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解读｜ 公司税收是否影响创新？（JFE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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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kherjee A., Singh M., Alminas Žaldokas, 2017, “Do corporate taxes hinder innovation?",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124(1):195–221.

 

内容提要：公司税收政策对公司创新的影响属于政策层面的前沿问题，但并未引起学术界足够重视，且已有研究对于公司税收政策的变化对公司创新影响的结论并不一致。本文认为公司税收增加，会阻碍公司创新活动的进行。综合公司税收变化、公司地理位置及专利的数据，去除金融企业及公共事业公司，得到Compustat数据库1990-2006年的47632个观测值。研究发现，税收增加会影响公司未来创新活动的全过程，具体为：税收增加，公司专利申请数减少，研发投入减少以及新产品发布也减少。本文的贡献在于（1）强调对企业创新的全过程研究；（2）除了从R&D的角度外，从公司专利活动及新产品发布的角度研究财政工具即公司税收政策对创新的影响；（3）对于影响公司创新因素的研究有所贡献，认为公司税收是影响公司创新的首要决定因素；（4）对税收变化引发公司政策的变化的文献有所贡献，主要聚焦在对经济增长模型中最重要的因素——创新的研究，此外对现有有关识别税收政策变化的方法进行了改进；（5）利用近来的有关理论模型，预测税收如何影响创新，同时丰富了现有文献。

 

研究动机

无论从政治还是经济角度来说，公司税收体系在世界范围内均非常重要。许多国家包括美国，公司税率高，税码复杂，从而引发了有关如何合理设置税码的争论。有政策制定者认为，税率低更有利于促进公司创新，使得公司更有竞争力。也有人认为降低公司税率会使得政府预算失衡，加剧不公平。造成上述争论的焦点在于：公司税收是否能够真正影响经济的创新竞争力。有文献认为税收增加会阻碍公司创新从而影响经济增长，也有文献认为公司税收与经济增长不存在显著的关系。因此，本文进一步研究公司所得税变化对公司未来创新的影响。

理论框架

在现存的两种观点中，一种认为，税收增加会阻碍公司创新。原因在于，创新项目因税收增加，税后利润减少，会导致创新者减少创新活动或转而投入到其他风险较小的创新项目中去。同时税收增加，公司更倾向于增加负债，而用负债支持创新对公司是不利的。此外，税收增加会减少公司现金流，现金流是公司创新项目的主要资金来源。反对者认为，伴随研发支出的税收减免以及公司精于应用的各种避税策略，税收增加是否真正影响公司创新行为并不明确。

本文认为，税收的增加会阻碍公司的创新活动的全过程，包括专利申请、研发投入及新产品发布。税收减少会对创新有所影响，但并不存在特定趋势。总的来说，首先，税收增加，公司税后利润减少，公司可以很快做出减少用于创新的支出的决策，转而投入到不需要怎么创新的活动中去，或创新者也会离开公司。其次，税收增加，公司进行创新活动的动机减弱，特别是在所进行的创新项目风险较大时。此外，税收增加，增加了负债对于公司的吸引力，减少了公司内部现金流，而公司内部现金流是公司创新活动的主要来源，因此负债进行创新并非公司的最佳选择，会阻碍公司创新。税收降低时，公司做出是否投入创新活动的决策（包括项目可行性论证、创新人力投入、创新能力获得）都需要较长时间。

税收增加对公司专利申请的影响：公司税收增加会影响公司创新项目的净利润，特别是影响应税利润的收益，而不仅是成本。当税收增加时，一些临近完成或已完成该的创新项目难以获利，公司此时就会选择终止这些项目的专利申请。因此当税收增加时，会导致公司已有创新项目的专利申请的减少，而后持续影响到新的创新项目启动。税收增加对R&D的影响：专利可以算是创新项目的中间产品，R&D投资则是创新项目的投入。税收增加对新产品发布的影响：新产品发布是是创新的项目的一种结果，创新过程也是创新的一种结果，但收集有关创新过程的数据非常困难，因此用新产品发布来代表公司创新。若公司新闻中出现有关新产品发布的内容，则代表有创新项目，股票市场应该对于该新闻有所反应，可以用股价反应来衡量新产品发布的预期价值。

