中叶以后的历史,是一个让文人狂躁不安的时代,而徐文长独特的经历和个性,更是狂躁不安在他身上表现得尤其显著。
狂,或许就是徐文长最奇特的选择。他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彻底割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从此他就更加孤独地超然于众人之外。当他在生理上“狂”时,他再也无视于周围的一切,甚至他的自残身体, 也成为对世道礼教的蔑视。当他在心理上“狂”时,他的身上就激荡出一种特别的创造力,发而为诗,发而为文,发而为书,发而为画,惊世骇俗,于是成为明代文人第一人。
徐文长诗文书画巨大的成就,几乎都是在得了狂症以后创造的,这无疑是一个奇迹,也是一个疑问,难道一个时代的文化艺术巨子,就必定以这样的一种疯狂了的形式才能够诞生?
现在,就是站在徐文长自凿的这一方“天池”前,看着那幽暗的水,一丝忧然之气,萦萦而生,我们想,这似乎就是徐文长留待于此的一点精魂了。
纸上数行字,空中几朵云。
水墨和丹青是一叶轻舟,驾着这叶轻舟,沿历史的长河顺流而下。
明朝崇祯甲申年的一个春天,雷起剑约着几个好朋友郊游。船在水里走着,大家的心情也是散散淡淡的。这时候船家说,横塘到了。
横塘到了,唐伯虎的墓就在这里。船靠上岸边,一行人沿一条小路而去,他们要去看看唐伯虎。
这就是唐伯虎的墓地了,有一点零乱的枯枝和杂草落下来风风雨雨的痕迹。
我来晚了,这是朋友的罪过啊。雷起剑不由得潸然泪下。
朋友愣一愣问道,你怎么是唐伯虎的朋友呢?
雷起剑说,天底下读了唐伯虎文章的,可全都是他的朋友呵。
大家一下子被雷起剑的这一句说话打动了,就齐心协力重新整修了唐伯虎的墓地。
“千载下读伯虎之文者,皆其友,何必时与并乎?”
这是雷起剑的原话,这话,说得真好啊。
数百年来,说起唐伯虎,大家的心里总是能泛起波澜,一种亲切和风光,一种安慰和寄托,仿佛自己的一个亲人或是很知己的朋友,就是唐伯虎。
无论是《蕉窗杂录》还是《三言二拍》,绘声绘色的描划使唐伯虎点秋香有鼻子有眼。无论是戏曲影视,还是小说故事,不断的加工发展,使得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历历在目。
然而,当今生的唐伯虎点了秋香,意气风发走出华府,前世的唐伯虎,正怀着一腔心灰意冷,走在京城往苏州的路上。这一程千里迢迢,风尘扑扑。从此,官场上少了一个小吏,而中国艺术史上,多了一位大师。
有诗有酒,有声有色,潇潇洒洒,阳光灿烂。唐伯虎就在这样的幸福光阴里消消停停,涂涂画画。画的公鸡天天清早会打鸣的,画的月亮因了初一十五而圆缺,甚至秋风纨扇也是因了春风得意。民间的想象就是这样的淋漓酣畅和标新立异,这样的想象,是对唐伯虎绘画艺术的至高奖赏,也是对唐伯虎精神本质真真正正的解读。
抛开了世俗名缰利索的束缚,和对于功名的寄托与幻想的唐伯虎,反面获得了彻底的解脱和放松。这是在明朝,在明朝的苏州,彼时彼地,自由了的精神和心灵独往独来,自贵其心,歌哭出处,一任天情。
中年以后,唐伯虎皈依佛法,自号“六如”,作偈语道:“我问你是谁?你原来是我,我本不认你,你却要认我,噫!我却少不得你,你却少得我,你我百年后,有你没有我。”
立在唐伯虎的墓前想着这样的句子,反复地在心里念了几遍。人说唐伯虎是看破红尘,唐伯虎分明是看破红尘爱红尘呵。
然后,数百年以后的山东潍县,也是这样的秋风,这样的秋风吹着竹叶,竹叶发着“沙沙”的声音。县令郑板桥独自一个人,站立在县衙里清冷的窗子前,感慨万千。
立在秋风里的郑板桥,是一枝中国竹子。
郑板桥是不是想起了数百年前抛开了功名利禄而守在桃花坞里“闲来写就丹青卖”的唐伯虎,我们不能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一刻的郑板桥对于仕途官场已经深深的无奈和疲惫,对于“闲来写就丹青卖”却是怀着真切的向往。
民间记忆里的郑板桥,是一付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样子,我们说他桀傲不驯,实在他傲视的是权贵而不是功名,无论是春风得意还是步履维坚,郑板桥始终没有放弃过对功名的渴望和追求。
然后,郑板桥说,功名于我如浮云。
郑板桥埋着头兢兢业业地努力于功名,待他抬起头来,从他头顶上飘过的是浮云。郑板桥无奈地说道,功名于我如浮云。
郑板桥四十岁才中举人,四年以后进士及第,再是好几年之后,怀着“达者兼济天下”为国分忧,为民谋利的一腔热忱,郑板桥开始了自己的县令生涯。
衙斋卧听箫箫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社会痼疾,百姓忧患,重重地压在日渐憔悴与疲惫的心头,有心报国却又无力回天,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之上,郑板桥挥毫写下“难得糊涂”四个大字。
