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天堂，你依然微笑｜张晓蓉

在天堂，你依然微笑

文 / 张晓蓉

2005年的农历5月15端午节，80高龄的爷爷走上了不归路，永远离开了我们！他走了，死亡让他从疾病中彻底解脱出来；他走了，留给我们永久的思念！灵堂里，挂着爷爷的生前照片，他是那样慈眉善目，脸上洋溢着永远的微笑。然而，他的躯体他的灵魂将随风而去……但我们与爷爷朝夕相处的历历往事，将成为不朽，成为我们记忆中的永恒！

至今我都弄不明白，爷爷没进过学堂，他却学到了那么多的汉字。一本《三国演义》估计就是他的启蒙教材，从蚕妇村氓那里收集来的故事又为他的学问增色不少。在我们村，大家都公认爷爷是一个大学问家。平素的日子，他总是喜欢捧着那本卷了角的《三国演义》看了又看。漫漫长夜，一盏油灯，一个瘦老头在挑灯夜读，这是爷爷长留在我记忆中的形象。

爷爷最盼望的日子就是过年。年节里，尤其是村子里没通电以前。大人小孩吃过团年饭，梳洗完毕，然后便三五成群接爷爷到其中的一家去说书。爷爷极富表演才能，把个《三国演义》发挥得淋漓尽致，说得听众时而惊叹时而大笑。暖暖的炉火映照着一张张兴奋的脸。我常想，智慧的爷爷曾给那个时代的人们带来了多少快乐和幸福啊！爷爷还会打丧鼓，哪家死了人，总要接他去送葬。他从不在乎别人给予他什么，一包廉价的香烟，一条毛巾，他会欣然接受，如果给工钱他是绝对不要的。爷爷用他的宽厚仁爱获得了极好的人缘。

爷爷有博大的胸怀，开明的思想，叱咤风云的组织能力。我一直认为是地理环境限制了他的发展，抑制了他的才华。他曾担任过公社主任，当过几十年的队长，而后又当组长。他的官是越当越小，声誉却是越来越好。究其原因，就因为他为官清廉。记得小时侯，大集体的生活是缺粮少米，每逢夏收季节，我们小孩总要到集体田里去捡收漏的稻穗。一群孩子的到来，严重妨碍了大人的工作，爷爷便拿他的孙子是问，吓得大家慌忙逃窜。背地里，我给爷爷起了个名——黑打手！后来，我渐渐长大，明白了许多事理，他是在用他的耿直和公道赢得了人们的信赖与敬重。

我的母亲在家招赘，当我们4个孙子相继降生，爷爷更是把所有的爱倾注在我们身上。父亲在外工作，母亲在村办小学教书，4个孩子的一切全由爷爷奶奶料理。爷爷虽不善家务，但他是一家之主，大事到来，他像一根擎天柱顶天立地。小弟8岁患了乙脑，高烧抽筋，爷爷一声令下，请来村里的人帮忙，急忙送到医院就诊，3天3夜，小弟才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医生说再来迟一会便没命了，是爷爷捡回了小弟的一条命。

爷爷与黄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是种田的好把式。直到他病得不能动弹时，还关心着农田的活。爷爷日渐衰老，78岁那年哪知又患了肺病。他积极治疗，因为他怕把病传染给他的亲人。他咬紧牙关吃药，吃得老眼昏花也不停止！就因为这，他中断了一年两次来我家的探访……善良的爷爷啊，现在想着都让人肝肠欲断！爷爷的肺病刚治好，更大的灾难又降临了。起初，他只是觉得胃里发热发闷，我们只当是一般的胃病给他治疗，直到后来胃出血倒在了地上……他患的是胃癌！爷爷卧床不起，滴水不进……从此，老屋便没有中断过亲人的轮番探视。然而，面对绝症，亲人们是那样的无奈，可是，坚强的爷爷却表现得很坦然！在生命倒计时的日子里，爷爷格外想念亲人。星期五，是他最盼望的日子，孙子们成了病危老人的所有期盼与寄托。爷爷在他断食18天后的星期三，他强烈要求断输能量。他计算着时日，再拖两天就是星期五，那么他的所有亲人就会回到他的身边！那个星期五，爷爷等到了！下午，他已经奄奄一息！我们陆续赶回老家，爷爷已无力说话，他只是死死盯住每一个亲人，使出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来紧紧一握——万千语言尽在这千钧一握啊！ 2005年阴历5月15的深夜11点10分，爷爷走了 ！他走时，一点也不孤单！

孙子们含泪给爷爷穿寿衣……爷爷，你刻骨铭心的养育之恩，这是我们最后的报答。漫漫长夜，我们一刻不离的守侯在您的棺木旁边，听着道士吟唱“望乡楼上你回头望，望见你的儿孙泪汪汪……”我仿佛看到您正一步一回头，渐行渐远……我再也忍不住，任凭眼泪倾泻而出！

天亮了，爷爷要上路。孝子乡邻生前好友，越聚越多！在高高的山冈上，一锹锹的黄土盖住了棺木……从此，我和爷爷阴阳两隔；从此，爷爷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老爹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思念，留给我们的只是那个凝固的笑脸……揪心的疼痛让我再次哭倒在那堆黄土上……

爷爷，你在天堂依然会笑吗？会的，有你的微笑注望着我们，我们会永远健康、快乐。

爷爷，地下安息！

（作者系松滋市刘家场镇庆贺寺初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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