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时空】黄达远 | 边疆的空间性: “区域中国”的一种阐释路径——对“中华民族共同性”论述的新思考
【边疆时空】孙卫国 | 朝鲜世宗朝之历史教育——以《资治通鉴》与《资治通鉴纲目》为中心
【新朋友】点击上方“边疆时空”关注我们
【老朋友】点击右上角“···”,分享精彩文章给朋友们
艾冲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历史地理学、中国边疆史和秦汉隋唐历史的研究与教学。著有《明代陕西四镇长城》《中国的万里长城》
摘要:西汉末东汉初期,北部边疆出现了一个由匈奴贵族扶持的以卢芳为首的割据政权,称其号为“汉”。作者认为至建武六年,卢芳割据政权控制地域包括西汉时期的8个郡域,即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代、安定和北地郡的全境或局部。建武十四年始,随着东汉完成内地政治统一而将着眼点转向北疆地带、其割据势力内部矛盾升级,所控制地域逐渐被东汉军攻取而趋缩小,直至其灭亡。
关键词:东汉初期 卢芳割据政权 控制地域 北部边疆
在西汉末年至东汉初期(包括新莽时期)的时段,汉朝的北部边疆出现一个由匈奴贵族扶持的以卢芳为首的割据政权,称所谓国号为“汉”。虽然这支边疆割据势力历时并不长久,但作为东汉初期诸多地方政治势力(诸如王郎、彭宠、刘永、隗嚣、公孙述等)之一,成为东汉王朝统一全国的重要阻碍因素。卢芳割据政权存续期间,其控制的地域范围究竟包括哪些地方(郡级政区)?这是值得探讨清楚的边疆历史政治地理之重要问题。本文就此试作讨论,以期复原其真相。
一、卢芳割据政权的建立过程
为探明卢芳为首的“汉”割据政权的控制地域及其变化,必须首先对两汉交替期间卢芳的政治活动轨迹予以澄清,以便形成明晰的时间线索。
卢芳其人,居住于西汉时期安定郡三水县域的左谷。西汉的安定郡,治高平县城(今宁夏固原南)。三水县治城,据文物调查和学者考证,即今宁夏同心县红城水古城。左谷,应是汉代河谷之名,依古今河流对照判断,相当今宁夏山水河东支流——苦水河谷。三水县城是汉武帝时期建立的安置匈奴昆邪王部落的安定属国管理机构——属国都尉府驻地。因此,三水县域生活着众多匈奴族、羌族和汉族的居民。卢芳生活在多民族交错分布的人文地理环境中,对游牧民众自然是相当的熟悉。
西汉末期,王莽篡汉而建立新朝。因“王莽时,天下咸思汉德,芳由是诈自称武帝曾孙刘文伯”。自此时起,卢芳就开始其编造虚假身份、欺世盗名、为伺机起事而大造舆论的进程。据史书记载:卢芳谎称自己是汉武帝的曾孙刘文伯,“曾祖母匈奴谷蠡浑邪王之姊为武帝皇后,生三子。遭江充之乱,太子诛,皇后坐死,中子次卿亡之长陵,小子回卿逃于左谷。霍将军立次卿,迎回卿。回卿不出,因居左谷,生子孙卿,孙卿生文伯。常以是言诳惑安定间”。至王莽新朝地皇年间,卢芳就公开以“刘文伯”的名义“乃与三水属国羌胡起兵”,武力反抗王莽的统治。更始二年正月,汉更始帝刘玄由函谷关进入长安城,刘玄误信谎言认为卢芳为皇族成员“刘文伯”,遂“征芳为骑都尉,使镇抚安定以西”。赋予他经略西方的大权。然而好景不长,仅过一年,汉更始帝的统治趋于瓦解。建武元年九月,赤眉军攻入长安城,更始帝逃往高陵。同年十二月,赤眉军缢杀更始帝。
汉更始政权垮台后,三辅地区社会秩序紊乱,遂给卢芳提供了投机性政治活动的机遇。史载:“更始败,三水豪杰共计议,以芳刘氏子孙,宜承宗庙,乃共立芳为上将军、西平王,使使与西羌、匈奴结和亲。”所谓建武元年十二月“赤眉杀更始,而隗嚣据陇右、卢芳起安定”,卢芳由此拉开其利用安定属国羌胡武装而割据一方的序幕。
