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孩子，把我读给你听｜汪会玲
孩子，把我读给你听
文 / 汪会玲
儿子，今年你满十岁。落笔时，刚好外面飘起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
一
和很多呕心沥血的父母们比起来，我觉得我是愧对你的，不会做花样百出的美食让你感受舌尖上的幸福，也没有督促学习，辗转各类培训班让你享受陪伴的爱，连放学后检查家庭作业这项最基本的任务也只是我偶尔的差事，甚至有时感觉我对你的表扬都只是流于形式，而批评却是严厉呵斥……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怪罪我对你的“不闻不问”，还是会感激我对你的“放养”。
四岁，你在幼儿园里。老师教你们认识石头，孩子们千奇百怪的答案中，你的答案“我爸爸的墓碑是用石头做的……”老师眼泪盈眶。父爱如山，母爱似水。在最需要山水怀抱的年龄，你却失去了山。在日后的岁月里，雌雄同体的妈妈似乎渐渐也失去了水的温润，逐渐多了山的高峻。
五岁时，你学会了独自过马路；六岁时，你帮我在街头发钢琴招生传单；七岁时，你逛超市提醒我——奶奶最爱吃的南瓜子一定别忘了买；八岁时，你就独自登台给我的新年音乐会脱稿主持；九岁时，当我和你养父发生不愉快时，你紧紧的拉着我们的手把我们拽一起，生怕我们一拍两散……
儿子，你来到我身边，是我最大的幸运。一路走来，你让妈妈变得既懦弱又勇敢，既沉着又慌张，既幸福又焦虑，既脆如生瓷又坚如磐石，既初来乍到又势不可挡，感谢你为我开启了一个新世界。
二
前年寒假，华师大冬令营结束，离开时你依依不舍，到家时大哭一场，你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渴望伙伴。今年暑假去北京，爸爸为了让你旅途不孤单，特约了来自他五湖四海的三家同行朋友，且都是孩子年龄相仿的三个家庭，你们一路上快乐相伴，流连忘返，但是在旅途中你们还是碰到了各种各样的小问题，虽然看起来是孩子之间和你好不和他好的小游戏，可仍要承受不谙世事的人际烦恼。
我试图开导你，但也无能为力。毕竟你也是渴望被更多的人喜欢和接受，而且你也是一片好心却不被珍惜，但我相信：这世上总有人和你用同样的方式思考和善待友情，找寻到这样的朋友，无论身处何方都将不畏惧，不慌张。我们一生会认识许多人，有同学，同事，旧友，新知。有些人会与你擦肩而过，成为路人和照片中的记忆，也有些人会与你一见钟情，一见投缘，一见如故，并成为永远的朋友。那些曾经往来密切朝夕相处的人，中途“走散”的原因种种，究其根源是彼此对自身和世界的价值认知不同，所以，大可不必为失去而纠缠苦恼。我们接纳一个人，或者是真爱，或者是利益，或者两者都有，能有真爱是荣幸，能有利益共赢是好事。这个世界，总有你不喜欢的人，也总有人不喜欢你，愿你被很多人爱，被很多人接受，如果没有，愿你在寂寞中学会宽容。
三
你的继父，成了我们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人。他会在每个重要节日带着你一起为生父上坟扫墓。你爱你的继父，从你第一次改口叫“爸爸”后就一直叫着，从未有一次口误，你打心眼里喜欢这个风趣幽默，阳光开朗，带给你关爱和温暖的爸爸。
“今天上体育课流汗了，洗澡时一定要把头也洗一下”
“打开平板看看，老师有没有在群里布置作业”
“晚上饿不饿，还要不要吃点宵夜”
“明天不补课，你可以多睡会，我把闹钟给你停了”
“又新出了什么什么电影，今晚带你和妈妈去看”
“喝筒子骨汤应该这样吸更补钙，看老爸的示范”……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带着你登山徒步，跨河淌水用脚步丈量大好河山，当你汗流侠背，磨皮受累时他鼓励你男儿当自强，流血不流泪。他和你站在山顶目睹“阳光普照山河秀”景致，带你登上长城感受“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壮丽，在春天郊外鱼塘捉小蝌蚪回来喂养观察生命的奇迹。在夏天的傍晚开车兜风感受“云淡风轻自在闲”的欢爽。他给你买来成套的书籍并配上床头阅读护眼灯让你徜徉书海乐此不疲，他会耐心的解答你“宇航员是怎样在太空拉屎”等这些奇葩的问题，也会在看见你吃饭有趴桌子的坏习惯时就“唰”的一下筷子打过去……他的陪伴，让你变得勇敢坚强，自信阳光，心中有爱，脸上有笑。
不是所有的亲情就一定要有血缘关系。你和爸爸现在就有超越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份情平凡的渗透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萦绕在你的周围。也许未来的你也会有叛逆，会看我们不顺眼，和我们唱反调。如果某一天你也像妈妈一样脾气火爆，我也希望你愤然离家出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手机，钥匙和钱包。别让太过分的行为冲淡了这来之不易的亲情，你要将继父的爱铭记于心，感恩于心。
四
