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有生命力的形式语言 而不是新风格
一 本 好 书
专挑思维精华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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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建筑师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发表他的《模式语言》时，他认为建立知识架构有必要讨论设计的原则性问题，并能广泛应用。
这本书吸引了一些狂热的追随者，程序员从此开始为常见的编码问题建立方案库。近年来模式语言甚至影响到界面设计UX、软件工程和游戏开发领域。
一部讲述亚历山大思想实验的纪录片
亚历山大在2000年后又陆续出了四卷本《秩序的本性》。这是部颇具争议、雄心勃勃的书。
在四卷本中，亚历山大提出艺术、自然和伟大建筑美的基本属性，总共15条。这15个属性在自然界中对应的形式如此朴素，以至于没人注意到它们。我相信人在潜意识中感受到基本属性共同作用带来的的和谐，和谐等于治愈，深深塑造着你我。
很多时候人们对一种风格感到厌倦，于是转入另一种风格。但据我对20世纪现代主义建筑的观察，几乎所有风格都违反了15个基本属性。
不得不说四卷本可不好读，加在一起长达2150页，还没有删节版。我在过去三个月断断续续读了前两部，期间还参与重译《建筑永恒之道》，读了十几篇论文，写出这篇文章。
做这些工作纯粹出于我个人对这位作家的喜爱，最近连做梦都是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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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卷本目录上看，亚老爷子的心气可知一二。
1. 装饰物2. 人的情感3. 世界的图4. 机械论：精神玩具5. 何为秩序？6. 生命力的程度7. 伟大事实8. 完整的观念9. 中心10. 整体是微妙而流动的11. 理解整体性12. 整体作为一种基本结构13. 递归中心14. 中心和生命力 和罗伯特·波西格 注：波西格是名作家兼哲学家15. 绘图中心16. 基本属性1：等级17. 基本属性2：强大的中心18. 基本属性3：界限19. 基本属性4：重复20. 基本属性5：正空间21. 基本属性6：好的形式22. 基本属性7：局部对称23. 基本属性8：深层次的勾连与模糊性24. 基本属性9：对比25. 基本属性10：渐变26. 基本属性11：粗糙27. 基本属性12：对称28. 基本属性13：留白29. 基本属性14：大道至简30. 基本属性15：不分离31. 生命系统家族32. 自然界的十五种属性33. 生活结构的特征34. 实际价值35. 普遍意义的人36. 发自内心的喜欢37. 测试自我的镜子38. 超越了笛卡尔的经验39. 更多关于人的40. 精神自由41. 减压阀42. 自由的世界43. 装饰性与功能44. 东福寺的蓝蜻蜓
亚历山大指出，基本属性是客观品质，是事物真实而基本的存在。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他认为发现这些属性需要技巧，只要你对生命结构足够敏感，就能把握它。
我接下来要跟你分享我对15个基本属性的理解：每个词条下，我先提炼观点，选取你熟悉的图像辅以说明。带颜色的标签值得你用心体会。设计师请参考讲的是在设计实践及鉴赏中如何应用它；人生感悟说的是它给你我内心世界的启示。
让我们开始！
01
等级
平衡的尺度令人愉快 也很美
为了显示等级，须在尺寸大小上有足够明显的差异，差异太小会模糊级别。
就艺术性而言，物与人体之间的比例至关重要。所谓的适应性设计是以人的需要为前提。理想范围从接近1毫米（肉眼可见）到2米（接近人的身高）不等，你尽可以从这个区间选取。
设计师请参考
一般来说，15倍的尺度差异太大，而1.5倍太接近，因而无法区别。如果要说最佳比例的话，就要数自然常数e≈2.7和黄金比例0.618了。
02
强大的中心
好设计会指明重点或需要关注的地方
中心分为明确的和隐含的：舞台中央的独舞者是明确的中心，让人集中注意力；上图里的房间是隐含的中心，呆在里面的人注意力在房间中间的空白处。
凯鲁昂大清真寺Kairouans Great Mosque
设计师请参考
视觉聚焦是形成强大中心的先决条件。
清真寺有许多相互加强的中心。凯鲁昂大清真寺的三个圆顶一个比一个高，建筑主体一直延伸到主穹顶形成序列。
北京紫禁城是个层层嵌套的系统，从外朝通向内廷。它的聚焦点在内廷中心。
有些人家的居住环境让人困惑，因为杂乱无章缺乏中心和力量感。当房屋具有更明确的中心时，会变得强大，促进家人的共同生活。
北京紫禁城@Google
人生感悟
生命结构总是跟中心系统有关。当你与世界互动时，会有不同的中心出现和消失，中心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于你意义重大的事。短暂的中心流动的过程，我们称之为生命。
当我周游世界，走入一片陌生地，和那里的文化相遇的瞬间，心中精神自由的能量有时大，有时小。
