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翅 膀 说（诗六首）｜杜丽君

翅 膀 说

小桥徐徐吐出流水之弦

从剪影打开叙事的，除了

白鹭三两只，还有二月的草色宜近看

互为镜子的人走过了河岸宛转

想到某个春风和煦的怀抱

“虚无，且生锦绣”，蜜蜂翅膀里

就有了飞过的万水千山

在菜花汹涌里迷路，是从头

至尾奢侈春雨流泪的事情

路过梅花

甬道上足印交错，小院子独立

于巷陌深处，砖墙呈现暗红色纹理

一棵腊梅香在墙外，它的影影

绰绰，让人有片刻的恍惚

风经过了这里，风揉乱了它的

睫毛温顺，仿佛夜深沉的打更人

正穿过柴扉半掩，草色盛大

抵达那一年的，这一刻

我是如此热爱它一半在市井

一半在虚境，无念而开的样子

谁在树下徘徊云朵，都只是碾落了

江南在花蕊里雨雪霏霏的可能性

在稻谷溪

这个上午，我在城南稻谷溪

穿梭一千七百余亩的辽阔

和百分之一分米的细微如琴弦

遇见必定遇见的一切。譬如

沿小路宛转的紫色蝴蝶兰；

映衬一行垂柳的白花三叶草；

湖泊浩淼的远；睡莲慵散惺忪

它不扰尘世的近

向桨楫深处掷小石子的少年

衣衫干净了天空，他也是涟漪缜密

的部分，击穿湖心亭的沉默吗？

在这一刻想起相似，我忘记了

从涛声泛滥撤退出所有的水蓼花

最好的雨夜

最好的雨夜是屋檐低垂刘海

白炽灯十五瓦，笼罩着旧水壶

蒸腾的一片水雾，它静谧

湿润又朦胧

走来走去的影子里，我看你

给空杯子续水，往火塘毕剥添柴

埋伏的雨声密集而舒缓

你也看我那么久，看我从眸子

取出易碎物，编织某种滂沱

如江河

是的，最美好的夜晚不过是

这里有草芥隐姓埋名，灰烬复燃

泥泞的尘世在窗外

我多么想你

我多么想你，却没有告诉你。

因为没有告诉你时，正山穷水尽

想全部的你，你的全部

我有多么想你，只告诉了

长夜和眼睛。因为黑暗降临

才一再看见月亮的伤口

撒满砒霜，我流下相同重量的泪

日  子

没有告诉你，日子是镜子的

一半，折射看不见的深水静流；

也没有告诉你，由远而及

山坡穿过了一朵桃花的奔跑；

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天下的翅膀

皆已被群山的隐喻一一用旧

此刻告诉你，告诉你说好的

“故乡多微雨，燕子斜”……

浮云飘萍是同样的一场雨

在另一场的淋漓里，隐姓埋名

（作者单位：松滋市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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