那日，你放学拿回一个铜奖牌给我看，说这是奖励给优秀学生的，这个铜牌很大很精致，还真有几分奥运会奖牌的感觉。在我看来，不就是和妈妈小时候的奖状一样吗？无非就是现在时代变了，荣誉也要“镀金”了，其实意义是一样的。我很淡定的表扬了你，你倒是很细致的解释着“妈妈，你知道吗？我们学校专门设置了幸福银行，就是每年我们要都把自己的各种荣誉存进这个银行里，这个奖牌很珍贵的，它是有名额限制的，而且一年只发一次，等到小学毕业如果我有六枚奖牌就可以换一枚金牌了，缺一枚都不行……”成长中好重的“分量”，关乎幸福！它让你们学会了积累幸福，学会了等待幸福，幸福的“要件”缺一不可。孩子，要相信，足够的努力就会有合理的回报。
有一句网语很流行，“你不必假装努力，结果不会陪你演戏”，实在是很有道理。你属于在学习上不是很费力的那种孩子，如果你能更勤奋那么结果是不同的。有能力的孩子从不认为勤奋是多苦的事，相反他看成是很享受的事情，能力不足时以强迫的姿态要求勤奋那必然是苦的，真正“可持续的勤奋”一定是快乐的，只有乐在其中的人才是真正勤奋的，反之亦然。孩子，我希望你在学习的路上能享受勤奋带来的快乐。
对你的学习成绩，我从来没有过高的期待，只要不差就好，如果成就太差，在学校可能会受到同学排挤，担心你不能承受这样的自卑，而成绩好的孩子无疑会多几分自信。你报了各种兴趣班，钢琴，乒乓球，书法，科学。有些是你自己选择的，有些是我给你选择的。比如你特别爱科学，无论看电视节目还是书籍，你更喜欢那些在我看来冰冷枯燥不切实际的的科幻类，而我们这种“十八线”小城又不像大城市有系统的科学兴趣班，因此每年寒暑假还要把你送进武汉去学习，后来我们这小城终于有了科学培训课程后，我毫不犹豫的给你报名，你狂欢欣喜，从不逃课请假，并把你在科幻上的奇思异想写进了你的作文里，我也看到了你丰富的想象力，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全力支持，不在乎它会不会给高考加分那些功利性的学习。
为什么让你学钢琴？并不是因为妈妈是钢琴老师，如果我不是钢琴老师，我也会送你去学钢琴，因为钢琴是最有效最有成就最系统的让你走进音乐世界的乐器。我们今天听到的很多流行音乐里面仍然包含着很多古典音乐的元素，为什么人类走到今天还需要一两百年前的音乐抚慰？人性进化其实是很慢的，无论你向前走多远，那些久远的音符还是会和你的心灵很近。未来的你生命之路并不顺畅，坎坷和不快都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但是爱上音乐就会为你谱下安慰的乐章。走进音乐世界，你会在音乐的对话中学会独立，学会用自己的感受去激活生命。虽然你在钢琴的学习上还远远不及妈妈的很多学生，但我仍要感激你的坚持，我相信长大后的你一定也会感激妈妈对你钢琴的坚持，世间所有的成功都来源于坚持的重复练习，而重复练习又是个很枯燥的苦差活儿，这种费脑磨心的事儿就是锻炼你恒心，毅力，忍耐，专注的最好方法，以后你就会明白人能学会和自己孤独相处是一种境界。你在钢琴上如果没有成就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们谁也不能预测孩子将来长成什么样儿，一个文科厉害的妈妈可能生出一个理科状元，一个性格温顺的妈妈可能生出一个暴躁的熊孩子，一个什么都喜欢的妈妈可能生出一个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小孩。
妈妈希望你能保持对科学的信任，对艺术的热爱，科学让人避免无知，艺术让人活的有趣儿。长大后的你无论遇到多少挫折都能在艺术里找到心灵释放。
五
在我们眼里，世界或许不够公平，但时间对每个人都公正。当有一天，你被这个世界薄凉时，请保持你内心的温暖和热情。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我们能改变的而并不多，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改变那就是心里的世界。一次比赛不在结果，而在观众看见了你的表现，你拥有了站在舞台的机会和能力。即使是好的东西出现了坏的结果，你仍要把它再变成好的东西，这是生命的一种修复能力。一个人一生会遇上什么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料，但是修复生命的能力却在我们自己的掌握之中。
妈妈还是孩子的时候，倔强个性又敏感，说起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其实天下的道理书上早就说完了，可识字易，明义难，行动更难，人生是一门课，妈妈不算好学生，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对你说的话是妈妈用实打实的生活换来的。妈妈流过泪，伤过心，低谷到振作，全都经历过。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看懂能理解不要嫌我唠。生命之路，再多的祝福都是耳后的叮咛，该有的终将会有，该失去的也终会失去。然而，孩子，在父母的目光里，你的每一步都将是我们生命里最好的回忆。有缘做母子，是缘分也是福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尊重你的每一次选择。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你需要，我总会出现：为你祝福，为你喝彩，为你加油。
（作者单位：松滋特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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