研究贡献

1．强调对企业创新的全过程研究。

2．除了从R&D的角度外，从公司专利活动及新产品发布的角度研究公司税收政策对创新的影响。

3．对于影响公司创新的因素研究有所贡献，认为公司税收是影响公司创新的首要决定因素。

4．对税收变化引发公司政策的变化的文献有所贡献，主要聚焦在对经济增长模型中最重要的因素——创新的研究，此外对现有有关识别税收政策变化的方法进行了改进。

5．利用近来的有关理论模型，预测税收如何影响创新，同时也在现有文献基础上有所创新。

研究设计

（一）样本

从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收集了美国专利与商标办公室颁发的专利信息以及对专利引用的信息。若要历史地研究州税收政策的变化，需正确获得公司所在州对公司的税收政策。本文根据已有文献，从10-K文件中收集有关公司地址时间序列变化数据，并用企业地址来识别公司总部所在州。综合考虑税、公司地址及专利数据可获得性，将样本期间限定为1990-2006年。所有财务变量都用美国劳工统计局的（BLS）CPI 2000价格水平进行了缩值以及双尾去极值处理，去除金融公司及公共事业数据最后得到47632个公司-年观测值。从美国劳工统计局（BLS）获取宏观经济数据。从哈佛商学院专利数据库中获得专利权人数据（patent assignee）。根据Blouin, Core, and Guay(2010)的研究得到公司边际税率数据，以及Wilson(2009)研究获得州R&D税收减免数据。从LexisNexis’ Corporate Affiliations 数据库中获得子母公司雇佣、销售、资产数据以度量公司在不同州的经营情况。通过LexisNexis News 数据库中信息，手工分析公司发布的新闻，收集新产品发布数据，并分析新产品发布时股本回报率。

（二）主要变量

解释变量：Tax decrease/Tax increase: 哑变量，税收降低/增加则取1，否则取0。

被解释变量：

公司申请专利变化数：∆Ln( 1 + #Patents )，i公司在t财政年度申请的专利数。

公司R&D支出：两种衡量方式一种为R&D与销售比，一种为，∆Ln( 1 +R&D )i,s,t+k以确保是R&D的变化而非销售的变化造成本文的结果。

公司新产品发布： (1) 公司年度新产品发布后累计非正常收益（car)值为正值的情况的总和，该衡量方法旨在获取年度所有新产品发布给公司带来的价值增值的总值的信息。（2）新产品发布后每一自然年度CAR值在排名前75%的新产品发布次数，旨在控制任何非正常收益的异常值，目的是获取公司主要产品创新信息。

控制变量：∆Xit影响创新的公司层面的因素。Ln(Sales)，Ln(K/L)（PPE与劳动力之比），HHI，息前税前利润与销售比率，PPE与账面价值比，公司信用评级，账面杠杆，研发支持与销售比。

（三）模型

专利申请数变化：

R&D支出：

新产品发布：

实证分析

（一）被解释变量为专利变化数：

采用双重差分方法，控制不随时间变化的公司层面的遗漏变量，以及随时间变化的行业趋势及全国范围Shock事件对主要变量的影响。预估双重差分模型，控制公司层面影响创新的因素如公司销售额取对数、资本-劳力比取对数，利润变化、PPE与资产账面价值比、公司信用评级、R&D与销售比、 HHI；控制行业趋势年度固定效应，控制州层面经济指示变量如州生产总值变化，总税收收入占州生产总值的比率的变化，州人口的变化（取对数），州失业率的变化。（1）用税收年度变化比率作为解释变量，回归结果显示，税收增加对公司创新的影响更大，税收增加的第二年（公司税收增加1.1%），37%实验组公司申请新项目专利数减少1项，而税收降低的情况对公司创新则不存在显著影响。此外公司、年度、行业，行业-年度，公司-年度，州-年度聚类标准误对本文结论不造成影响。（2）用税收增加/降低哑变量作为解释变量，在大多数回归检验中通过集中二进制税收变化指示变量来表示整体税收变化（因为有些边际税率的变化而引发税收增加的情况不易度量，且许多税收变化适用于税码的不同规定。）回归结果表明与控制组相比，随着税收增加，实验组公司平均减少一项专利申请，而税收降低时，对公司专利申请的影响并无规律可寻。原因是税收增加时，公司能够迅速做出减少创新项目的决策，对于公司已经启动或将要启动的之后可能不会获利的专利申请，公司则会很快停止申请专利，因此在税收增加的最初几年，反映的是公司仅仅是减少专利申请活动，在此后继续保持低水平，是因为公司不再增加新的创新项目。而在税收降低的情况下，为了评估创新能力及招聘新员工参与创新项目需要较长时间做出决策。

有两个因素可能影响回归结果。第一，公司可能事先预测税收的变化，因此提前对公司的创新活动进行了调整，这可能使得结果有偏。首先用基于计量模型的方法（model-based approach），用州层面的经济状况信息及媒体披露信息来预计税收的变化。采用文本分析法，利用样本期间美国主流报纸，搜索有关指示公司税收变化的关键词，计算税收增加或减少年度之前有关税收变化的文章的数量来代理“predictive discussions in the media regarding tax cuts (increases)”，排除可预测税收变化的样本，只检验税收变化不可预测的样本，回归结果与本文观点一致。第二，地方的经济状况可能同时影响税收变化及公司创新活动。采用叙事法（Narrative approach），通过阅读媒体、网络、书籍、州年鉴、档案等，来看税收变化的确切背景及时间，然后只关注税收变化不可预测且与地方经济状况无关的样本。本文共调查了87个税收变化情况，其中有55例可以获得足够的背景信息，并将其中的29例与地方经济状况无关且无法预测的税收变化情况的用作检验（11例税收增加的情况，18例税收减少的情况），结果表明税收降低常常受到良好的地方经济状况的影响，可以预期的。税收增加数据回归结果非常显著，检验结果与本文主要结论仍然一致。