“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难得二字,是偶然得到还是难以获取,我们不能知道。郑板桥是大彻大悟还是聊以自慰,我们不能知道。我们只知道,郑板桥说了“我梦扬州,便知扬州也梦我”。我们只知道,没有多久,脱去了官服官靴的郑板桥,轻轻扬扬地走在了回扬州的路上。
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
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
就从这一刻起,大清王朝少了一个碌碌的小县令,中华民族多了一个铮铮的大画家。
多年的宦海沉浮使郑板桥仕途进取的雄心褪尽,经过了许多世事,明白了许多世理,重新回到扬州的郑板桥,旧时在这里卖画的情形似乎还历历在目,重操旧业,却是多了一份物是人非的感慨。
二十年前载酒瓶,春风依醉竹西亭。
而今再种扬州竹,依旧淮南一片春。
卖画的日子也是郑板桥艺术生涯中对于绘画创作探索追求的过程,郑板桥从自己的性情和爱好出发,多以兰,竹,菊,石为题材,采用写意笔法,融入他对社会、时代及人生的感受,使笔下的兰、竹、菊、石一改单纯的表现对象而成为一种光明磊落、严正绝俗的人格象征。
郑板桥说:“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写三物与大君子,为四美也。”
深院清秋的早晨,烟光朝露,在疏枝密叶之间浮动,似乎亭亭玉立,又却要飘然而去,画家的心里涌起了情意。然而,心里的竹子和眼底的竹子却是似是而非的,待画到了纸上,又是另外的一番青翠。
郑板桥说:意在笔前,趣在法外。
意在笔前,趣在法外,以这二句话形容郑板桥的书法,也是恰到好处。他的书法,吸收了隶书、篆书的笔法和结构,又溶会了画兰竹的笔直意,自创了别具一格的“六分半书。”
六分半书笔法灵活,妙趣横生,时而如行云流水顺畅自然,时而如乱石铺街变化神奇。
郑板桥名声在外,前来求画求字的人不在少数,郑板桥在自己家门口贴出了一幅告示。
告示的大致意思是,我是靠绘画谋生的,所以给你们画画写字是要收钱的,大幅的画六两银子,中幅的四两,小幅的二两。千万不要送东西来,你送的东西我也不一定喜欢,还不如就付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大家都好。还有一点,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欠帐的,欠了就怕有人要赖。我年纪大了, 你们来了,就不陪你们说话聊天了,因为我坐不动。
这一幅告示,应该是中国古代市场经济的经典之作了。
卖画之余的郑板桥,和也在扬州的金农一起喝酒品茶,谈诗论画。
郑板桥看了金农写的字以后说道:“乱发团成字,深山凿出诗。不须论骨髓,谁得学其皮。”
雍正十年,朝廷举行博学鸿词科的考试,金农受到了推荐。学而优则仕,修身、治国、平天下应该是读书人人生道路上一个灿烂的坐标,但是,金农却是义无反顾地推辞了。
“掉头独往,免得折腰向人俯仰,天留老眼,看煞江山,漫拖一条藤杖。”
这是金农的说法,金农说了这一些话以后,还刻了一方“布衣雄世”的闲章,然后,带着这方闲章,走向民间的金农将一生的才华和寄托,交付给了一管笔杆。这是视风骨气节为生命的文人最好的归宿,也是“穷则独善其身”的金农,最后的选择。
会稽内史负俗姿,书坛荒疏笑驰骋。耻向书家作奴婢,华山片石是吾师。
这是金农关于书法的见识和追求。
金农把自己创作的书体称为“漆书”。因为他的书法破圆为方,又把笔尖剪掉,写起来好像涂漆的刷子在刷字。因为他写字时喜欢用浓重如漆的墨。更因为金农追求寓奇巧于平实的意趣。
“尺幅见之马乎,马乎?举体无千金之装。皮相者何能估价也,掷笔一笑。”
这是金农《冬心画马记》中抒发的人生感慨。
金农的绘画题材非常广泛,并且在创作中反对泥古不化,提倡表现个性和新的艺术创意。
“无佛又无僧,空堂一盏灯。杯贪京口酒,书杀剡中藤。”
孤灯独卧,形只影单。但可敬者“谀人老未能”,决不趋炎附势,宁可“池上鹤窥冰”,保持着清雅和高洁。
晚年的金农靠写字卖画为生,过着“画乞米寻常事”和“携鹤且抱梅花睡”清贫而洒脱的日子。
在扬州,郑板桥、金农和李鱓、黄慎等人结成翰墨知己,他们不愿趋炎附势,不肯随俗沉浮,这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与所谓正宗画家的艺术思想、艺术风格迥然不同,大家也觉得他们的作品离奇怪异,看着他们聚成一堆,大家就说他们是扬州的怪人,他们是扬州八怪。
扬州八怪,画了好多梅、兰、竹、菊,现在,我们就是从这一些枝枝叶叶中,体会和感受着他们超拨的风范和经久不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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