然而,卢芳割据势力很快被匈奴贵族所利用,得到后者的大力支持。据史载:建武二年,当卢芳所遣使者抵达匈奴单于庭后,匈奴孝单于舆很快做出积极的实际回应,即“乃使句林王将数千骑迎芳,芳与兄禽、弟程俱入匈奴,单于遂立芳为汉帝。以程为中郎将,将胡骑还入安定。”。自此时起,以卢芳为皇帝的“汉”割据政权在匈奴贵族的羽翼下正式建立。其后,在匈奴孝单于舆的操纵下,整合了汉朝北疆几支割据武装,以隶于“汉”皇帝卢芳。史载:“初,五原人李兴、随昱,朔方人田飒,代郡人石鲔、闵堪,各起兵,自称将军。建武四年,单于遣无楼且渠王入五原塞,与李兴等和亲,告兴欲令芳还汉地为帝。五年,李兴、闵堪引兵至单于庭,迎芳,与俱入塞,都九原县。”所谓“建武初,彭宠反畔于渔阳,单于与共连兵,因复权立卢芳,使入居五原”,即指此事。经过一番筹备,至建武五年 “十二月,卢芳自称天子于九原”。至此,经匈奴孝单于舆的极力撮合,遂将李兴、隋昱、田飒、石鲔、闵堪为首的五支割据势力整合到“汉”皇帝卢芳的旗下。卢芳割据政权遂定都于西汉五原郡治——九原县城(今包头市九原区麻池古城)。自新朝地皇年间卢芳在三水县起兵、至建武五年十二月称“汉帝”于九原县城,前后历时约10年。建武六年,东汉始与匈奴通使交往。但其后数年间,匈奴与卢芳“汉”割据武装联合起来,扰乱汉朝的北部边疆,致使边民不得安居。诚如史载:“初,使命常通,而匈奴数与卢芳共侵北边。”这就表明,卢芳“汉”政权建立后,东汉面临着来自北方的严重军事威胁。
东汉建武中,卢芳为首的“汉”政权控制的地域经历了由大到小的变动,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建武元年至十三年为第一阶段,其割据地区呈现由一郡扩张至八郡之地。建武十四年至十八年为第二阶段,其控制地域逐渐缩小乃至完全失控。笔者在下面分别予以探讨。
二、建武元年至十三年卢芳割据政权控制地域逐步扩大
建武元年至十三年,卢芳控制地区逐步扩张,呈现由一郡扩至八郡之地,范围相当广阔。其背后的主要原因是匈奴贵族对汉朝北疆地带数支割据武装的整合。
(一)建武六年卢芳控制地域达至八郡
建武五年,卢芳公开称“汉帝”于九原县城。至建武六年,卢芳割据政权控制的地域包括八郡之地。其控制的主要区域是“掠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并置守令,与胡通兵,侵苦北边”。即占据“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全境,并且在五郡“并置守、令,”实施行政管理。
在此前的建武二年,匈奴孝单于舆委派卢芳弟卢程率领一支匈奴骑兵返回卢芳起事之地——安定郡,即“以程为中郎将,将胡骑还入安定”。显然,安定郡也包括在伪“汉帝”卢芳控制地域内,更是最早被其控制的郡域。但在几年后,即建武七年至十年间,东汉军在冯异指挥下西征,进据北地郡南部地区(今甘肃省庆阳市和平凉市),接着进攻义渠县境(今甘肃庆阳市西峰区)的卢芳部将贾览与匈奴薁鞬日逐王,破之。其后,东汉军与隗嚣为首的陇右割据势力争夺安定郡南部的高平县一带。因此,安定郡南部未被卢芳割据政权稳定地控制。
据《后汉书》载:建武六年六月,卢芳割据政权的“将军贾览将胡骑击杀代郡太守刘兴”,即东汉“代郡太守刘兴击卢芳将贾览于高柳,战殁”。 “汉”武装遂攻占代郡地区。
此外,处在安定郡和朔方郡间的北地郡北部(今宁夏平原和灵盐台地)也必在“汉”政权的控制下。因为舍去北地郡北部区域,朔方郡、五原郡就无法与安定郡建立交通联系,且建武七年“汉”将领贾览就已进驻北地郡南部的义渠县。
