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扩张？对冲通胀？比特币的诡异复兴

Original 何清颖北大金融评论杂志 2021-01-21

概要

正当人们觉得比特币泡沫完全破灭的时候，比特币又诡异地绝地反击了。2018年，比特币价格一路下跌至不足4,000美元/枚，让“韭菜”们感到世界末日。但2019年，比特币令人意想不到地重新崛起。2019年6月，比特币单枚价格重回10,000美元大关，截至9月份，价格仍在10,000美元附近......比特币的故事并非是一个简单的虚拟资产的沉浮录。
“你的电脑已经被锁，文件全部被加密，除非你支付价值等额300美元的比特币，否则这些文件将被永久删除。”2017年5月12日，一个名为“想哭”（WannaCry）的勒索蠕虫病毒对全球上百个国家近20万台设备发起了网络攻击，这次病毒攻击尤为引人关注的一点是，黑客索要的赎金以比特币的形式进行支付。
暗网的信用扩张：地下经济的“比特币化”

勒索病毒事件曝光后，比特币一度暂停涨势，5月12日当天下跌6.42%，收报1735美元。但是，在2天之后又震荡反弹回了高位，涨幅超过200%，接着一波更加凌厉的上冲势头创下历史最高值。一直以来，比特币的匿名性让它成为洗钱、贩毒等地下经济最好的保护，前有以毒品交易起家的暗网黑市丝绸之路（SilkRoad），后有以比特币为支付对价的绑架勒索案件频繁多发。从2013年的勒索软件CryptoLocker开始，比特币进入了黑客的视野。CryptoLocker可以感染大部分Windows系统，通常通过邮件附件传播，附件执行后会对特定类型的文件进行加密，之后弹出付款窗口。这个软件为黑客组织带来了近41000枚比特币的收入，其价值有近10亿美元之巨。比特币逐渐成为互联网中“暗网”最坚挺的流通货币。顾名思义，“暗网”即互联网中的黑暗世界。“96%的互联网数据无法通过标准搜索引擎访问，虽然其中的大部分属于无用信息，但那上面有一切东西，儿童贩卖、比特币洗钱、致幻剂、大麻、赏金黑客……”这段出自政治题材美剧《纸牌屋》的台词道出了暗网的真相和其后可怖的含义。暗网是通过秘密通道进入的一个信息世界，是普通人不会轻易涉足的另一个网络。为了保持神秘性和安全性，暗网的成员必须匿名，隐去身份、相貌、地理位置、联系方式，甚至道德底线，所有的信息都被约化成同一个代名词——匿名者。比特币之所以被地下经济所青睐，与它的属性息息相关。比特币的本质是分布式账本，遵守恒定的技术规则，从开发者到挖矿工都受同等规则约束，算法代替政府扮演了唯一的“中心”，其流通特点是匿名开户、交易透明。基于区块链很强的反篡改技术，比特币可以获得强大的信用。区块链技术是一个去中心化的信用机制，是一个全民参与记账（信息记录）的方式，从而形成一种分布式数据库。在去中心化的区块链网络下，每个用户之间可以直接联系，不再需要一个“中心”作为中介。在这个意义上，比特币虽然不是法定货币的形式，却已经在理念上挑战了法定货币。比特币最根本的物理属性是没有任何附加价值的代码，其实质是在区块链技术基础上的计算规则，在属性上与游戏虚拟货币、道具等同属于程序产生的符号，但虚拟财产的主要流通范围限于游戏或软件用户群体，而比特币具有前所未有的广泛应用场景和利用前景。比特币信用的根本来源是高度可信且不受干预的技术规则，它的发行依赖技术法则，而不是发行者的控制，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程序干预比特币的发行数量和发行方式。 “工具可能是危险的，但错不在工具。”比特币让无数资本和挖矿人疯狂，不是因为它在技术上的重大突破，比特币的经济价值完全是由其社会意义定义的。比特币作为计算机科学的产物，自出身就携带着互联网“去中心化”的基因，体现出了强烈的社会自治特性。所以，比特币的出现对各个主权国家的货币监管发出了强有力的挑衅，而监管手段的缺失正是地下经济首选比特币作为交易媒介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比特币：逃避失败国家金融的最后手段？
