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一壁悬崖好险｜文华

那一壁悬崖好险

文 / 文 华

人生的路总是坎坷不平的，哪里遇到险境还真说不准，但如何应对倒是我们应该好好思考的问题。在我看来，每当困难来临之际，慌张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愈慌愈乱，还不如积极的应对来得实在。

因为每当我遇到困难或险境时，我总会想起小时的一次危险经历。

大概是十二岁那年的一个冬天，一个什么节日，我放假了，父亲就带我到山上去砍柴。小时候家里很穷，生产队里分配的柴粮都不够，烧火的柴薪也要到远山去弄，因为村子周围的小土坡山根本就没有柴可砍，所以逢节日生产队里的人都休息，父亲就要到山里去砍柴，我不知是懂事了爱劳动呢，还是觉得山里好玩，于是就跟着父亲去了尚古山砍柴。

尚古山就在村子的西边四里地的地方，它海拔虽然只有三四百米高，但我们那里周围都是一些不到百米的小山坡，所以尚古山巍然屹立在那里就显得孤傲挺拔，高耸入云，真可谓是巍峨壮观。我还是个孩子，从没攀缘过这样的高山，那个激动兴奋就别提了，可是攀爬了不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脚酸手软，毫无力气，好不容易翻过一道山岭，我就叫爸爸不要再爬山了。爸爸见我累的，说歇会吧，可是没停了一下，爸爸说，你看这里除了有几棵矮松树，还有什么？我一看那些矮松瘦弱可怜的样子，就说我们到山里头去砍柴吧，于是再向高山深处攀爬。

爬到山里，景象就奇妙了。这里可不是刚才看见的那种土山坡的平庸气象，山石嶙峋奇崛，岩崖突兀，在悬崖峭壁上匍匐着的是一些怪异的松树，还有荆棘，刺柏，以及许多我不认识的树，除了松柏是青绿的针叶外，其余都是枯黄的叶子，跟地上的茅草一般。父亲说这里可以砍一捆柴，你把那些小树上的枯枝丫掰下来就是好柴。我有些不屑于这些小树的枯枝，就说我到山顶处找找更多柴薪的地方。父亲瞪了我一眼，还是答应了，就说你注意安全，攀爬要谨慎，别到危险的地方去。我一面应着，一面向山上攀缘。

我哪里想着去寻找柴薪枯枝，完全是贪玩，我只想着攀缘山峰，一心要攀到山顶去看看这座山到底有多高。我循着山脊攀着树枝拽着藤蔓一步一步往上爬，攀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终于到达山顶。

那是一块不大的山崖，却有一堵破石墙，早听人说过，这里曾经打过仗，说是抗战时期，红军时期甚至古代也有毛子太平军在这里打过仗，就在破墙缝隙里居然长了两棵树。我登上那堵矮墙，朝山下望去，呵，好陡峭的山崖，人就像是悬在空中一样，我都有些晕眩了，不敢看，我连忙往远去看，啊！多么壮观的景象，山下的小山太不起眼了，山下的村庄也很渺小，村子边的田畈就是棋盘似的格子，池塘就像一面面小镜子镶嵌在大地上，还有我的村子，我村前的那一湾小河就像一条白带子，那天天气晴朗，在明媚的冬阳照耀下，那些村庄、田畈、山坡，色彩斑斓，构成了一幅幽美壮观的山水画。登高望远，所见之景如此壮美，难怪古人说是“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乐极生悲，有些意外总是突如其来。我在山顶观览壮景之时，忽然听见父亲在山腰呼唤，我也觉得游玩得不好意思了，就决定下山去帮父亲搞柴薪。可下山的路就没有那么顺趟了，我找不到平缓的土坡路，悬崖峭壁怎么攀缘可不是容易的，我心急了，试图从悬崖峭壁的石缝踩着下去，结果踩在一块岩石上，人还没站稳就觉得身子一晃，我连忙抓住一棵松树，我的妈呀，好险！差点儿掉到悬崖底下去了，那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只听见刚才踩空的那石块哗的落下去了，连声音都听不到，可见其深度，我越想越怕，紧紧的抓住小树再也不敢松开，腿似乎在颤抖，我听见有人在哭泣，哭了半天才晓得是自己。我边哭边喊爸爸，大声的，声嘶力竭地叫喊，不知叫喊了多久，爸爸终于来了，我才算找到了救星。

我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喊声，连忙哭着求救，说，爸爸，你快上来救我，我下不去了。父亲说，你别哭，哭也没用，遇事只哭不想办法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还是哭，说，我找了半天没找到路，你叫我怎么下去啊？父亲说，我来看看有路没有。他终于出现了，我看见父亲的身子很矮，估摸着这悬崖很高的，我又高兴又怕，怕的是爸爸这么高也上不来，还是不能救我。父亲在下面看见我了，他没有骂我，只是说，我看见你了，这悬崖不高，你别哭，一个男孩要有男孩的勇敢，你现在听我的，遇事就喊救命是不成的，你得想办法自救。我说，你别说废话，你上来。他说，我也上不来，你按我说的做吧，看见你的左边有棵小树吗？好的，抓住它，再挪过身子去，对，你的左脚踩在树下的岩石上，不要松手脚踩稳了吗？对的，你可以的，你再抓住右边的那个石岩，是不是可以站住，那就下一步，嗯，你别往下看，继续。

.我终于下来了几步，没有再哭，父亲不要我看下面，也不容我思考问题，只是一个劲的说，你的脚踩到石坎，然后手总要抓个东西，树枝或藤蔓。我不敢大意，按照父亲说的做，好不容易到了离父亲不远的地方，我高兴了要跳下来，父亲说，你千万不要大意，最后一步才是最艰难的，你更要当心，我只好听父亲的话，谨慎地攀了下来，刚一落地，就被父亲抱住了，我伏在父亲的怀里哭了，还耍了一会娇。

回到父亲身边，我再也不敢乱跑了，老老实实地捡柴。我心里还在砰砰乱跳，还有些责怨父亲，父亲说，你还责怨我，我不来你都吓死了，我告诉你，遇到那种危险，哭没有用，慌乱更有害，你别想人家救你，只有自己救自己，自己想办法一步一步地解决问题，否则你死定了。

这事过去了许多年，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次的遇险，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也是最受益的经历。后来才晓得父亲是对的，他当时的确不能上来救我，我只有靠自己，像父亲说的那样，哭没有用，只有一步一步的解决问题，才能成功，而且我觉得这经验还终身管用。

（作者单位：湖北红安县詹店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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