至此,卢芳为首的“汉”割据政权控制着西汉划分的北疆8个郡级政区,即安定郡大部、北地郡大部、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定襄郡、雁门郡和代郡。其地域范围达至极盛阶段。其后至建武十三年,基本维持这种空间格局。“汉”割据势力遂以此八郡为出发地,与匈奴骑兵联合行动,扰掠北疆地带,成为阻碍东汉统一步伐的敌对势力。
依据《汉书·地理志》、《中国历史地图集》和最新历史政治地理研究成果,大体可复原上述八郡的地理位置和总体分布格局。考述如下:安定郡,治高平(在今宁夏固原市区南部),其管区在今宁夏南部的固原、中卫两市地区和吴忠市西南隅,以及内蒙古阿拉善盟东南部;今清水河中下游流域及其以东地方、内蒙古阿拉善盟东南部应在卢芳集团控制之中。北地郡,治义渠(今甘肃庆阳市西峰区),其管区包括今甘肃省平凉市、庆阳市、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银川市和石嘴山市、内蒙古自治区鄂托克前旗西半部和鄂托克旗都斯图河以南区域。北地郡北半部与其南半部的界限当在今甘肃省庆阳市环县与宁夏回族自治区盐池县间的分水岭一线,其北半部即今宁夏平原、灵盐台地等区域。朔方郡,治朔方(今内蒙古杭锦旗北部那林霍拉霍村东沙漠中),其辖域相当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鄂尔多斯市西北部区域,以及阿拉善盟东北隅。五原郡,治九原(今包头市九原区麻池古城),其辖境在今内蒙古包头市、巴彦淖尔市东南部、鄂尔多斯市东胜梁以北区域和乌兰察布市西南部。云中郡,治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县古城村古城址),其管区包括今呼和浩特市、乌兰察布市南部和鄂尔多斯市东北隅。定襄郡,治盛乐(今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其辖境相当今内蒙古南部、山西省西北隅。雁门郡,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境),其管区相当今山西大同市、朔州市和内蒙古南隅。代郡,治代县(今河北蔚县东北),辖域相当今河北张家口市西部、内蒙古南境和山西东北隅。其中,安定、北地、朔方、五原、云中五郡的属地皆跨河联接今鄂尔多斯高原与其毗邻区域,其他三郡分布在今山西省北部、内蒙古南部和河北省西北部。
建武六年前后,北疆政局虽然发生微妙变化,即卢芳割据政权的部分官员归降东汉。其原因在于卢芳割据政权内部矛盾激化、东汉的政治招抚与分化措施所致,但其控制的基本区域未发生明显变动。建武六年冬季,卢“芳后以事诛其五原太守李兴兄弟,而其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桥扈恐惧,叛芳,举郡降,光武令领职如故。”。建武七年 “冬,卢芳所置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乔扈各举郡降”。但是,东汉当时腾不出手来支援归降者,并未实际光复两郡。因为建武“七年,诏茂引兵北,屯田晋阳、广武,以备胡寇”。至建武九年,东汉稳定内地后开始经略北疆地区。是年二月,东汉“徙雁门吏人于太原”,显然并未实际接管雁门郡地区,其活动范围仍局限于句注陉以南。九年七月,东汉“遣大司马吴汉率四将军击卢芳将贾览于高柳,战不利”。