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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野战部队回忆(一)

四野子弟 四野子弟 2020-09-13

时光匆匆,往事渐渐模糊……

大时代下,小人物也有小历史。

本文主人公吴仕省,建国初期49军、55军军人。平台将连载他的系列回忆文章。



我的家乡


我的父亲1940年初就参加了共产党的地下活动,是当地共产党地下组织“桂东青年联盟”和民兵组织的骨干,我的哥哥是游击队员,他们都参加了当地地下党的很多工作。当地共产党负责人吴赞之多次在我家召开秘密会议,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都撞见过。解放后当地政府曾提议将我家建成纪念馆。
广西自古以来无处不山、无山不洞、无洞不匪,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历史人文,以及国民党桂系势力的长期经营和煽动,导致建国初期的广西反叛不断,人心极为不稳。以致毛泽东主席1950年11月14日发电文称“广西剿匪工作为全国各省剿匪工作中成绩最差者”。
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为了应对广西严峻的剿匪任务,当时采取了军党政一体的集中权力模式,野战部队一个团负责一个县,团长兼任县长,政委兼任县委书记,以武力为后盾推行治安稳定、基层政权建设、土地改革(以下简称土改)等工作。分到田地和生产生活物资的贫困农民自然热情高涨,坚决地拥党拥军拥政。野战部队每完成一县的土改任务后,就将治安移交给地方部队,将政权移交给地方政府,同时留下一部分官兵或转入地方部队,或转业到地方政府,一方面可以充实本地的领导和骨干力量,另一方面可以安置征战多年的老、弱、病军人,让他们享受相对安稳的生活。然后,野战部队带着在本地征募、适应岭南湿热多山环境的新兵迅即开拔到下一个县,直至土改任务完成为止。
由此可见,野战部队在建国初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核心领导作用。


 我的参军经历 


我的先人于19世纪中叶从广东迁徙而来。1950年11月,我父亲响应农会号召,送我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9军第145师兼平乐军分区下属的区中队。2个月后,我和区中队其他新兵一起步行1天到达县城贺街,并入县大队。继续进行2个月的思想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后,1951年3月,我正式编入第145师第433团。
为了顺利完成征兵工作,野战部队采取了循序渐进的征兵策略,先以“保田保家”的口号招募土改农民加入地方部队,目的是保护土改成果。过一段时间后将新兵集中到县城,离开本土本乡,口号也提升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由于政治思想教育工作针对性强,配套工作到位,新兵们一般都能较好地适应野战部队不断提升的要求。
我们村当时有8个征兵指标,整个区共100个指标。这次征兵是第二批。第一批专招女兵,主要为卫生兵。


 农会和军人的地位 


由于家庭贫困,我14岁就随同村里的族叔和族兄到邻县钟山贩米,几十里的路,一百多斤的担子,我用瘦小的肩膀,早早承担起家庭责任。后来又到附近的锡矿打工。
贺县锡矿自古有名,民间采掘的也不少,这些私矿一般规模不大,工艺简陋,设施原始,作业危险,纯粹靠工人从井底挖土肩挑走梯而上。由于当地春夏雨水多,积水难排,因此挖矿一般只能在秋季。春节将近,矿工们都要回家过年。而矿主没有给我结算工钱,我签领了矿主的欠条后就回家了。一直到我参军,欠条仍未兑现。
一位在外教书的族人回家偶然从我母亲处看到欠条,而矿主恰好是他学生的家长。族人遂将欠条交给当地的农会,农会在当时可是农村最高的权力机构,口号是“一切权力归农会!”现役军人则是决定国家生死存亡的栋梁,因此,政治地位极高,欠现役军人钱财在当时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据说当地农会一将此事质问矿主,矿主就赶紧连夜筹钱了。