州界两边政策不一致性。集中看处于州界两边县的公司，缩小地域范围，以更加准确地控制无法观测到的随时间变化而发生的经济状况的变化对控制组和实验组公司的影响。这些公司地域临近，经济环境类似，但税收的变化不同。对于每一个经历了税收变化的实验组公司在州界的另一边匹配一个资产最为相近的公司，进行DID估计，州界两边公司进行1对1匹配后的DID结果。同时在基本模型中加入county-pair-year fixed effects，控制经济方面的外生冲击，控制由于时间发生变化而引发的异常情况。从匹配及回归结果看，税收增加确实对于公司未来的创新具有较大影响，比地方经济对创新影响更大。而税收降低对创新的影响的趋势不明显。进一步将样本缩小为处于州界两边面临同样的政治环境、经济政策的实验组与控制公司面临税收变化的情况，结果仍然稳健。并进一步排除受地方经济环境的样本及与事先可预测税收变化的样本，回归结果均稳健。

（二）被解释变量为R&D，用两种方式衡量，分别为∆（R&D / Sales）和∆ Ln( 1 +R&D )i,s,t+k，回归结果显示，R&D也随着税收增加而降低，且不受地方经济及税收可预测性的影响。

（三）被解释变量为新产品变化。看主要新产品发布是否受到税收的影响。通过综合文本分析及与股票市场收益（相关的事件来衡量新产品发布。本文认为，若公司发布新产品的新闻与本文研究的主要创新密切相关，则股票市场会对该新闻做出反应。因此与Kogan, Papanikolaou, Seru, and Stoffman (2015)的研究类似，本文用公司的股价反应来衡量新产品发布的预期价值。采用事件研究法，利用市场模型market model over (-246,-30) 时间段，获取公司预期股价，然后再估计新产品发布前后共计3天的股价非正常收益，这样得到56797个新产品发布事件。本回归中两个被解释变量分别为：(1) 公司年度新产品发布后累计非正常收益（car)值为正值的情况的总和，该衡量方法旨在获取年度所有新产品发布给公司带来的价值增值的总值的信息。（2）新产品发布后每一自然年度CAR值在排名前75%的新产品发布次数，旨在控制任何非正常收益的异常值，目的是获取公司主要产品创新信息。回归方程与基本回归方程类似。回归结果显示，Panel A中由新产品发布引发的股东价值增加值在税收增加的后第一年下降了50个基准点，主要新产品发布的数量也下降了5.1%。Panel B 中，只看不可预期税收变化以及处在州界两边面临相似政治环境公司的样本，结果与前述回归一致。但上述衡量方法的缺陷在于：如果股票市场在公司还未发布新产品之前就对该新产品有所预见，则此处的市场回报率的方法则有噪音。

（四）专利质量。不同的专利重要性不同，因此仅仅计算专利数量并不能说明相关发明创新的重要性，根据已有研究本文用某一专利被未来其他专利的引用次数来衡量创新质量。将被解释变量定义为创新质量。分别用Ln(1+(truncation adjusted citations)) 及(Ln(1+(truncation adjusted citations)/#patents))衡量创新质量。后一种衡量方法更为精准，可衡量税收发生变化后公司申请专利的平均质量。从回归结果看，税收增加后，创新质量也下降。 Panel B 回归方法与前述方法一致，回归结果类似，只看不可预期税收变化以及处在州界两边面临相似政治环境公司的样本，结果与前述回归一致。

（五）公司面临的税收变化程度及公司的避税能力是不一样的。进一步用模拟边际税率将样本分为边际税率排名最后33分位及排名前67分为两组，并分别与税收变化交乘。根据公司所在州是否要求合并纳税申报，进行分组，并分别与税收变化交乘。当公司边际税率高，更有能力避税时候，税收增加对其影响也更大，即税收增加，专利申请数减少。此外，用LexisNexis中专有的有关母公司与子公司经营的数据，估计公司面临税收变化的程度，根据分摊原则度量公司面临税收变化的程度（exposure to tax changes），回归结果与本文结论一致。

（六）稳健性检验与进一步分析。进一步考虑区分税收变化的大小（如影响有效最高边际税率的税收变化，影响税票的税收变化）、某一行业可能对税收变化特别敏感、税收变化对创新的影响只在某特定时间段、许多创新公司正面临被收购境况、州层面的宏观变量如州预算结余及未偿还债务的影响等多方面因素对本文主回归的影响，结果均稳健。

 

We exploit staggered changes in state-level corporate tax rates to show that an increase in taxes reduces future innovation. A variety of tests, including those based on policy discontinuity at contiguous counties straddling borders of politically similar states, show that local economic conditions do not drive our results. The effect we document is consistent across the innovation spectrum: taxes affect not only patenting and R&D investment but also new product introductions, which we measure using textual analysis. Our empirical results are consistent with models that highlight the role of higher corporate taxes in reducing innovator incentives and discouraging risk-taking.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 | 财会瞭望哨

执行编辑 | 小   月

审核编辑 | 王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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