于很多人而言，以暗网为代表的地下经济只是互联网中的神秘世界，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触及的猎奇地带；对坐拥数百万美元红利，住在曼哈顿顶层豪华公寓的华尔街金融大鳄来说，比特币也许只是投资或者投机的资本，跟日常生活关联不密切。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受国家经济急速衰退困扰的普通百姓，选择使用比特币，不是为了作奸犯科或投机炒作，只是为了维系基本的生存。尽管自2018年下半年以来，加密货币市场一直处于低迷状态，但拉丁美洲市场似乎是异类。2017年比特币等加密货币有过一轮让人瞠目结舌的飙涨，全球掀起竞相追逐的狂潮，引发了许多人对其只是一场泡沫狂欢的担忧，但对饱受恶性通货膨胀之苦的拉丁美洲人民而言，这股加密货币狂热非但不离谱，还可能是他们对抗通胀的最大希望。据news.bitcoin的消息，进入2019年后，拉丁美洲加密货币市场出现了显著高峰，哥伦比亚、秘鲁和委内瑞拉的本地比特币市场在用法币和BTC计量时都创下了新纪录。阿根廷是最早对比特币表现出热情的拉美国家之一，早在2013年，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就举办了拉丁美洲的第一个比特币会议。随着国内经济萎缩，为应对通货膨胀、保障个人财富，阿根廷试图转向比特币，将其作为当地货币贬值的对冲。而根据全球数字报告（Global Digital Report）公布的最新数据，作为拉丁美洲最大的国家、全球第九大经济体的巴西，已经成为比特币以及其他数字货币的用户人数比例排名全球前五的国家。受国内政治不稳定、国际石油及其他商品价格暴跌等因素的影响，巴西、阿根廷、委内瑞拉、玻利维亚和秘鲁等拉丁美洲新兴经济体都面临着恶性通货膨胀的经济形势，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国家可能会成为推动比特币主流化的最佳国家。在这些国家中，比特币的收益率远高于各国本币，驱使它们使用比特币的动力不是投资的兴趣，而是保值的需求。在某种程度上，比特币的价格可被看作是一国政治和经济的晴雨表。当一个国家的法定货币贬值加剧、政局不稳定的时候，民众可能会出于保值心理抢购比特币，相应地，本国的比特币价格会出现较大溢价。例如，2017年4月，委内瑞拉反政府抗议人士与警方发生肢体冲突时，当地比特币在那一周的交易量激增至新高纪录；阿根廷的比特币交易量在2017年6月创下历史新高，原因是曾经导致国家经济陷入衰退的前总统费南德兹表示将参加国会选举；2018年4月，当美国威胁要削减墨西哥非法移民汇款时，墨西哥的比特币交易量创下了新高；自2019年1月1日总统Jair Messias Bolsonaro就职以来，巴西的通货膨胀率呈直线上升趋势，直接导致了巴西的比特币交易量履创屡创新高；而2019年年初，阿根廷、多米尼加和墨西哥市场也公布了创纪录的P2P和比特币交易量，特别是委内瑞拉政府公开发行的石油币，更是实现了拉丁美洲比特币的交易天量。这些事例从某种意义上证实了比特币可用作对冲通胀货币的说法。当一个经济体不稳、国家货币超发之时，资金和财富必然会向更安全的区域流动，而永不超发的比特币，成了这些国家的首选，由于最大供应量受到限制，即便是到了2140年，也只会有2100万个比特币在市场上流通。这个独立在政府之外的金融系统，似乎正在成为一些国家的金融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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