此即《后汉书·王霸传》载:“九年,霸与吴汉及横野大将军王常、建义大将军朱祐、破奸将军侯进等五万余人,击卢芳将贾览、闵堪于高柳。匈奴遣骑助芳,汉军遇雨,战不利。吴汉还洛阳,令朱祐屯常山,王常屯涿郡,侯进屯渔阳。玺书拜霸上谷太守,领屯兵如故,捕击胡虏,无拘郡界。”八至九月,“骠骑大将军杜茂与贾览战于繁畤,茂军败绩”。《后汉书·杜茂传》亦载:杜茂在建武“九年,与雁门太守郭凉击卢芳将尹由于繁畤,芳将贾览率胡骑万余救之,茂战,军败,引入楼烦城”。史称:是“时卢芳据高柳,与匈奴连兵,数寇边民,帝患之”。可知东汉军队在北疆战场接连受挫,毫无进展。因此,卢芳割据政权控制区域仍南达今恒山山脉。
至建武十年,东汉军队才取得初次小捷。史载“十年正月,大司马吴汉率讨虏将军王霸等五将军击贾览于高柳,匈奴遣骑救览,诸将与战,卻之。”《后汉书·王霸传》亦载:“明年,霸复与吴汉等四将军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诏霸与渔阳太守陈䜣将兵为诸军锋。匈奴左南将军将数千骑救览。霸等连战于平城下,破之,追出塞,斩首数百级。霸及诸将还入雁门,与骠骑大将军杜茂会攻卢芳将尹由于崞、繁畤,不克。”显然,东汉军队虽取得平城之战胜利,但北疆政治形势依旧严峻。卢芳割据势力甚至南越句注山(今恒山山脉),占据崞县、繁畤县。于是遂有其后北疆人口南迁之举,即“是岁,省定襄郡,徙其民于西河”。十二年,“遣骠骑大将军杜茂率众郡施刑屯北边,筑亭候,修烽燧”。《后汉书·杜茂传》亦载:“十二年,遣谒者段忠将众郡驰刑[徒]配茂,镇守北边,因发边卒筑亭候,修烽火。又发委输金帛缯絮供给军士,并赐边民,冠盖相望。茂亦建屯田,驴车转运。”十三年“二月,遣捕虏将军马武屯乎沱河,以备匈奴。卢芳自五原亡入匈奴”。此时,卢芳围攻云中郡城未克,因内部矛盾而前往匈奴单于庭。同年“五月,匈奴寇河东。” “乎沱河”,即今滹沱河,此指滹沱河上游河段,在今山西省忻州市区域。马武屯戍在乎沱河上游区域,其北就是恒山山脉,实为彼时军事驻防的关键区域。据此可知,卢芳割据政权控制的地盘范围基本未变。
卢芳割据政权控制地域迄建武十三年并未出现明显变化的原因有以下几点。东汉此时尚无足够军事实力进取北部边疆。对于田飒、桥扈叛离卢芳“汉”政权,东汉只能采取“令领职如故”的方略应对,并未能有效控制朔方、云中两郡地区。东汉此时将战略进攻的兵锋指向关中、陇右和巴蜀等地,无暇顾及北疆。建武三年正月,冯异被委任为征西大将军,主掌西方军务。经过回溪、崤底、宜阳三场大战,彻底击败赤眉武装。之后,冯异统军直趋长安。四年,冯异与巴蜀割据者公孙述之将程焉交战于陈仓县境,大破之。六年五月,虎牙大将军盖延等七将征伐隗嚣于陇坻,诸将败绩。七年八月,隗嚣挥师寇略安定郡南部,被冯异、祭遵诸将击退。其后,双方经历略阳、高平、西城、上邽多次攻防战,局势处于胶着状态。九年八月,冯异等五将率军讨伐隗纯,进攻天水郡。至十年夏,冯异推进至天水郡,击斩公孙述之将赵匡。同年冬十月,中郎将来歙等大破隗纯于落门。隗纯投降,东汉统一陇右地区。其后经过两年持续作战,东汉军于建武十二年十一月攻入成都城,平定巴蜀地区。史称是“时兵革既息,天下少事”。东汉遂将战略重心转向北疆,卢芳控制地域才渐趋收缩。
三、建武十四年至十八年卢芳割据政权控制地域逐渐缩小
建武十四年至十八年,卢芳“汉”割据政权控制地域逐渐缩小,乃至完全失控。其主要影响因素是:东汉将战略重心转向北疆地带,卢芳割据势力控制地域逐渐被政府军攻取,以及东汉对北疆割据者实行政治瓦解的方略所致。
(一)建武十四年至十五年东汉收复雁门郡域