 在部队初期的情况 


当年野战部队条件比较艰苦,行军基本靠脚,装备基本靠背,每人标准负重60斤,在岭南崎岖山路连续行军几天那是常事。往往行走在荒郊野岭之处,疲困之极,指挥员一下令休息,大家背包不卸,路边随处一躺,倒头就能睡着。
1951年4月,我团从贺县移驻贵县。贵县完成土改后,1951年11月,我团移驻玉林,营驻地在玉林福绵乡宝岭村。此时,部队开始进行新式整军运动,主要形式是忆苦思甜,即忆旧社会的苦,思新社会的甜,目的是提高军人的思想政治觉悟。由于我军的装备一向都比较差,因此非常注重思想政治工作,即打政治仗。
新式整军运动是由第一野战军政委习仲勋在解放战争时期总结应用,然后中央军委在全军推广实施的。当时我是第49军第145师第433团第1营第3连的战士,我们一个营1000多人(骡)都住在当地大地主的大宅院里,那个大宅院可真是不一般的大。当时部队还做不到“机械化”,只能是“骡马化”,指战员行军只能靠徒步,而重装备则主要靠骡马来拉,因此我们营的几十头骡马都是“有编制”的,后勤保障部门按照编制拨发饲料经费。尽管我营人畜兴旺,而浩浩荡荡的全营指战员、牲畜、装备等一起入驻后,这个大宅院还是显得阔绰宽松。
我们野战部队1个营合计1000多人,其中设置1个营部、5个连;每个连合计200多人,其中设置1个连部、4个排(3个步兵排、1个炮兵排)。每个连部合计16人,包括4个连级干部(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4个通信员、4个文化教员、1个司号员、1个卫生员、1个理发员、1个军械员。每个排3个班,合计50多人,每个连为一个独立的伙食单位,设置有1个炊事班,人员包括司务长1人,战士10多人。
我在侦察通讯连时,我连共有3个排1个班:1排是侦察排,2排是通讯排,3排是电话排,还有1个对空联络班。我当时在2排的总机班,2排的另外两个班是负责架线的。后来侦察通讯连改为特务连。
我们侦察员的化装水平和专业素养还是非常出色的。他们在军营里穿军服,但在军营外从来不穿军服,我们在军营外见面也互相装作不认识,说实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也认不出他们。
1952年5月,我团接到命令,急行军3天从玉林赶赴柳州,途中无暇洗漱换衣,行进中的部队气味冲天,路遇的柳州姑娘都忍受不了,纷纷掩鼻避行。
当时,内有敌对势力,外有朝鲜战争,国民党的政治宣传攻势也很厉害,传播了很多流言,例如即将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将用原子弹攻击中国,部队要到朝鲜战场当炮灰等。部队及驻地附近也发现有国民党特务,还在夜里打冷枪。当时部队的敌情、逃兵和避战现象比较严重。
我团有人被查出是国民党特务,另一名人则在执勤时开枪自残,谎称被特务打伤。为了防止逃兵私下串联,部队不允许说家乡话,一律只能说普通话。班长让士兵两两结对,要求24小时形影不离,上厕所也不例外。曾有老乡邀我一起逃回家乡,我拒绝了,共产党分给我们田地,不能忘恩!后来母亲告诉我,传言最盛的时候,由于部队移动频繁,音讯全无,奶奶责备父亲不应该送我参军,一定要找我回来,父亲无言以对,心中忧虑我的安危,晚上睡不着觉常常起来默默吸烟。
我入伍不久就生了一个怪病,腹部红肿鼓胀,久治不愈,连队于是将我送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师部医院。当时有一个从国民党部队俘获留用的军医,非常有经验,看诊后订购了苏联出产的一种药物,我服后不久就痊愈了!当时由于政权不稳,有些军人信念动摇,或者思乡心切,或者不能适应部队的严格艰苦生活,部队时有逃兵,军官们很是头疼,只能人盯人严防死守。
我在师部医院痊愈后,立即打好背包,步行回连队。离驻地还有一段路时,正好碰上连队在路旁演练,班长和排长见我独自一人徒步几十公里跋涉归队,相顾欣喜,迎上来热情地询问:医院不派车吗?为什么不搭乘友邻部队的骡马车(正好同路而行)?后来他们对连长和指导员说,这个兵肯定不会当逃兵!由此信任有加。后来空军来陆军招兵,我各项体检指标优秀,上级做了思想工作,我就留下来了。
由于从小没鞋穿,参军后又长期在野外奔跑,因此双脚层层厚茧,脚趾和脚板边缘像刀片一样锋利。在接下来的50多年里,白色脚茧化成皮屑一层层一点点自然脱落,一直到前几年才完全掉光,露出正常血色的皮肤。
那个年代的军人都经受了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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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往事渐渐模糊……

大时代下,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小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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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翻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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