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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野 菊|秦少波

山栀子 乐乡树人 2022-03-28


野  菊

文 / 秦少波


工作着,生活着,从青葱岁月到白发染鬓,总也难得轻松。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向妻提议,咱家养花吧,妻便连声附和。不过附和中捎带着些沉重。我知道,那是对以往养花的记忆,以及对如今又要养花的想法有某种欣喜、担忧与希翼。

以前我家也断断续续地养过花,有花店买的,网上购的,也有朋友送的。但是,也许是因为我们生活无规律,花草缺乏有规律的照料;也许是因为我们不谙花草的生活习性,不恰当的呵护,结果总是养不好,甚至伤害了它。最终,阳台上的花盆,没了青枝,没了绿叶,没想象中的鲜花,也没了赏花的喜悦和成功的欢欣,有的只是我的怅惘,还有妻的湿湿的眼睛……

养什么花呢?我在犯难,妻对此似思滤过很久。她拉我到窗前,巍巍嶂山,脚底裹着轻雾,像一位气韵非凡的雅士,风度翩翩地漫步在窗前。“我们就到山上去找找,就养本地土生土长的花吧。”妻喃喃道,不是商量,而是反复思量后的决定。

杜鹃花?嶂山北坡山麓,每到春天,红色的花阵就如云霞一般,烧成一片。然而,家乡的红杜鹃,扎根山野,极难驯化……

大别山兰?不行。我们的心灵己经遭受过多次“头年看兰,第二年看叶,第三年看盆”的打击……

妻有准备,幽幽吟道:“为忆长安烂漫开,我今移尔满庭栽。红兰莫笑青青色,曾向龙山泛酒来。学韦庄,他爱长安,我们爱家,也种菊吧!”我一愣,随即全身释然:“对,我们就学陶翁偏爱菊吧,那就种菊,种我们这里山间地头里的野菊!”

去乡下村庄寻寻觅觅,我和妻在田间地头挖了几株野菊,小心翼翼地栽了,放到阳台上。有事没事,浇灌着,侍弄着,呵护着。不过数月,几盆野菊竟然蓬勃起来,柔荑舒展,身姿摇曳。我与妻每天都要看看,生活在无意中平添了许多色彩。

眼巴巴地盼到农历九月,秋高气爽,一粒粒的野菊忽而就没头没脑地开了,抖抖的,弱弱的,颤栗在灵魂的尖上。元稹有诗:“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啊!于是在阳台上置两把藤椅,茶余饭后,与妻施施然地踱来,面对菊花拉一些琐琐碎碎的家常。明媚的阳光照着,青翠的菊叶绿着,馥郁的花香飘着,人就渐渐地醉了。如是十数日,忽听得一阵呜呜的北风响,冬天就撞上门来了。菊花们就瑟缩,虽然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些枯萎,但并未见凋零。她那种傲寒凌霜的顽强劲儿,让我想起郑思肖的诗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我和妻有些怜悯,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感动,感动于冬寒凛冽中的老菊花那种不屈,也感动于生命的顽强和乐观……

某日,堂兄来访,走的时候要我赠盆野菊给他家。妻就把几盘菊花死死地环往,瞪圆了眼睛盯我。我生性热肠直性,听不得好话,咬了咬牙,说行,堂兄便端着一盆翠绿扬长而去。妻就难过了,象受了好大委屈似的,一整天不理我。

今年十月底,我和妻相约去堂兄家作客。妻早已淡忘了往日的不快,与堂嫂在厨房忙碌着,嘻嘻哈哈的乐。堂兄的兴致也不错,没完没了地与我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约摸盏茶功夫,菜来了,满满地摆了一桌,于是就吃饭。酒酣耳热之际,妻突然说:好香哩!我顿住筷子闻了闻,真是的,那香味儿半浓半淡,牵牵连连,一缕一缕地香在脏腑里,堂兄得意地笑,说是你的恩赐哩,我和妻恍然大悟,便无心嚼饭,都涌到阳台上看那野菊,看那几朵金黄散在一片翠绿里,摇曳出一个自然界之外的春天。

回家的路上,妻认真地说,今年要种很多的野菊,给每个亲戚朋友都送上一盆,让每个家都永驻春天。我就笑,为妻的豁达和热心肠,也为自已的乐观和适意,于是便吟了几句杨万里的咏菊诗来:“未与骚人当糗粮,况随流俗作重阳。政缘在野有幽色,肯为无人减妙香。已晚相逢半山碧,便忙也折一枝黄。花应冷笑东篱族,犹向陶翁觅宠光。”

(作者单位: 湖北省红安县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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