自建武十四年起,东汉在北疆采取加强防御、遣使匈奴、悬赏捕捉、徙民关东等措施,使北疆局势趋于缓和及稳定。此年正月,匈奴遣使奉献,东汉遣中郎将刘襄“报命”,并及时妥善处置雁门郡突发事件,从而真正接管该郡区域。即同年“秋九月,平城人贾丹杀卢芳部将尹由,来降”。据《后汉书·杜茂传》载:“先是,雁门人贾丹、霍匡、解胜等为尹由所略,由以为将帅,与共守平城。丹等闻芳败,遂共杀由,诣郭凉。凉上状,皆封为列侯。诏送委输金帛赐茂、凉军吏,及平城降民。自是,卢芳城邑稍稍来降,凉诛其豪右郇氏之属,镇抚羸弱。旬月间,雁门且平。芳遂亡入匈奴。”换言之,至建武十四年十月,东汉已平定雁门郡域的割据武装。
建武十五年二月,东汉在所控制地区“徙雁门、代郡、上谷三郡民六万余口,置居庸、常山关以东,以避胡寇”。这就表明,雁门、代郡、上谷三郡仍未被东汉有效接管,“匈奴左部遂复转居塞内”,即进入秦汉长城以南区域。同年十二月,卢芳复由匈奴返回代郡高柳城(今山西阳高)。
(二)建武十六年至十八年卢芳割据地域急剧缩小与失控
建武十六年十一月,“卢芳遣使乞降,十二月甲辰,封芳为代王”。可见,卢芳的真实身份仍未暴露。
那么,卢芳为何要向东汉乞降呢?其真正的原因是依匈奴单于的意愿行事。当时,东汉悬重赏缉拿卢芳其人。匈奴单于舆获悉消息,竟然禁不住重赏的诱惑。史称:“匈奴闻汉购求卢芳,贪得财帛,乃遣芳还降,望得其赏。”正因此缘故,“十六年,芳复入居高柳,与闵堪兄林使使请降。乃立芳为代王,堪为代相,林为代太傅,赐缯二万匹,因使和集匈奴。”其时,匈奴单于的意图并未达到。因为“而芳以自归为功,不称匈奴所遣……由此大恨,入寇尤深”。十七年春,卢芳仍以“刘文伯”之名上疏致谢。汉光武帝答其疏时,“诏报芳朝明年正月”。此时,卢芳割据势力仅能控制以高柳为中心的代郡地区,其他诸郡多被匈奴左部、薁鞬日逐王比的部落移居,或被东汉军队所控制。
建武十八年六月,“卢芳复亡入匈奴”。“匈奴遣数百骑迎芳及妻子出塞。芳留匈奴中十余年,病死”。此乃卢芳“汉”政权覆亡的标志。当卢芳再度逃离北疆后,其原割据地域就失去控制,被匈奴南边诸部落移居,致使东汉未能实际控制北疆诸郡。这有史料为证:建武二十年五月,“匈奴寇上党、天水,遂至扶风”。十二月,匈奴再次寇掠天水、扶风郡。同年,东汉“是岁,省五原郡,徙其吏人置于河东”。二十一年 “冬十月,匈奴寇上谷、中山,杀略钞掠甚众,北边无复宁岁”。
至建武二十四年冬十月,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二十五年,南匈奴单于比归降东汉。至此,原被卢芳“汉”政权割据的八郡之地才被东汉真正地恢复与管理。
总之,卢芳割据政权自建武元年冬季出现、迄建武十八年六月解体,其在建武六年控制地域最为广阔,包括西汉时期北部边疆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和代六郡全境,以及安定、北地两郡北半部。卢芳割据政权至建武十八年解体后,其原先所控制地域又被匈奴诸部占据。至建武二十五年,南匈奴单于比归降东汉,北疆八郡才被重置于东汉中央政府有效管治之下。东汉王朝的政治疆域至此实现完全统一,进入新的历史阶段。
【注】文章原载于《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8年第3期,注释省略,文字有删节,引用请核对原文。
责编:齐云彦
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立场。文章已获得作者授权,如需转载请联系本公众号。如有版权问题,请留言说明,我们将尽快与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