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数据存储和分发设备拖垮了东京股市

周四上午7点04分，全球第三大股市：东京证券交易所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问题。

10月1日，一名行人在东京一家证券公司外面盯着显示股票，但没有价格信息的电子股票行情牌

对东京证券交易所交易系统至关重要的一个数据设备出现故障，自动后备也未能正常启动。这时距离名为Arrowhead的系统开始在价值6万亿美元的股市处理订单不到1个小时。交易所官员看不到任何解决办法。

随后的全天关闭是东京证券交易所在1999年改用完全电子化的交易系统以来关闭时间最长的一次。这遭到了市场参与者和当局的批评，也暴露了全球金融基础系统中一个讨论得较少的薄弱环节：不是软件或安全风险，而是组成交易系统的成百上千个硬件中的一个永远不能正常运转时带来的危险。

10月1日，媒体成员聚集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内

日本财务大臣麻生太郎在东京对记者说：“交易所是市场基础设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交易机会被剥夺是不可接受的。您在与机器打交道，因此机器始终可能坏掉。交易所在搭建基础设施时要考虑到机器有可能坏掉。”

东京证券交易所的Arrowhead系统在2010年高调上线，被誉为是一种现代解决方案，此前那套旧系统在2000年代遭遇的一系列故障使该交易所灰头土脸。据交易所表示，“arrow”表示处理订单的速度，而“head”表示稳健性和可靠性。在上线后的头十年，该系统只出现过几个小问题，但没出现过一起重大故障。该系统由350台处理买卖订单的服务器组成。

这一切都在周四发生了变化，当时一个名为1号共享磁盘设备的硬件（两个方形数据存储设备之一）检测到了内存错误。这种设备负责存储跨服务器使用的管理数据，并为监测交易的终端分发命令和ID/密码组合之类的信息。

这个错误发生后，系统本该执行所谓的故障切换——自动切换到2号设备。但是由于交易所高管都无法解释的原因，这个过程也失败了。这对名为信息分发网关的服务器产生了连锁反应，这类服务器旨在将市场信息发送给交易者。

数据消失

上午8点，准备1小时后市场开盘的交易者在订单处理时本应在终端上同步看到指示性价格。但是许多人什么都没看到，另一些人报告数据出现后又消失。他们不知道信息是否准确。

一分钟后，交易所作了首次沟通，通知各证券公司的系统管理员出现了问题。在一些经纪行，这则消息并没有立即传达到一头雾水的交易室。

大约上午8点05分，Twitter开始盛传有关该问题的传闻。由于东京证券交易所未给出答案，交易者声称越来越困惑不解。

丸三证券公司股票交易部门的经纪人Masaya Akiba说：“我们不知道出问题的是我们的系统还是交易所。交易所发布新闻稿后，我们才得以确认。”

上午8点36分，东京证券交易所终于通知各证券公司：交易将停止。3分钟后，交易所在其对公网站上发布了新闻稿，不过只有日文版。90多分钟后才出来了一份不清不楚的英语翻译稿。

这是近15年来该交易所第一次遭遇交易全面中断。东京证券交易所奉行的政策是，哪怕在自然灾害期间也不会关闭，因此对于许多在东京交易大厅的人来说，这种事还是第一回。

历史决定

一些市场参与者对交易所关闭大为愤怒。另一些人只好靠研读研究纪要或交易商品打发时间。

东京三菱日联国际资产管理公司的首席基金经理Kyyoshi Ishigane说：“起初我还不当一回事。前几次故障很快就解决了，因此我以为订单仅仅会延迟。”

2012年改用Arrowhead后，该交易所迅速解决了几个有限的问题。许多人以为交易所这回也是如此。

但几小时过去，水户证券公司的首席基金经理Hajime Sakai显得越来越不安。

他说：“我真的没法注意其他事情。我不是要‘市场开张！’，而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尽快做出你的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困难重重。切换到备用系统失败后，交易所手动强行切换到了2号共享磁盘设备。此时管理员面临一个选择：可以尝试重新开始交易，但这需要全面重置系统，即关掉电源并重新启动。

10月1日，一名行人路过东京一家证券公司外面宣布东京证券交易所交易暂停的电子股票行情表

已经从证券公司收到的订单数据会丢失，并没有被取消。诸证券公司告诉东京证券交易所，那会导致混乱。交易所与市场参与者交谈后做出了决定：交易将被全天取消。

市场上许多人说他们松了一口气。东京一家经纪行的一名员工表示，要求恢复交易只会造成混乱，无法区别哪些现有的客户订单仍然有效，同时还要试图处理新的要价和出价。

技术讨论

当地时间下午4点30分，东京证券交易所的四名高管（包括首席执行官Koichiro Miyahara和首席信息官Ryusuke Yokoyama）在交易所对记者解释了故障。在持续约100分钟的通报会上，他们在众人面前鞠躬道歉，然后对故障进行了详细的技术讨论。

Koichiro Miyahara

如果说交易所在当天早些时候因沟通不畅而受到批评，它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会赢得赞誉。高管们比较从容地回答了媒体提出的问题，深入讨论了系统架构等方面的技术细节。他们还表示对此事件承担责任，而不是试图让系统供应商富士通背黑锅。这与过去其他日本公司推诿扯皮的通报会大相径庭。日本公众在Twitter上表示了认可。

东京东洋证券公司的高级分析师Megumi Takarada说：“管理层在昨晚的通报会上解释得很清楚。通报会多少使我们放心，管理层清楚地了解这个问题。”

当晚晚些时候，交易所宣布会在周五重新开始交易，但许多问题仍未得到解答。最大的问题之一是，同样类型的硬件引起的故障会不会在其他股市上演。对于一位策略师来说，几乎肯定会这样，但不必太过担心。

东京里昂证券有限公司的Nicholas Smith说：“并非只有日本会出现这种事。这种事不该发生，但确实会发生。硬件出故障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