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说｜同一屋檐下，兄弟姐妹为何成为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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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孙潇然

责编：钱岳

自从2016年1月1日，中国正式实施“全面二胎”政策后，二孩出生数量大幅上升。到2017年，二孩数量上升至883万人，二孩占全部出生人口的比重达到51.2%。随着二胎政策的实行，越来越多的孩子可能生长在有兄弟姐妹的成长环境中。兄弟姐妹从小到大互相之间的影响，可能远远超过很多人的预期。同时，即使在同一个家庭长大、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也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和成长轨迹。作为独生子女的年轻爸妈们，或许会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们虽然生长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会长成完全不一样的人。

今天，我给大家分享的研究来自于我所在的美国宾州州立大学的家庭关系研究团队。 我们发现：兄弟姐妹在童年时期的家庭经历，可以预测约15年后，他们成年时期教育成就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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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研究中，我们把重点聚焦在了同一个家庭的孩子长大后，是否大学毕业的差异，以及童年时期兄弟姐妹的家庭经历如何预测这个差异。一般来说，兄弟姐妹在家庭中互相影响的途径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途径”，即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好坏可以直接影响彼此的成长；另一种是“间接途径”，主要通过父母对孩子的区别对待 (parental differential treatment) 造成孩子之间的差距。

那么直接途径和间接途径造成的影响和孩子们是否考上大学有什么关系？在本研究中，我们跟踪了美国宾州152个家庭中老大和老二从童年后期到成年时期的成长轨迹。在老大12岁、老二9岁左右的时候，我们通过到家庭中拜访，测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与父母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映在他们对彼此在心理上的亲近程度，以及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而他们各自与父母的关系，反映在父母在情感上与两个孩子亲密度的差异，与两个孩子相处时间的差异，以及孩子对父母区别对待的看法。

在14到16年以后，两个孩子分别都到了26岁左右，我们通过电话询问了他们的教育情况。我们发现，在152对的兄弟姐妹中，有41对的情况是一个孩子有本科学历，而另一个孩子的最高学历只有大专或者高中毕业；而另外111对中，两个孩子都有或者都没有本科学历。

是什么经历让这41对兄弟姐妹有如此的差距？我们用逻辑回归 (logistic regression) 的统计方法来对比他们与另外111对的家庭经历的差异。我们发现，这41对兄弟姐妹中，在童年期的关系更加疏远；同时，父亲在他们身上投入时间的差异更大，而他们也更有可能认为父母对他们的区别对待不公平。在这个发现中，我们排除了一些混淆因素的影响，包括父母教育程度和年龄、两个孩子的性别和性别差异、以及两个孩子从小学或初中到高中毕业在学习成绩上的差异。

为什么关系更疏远的兄弟姐妹，更可能有教育成就上的差异？早在1977年，美国当代著名心理学家班杜拉提出的“社会学习理论” (social learning theory) 就可以解释这个现象。这个理论表明，当家庭成员之间关系更加亲密时，他们也更容易彼此模仿和互相学习。因此，当兄弟姐妹之间关系更加亲密时，他们更有可能把彼此当做学习的榜样，共同进步或者共同出现行为上的问题。反之，当他们关系疏远时，很多时候会刻意地和对方表现不同。例如，当一个孩子是爱学习的“好学生”时，另一个可能就会主动地表示自己对学习没有太大兴趣。

而为什么父亲对两个孩子不同的时间投入也会预测他们的差距？有先前的研究认为，由于大多情况下是母亲对孩子们的时间投入更多，因此父亲投入的不同对孩子们来说更加明显和影响深刻。同时，也有研究认为，由于家庭分工的不同，父亲更能影响孩子对于家庭外部世界（包括学校、工作）的认识和表现。

同时，我们也发现，孩子们对于父母区别对待的主观看法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父母对孩子的区别对待不可避免，因为很难做到时时事事都相同。当孩子觉得父母的区别对待有比较合理的原因时，比如年龄小的弟弟妹妹该得到更多关注、先天有疾病的兄弟姐妹更应该得到父母的更多照顾等等，孩子便不会主观上觉得这种区别对待不公平。相反，当孩子没办法理解父母区别对待的原因时，就会觉得不公平。而这种不公平感也可能会让孩子之间更加有意识地互相对比，从而加大他们之间的差距。

那么父母究竟该如何处理与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基于近三十年对兄弟姐妹和儿童发展的研究，宾州州立大学的杰出教授 Susan McHale 博士给父母们提供了很多处理孩子们之间关系的建议。其中和本研究相关的建议有：

1

经常表扬孩子们相处和谐的时间，以及他们之间互帮互助的行为。

2

在孩子们之间产生矛盾时，不要选择站在任何一个孩子那边。父母们需要更加关注的是帮助孩子们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而不是判断谁对谁错。

3

父母需要与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但也可以尽量计划和参与一些和几个孩子同时在一起的活动。

4

如果有不可避免的区别对待，父母们需要向孩子们解释区别对待的原因，尽可能让他们感到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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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Sun, X., McHale, S. M., & Updegraff, K. A. (2018). Sibling Experiences in Middle Childhood Predict Sibling Differences in College Graduation. Child Development.

http://www.stats.gov.cn/tjsj/sjjd/201801/t20180120_1575796.html

孙潇然

宾州州立大学

人类发展与家庭研究

博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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