任何让精神自由受阻的事，都会导致蜷缩后退。一旦相信做一件事有意义，你就想放开束缚做好它，这感觉如此自然和强烈，你不太可能教一个人如何创造、如何释放，精神空间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03
界限
有边界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中心
厚边界是隐含的中心，厚边界不是通过缩放、而是通过自身定义的。因此，它起着聚焦的作用。
边界有两种目的：一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心，从而有助于产生中心；二是将边界内外的中心统一。要做到这一点，边界必须与被界定的中心不同，让这个中心与它的外界形成分，与此同时还有能力合。
自然界中的边界往往都很大
设计师请参考
边界本身太小就难以形成中心。能有效界定塞纳河的边界是道路、墙壁、码头、树木这些几乎和河一样大的东西，你不可能靠排列小石子来界定塞纳河。一般来讲，自然边界都是相当大的。
04
交替重复
重复能创造出秩序与和谐
重复元素可以是物体，也可以是形状；模式是元素或形状的组合排列；节奏是元素的组合和有变化的重复；
交替重复有助于定义元素信息和对称性。反差与交替重复共同作用，强化每个组成部分。
巴塞罗那城市的节奏感是重复的结果
设计师请参考
为什么巴塞罗那给人的感觉如此美妙？
你从空中就能感受到她的美！
街区工整，方格网交替重复，街廓足够小，每个八边形街区，都是一个边长113米的正方格，四个角都是45度。斜切的大路数量不多，形成反差。
你在十分钟内走过四五个街区，因此能感受到强烈的节奏。这种节奏感让你心里舒坦、不累，有坚定的中心感。于是她传达给你的信号是美丽、和谐，还有生命力。
05
正空间
背景应该加强而不是削弱中心
正空间这个概念来自格式塔心理学，把几何学和人类感知联系起来。凸感、向外膨胀的空间常常是正空间，它本身很充实，比如成熟的玉米，每颗玉米粒都很饱满。
1748 Nolli Map of Rome | @Amazon map
设计师请参考
在十七世纪的罗马诺利规划中，你可以看到正空间：建筑群是正的，公共空间也是正的。事实上，单拿出来每个部分都有完整的形状。这是因为这些地方是由关心它的人造出来的，因此才有意义和目的。
二十世纪西方的主流建筑观，倾向于把建筑物置于空旷的场地里。建筑所在的空间被挤压、零碎而没有特定形状，于是建筑物孤立的站在那，这种手法如此流行，简直是城市的灾难！它使我们生活的公共空间变得不连贯。
Mercado Central Valencia 1914-28
06
好的形式
好的形式能创造出一个强有力的中心
好形式这条属性具有挑战性，它让我们重新审视自己的好恶：未来派的大师椅、20世纪的新兴城市、以及许许多多我们曾经崇拜的东西，它们在形式经验上并不好。
设计师请参考
好的形式意味着信息量恰到好处，容易被理解。太过繁琐的形状会使人心理紧张甚至焦虑。
简单的好形式总是来自基本图形，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有那么多圆形和方形的广场。蜂窝、阅兵式矩阵队列，都是由基本图形构成的。
人生感悟
若你想学会创造生命结构，就必须承认这一条原则，反思以前在学校里学的那些教条的设计原则。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难，需要勇气。
当你遇到有生命的东西时，很可能是因为它具有好的形式。你得相信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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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局部对称
小尺度 不完美的对称让人感到平和
在复杂结构中，局部对称很重要。局部对称意味着人能感受到大体上的对称。
雅典卫城是局部对称的典范
设计师请参考
世上任何复杂事物都有不对称在起作用，比如位置、环境和功能。雅典卫城，它没有整体对称，但有惊人数量的局部对称，这使得设计整体有机灵活。
08
深层次的勾连
与模糊性
循环、连接促进和谐与优雅
设计师请参考
突然的转换不会将彼此靠近的两个对象绑定在一起。一个典型例子是带围廊的住宅：站在围廊下的你，感觉身体在室外，但又同时属于建筑。围廊作为建筑中心的外延，连接室外，成全房屋这个整体。在这里，中心不能脱离它所在的环境而存在。
09
对比
统一是通过明显的对比实现的
设计师请参考
对比，对建立层次很有必要，同时还需要对比来提供背景的对称性。这里包括空间开合造成的强对比——比如拱廊下的空间与开放街道形成的对比；还有透明引发的弱对比——比如玻璃幕墙分隔的内与外。
10
渐变
空间和图案比例恰当能创造和谐
艺术中的渐变是颜色或纹理逐渐过渡的视觉技术。空间、距离、氛围、体积和弯折，都是渐变带来的视觉效果。
旧金山金门大桥
设计师请参考
渐变是为了能摆脱均匀或者过分一致。细分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但不该将整体切得太碎导致离散。典型的例子是城乡结合部(城市向乡村的过渡)以及室内空间(公共向私人领域的过渡)。
你看旧金山的金门大桥，从塔顶到塔底，构件尺寸、钢板厚度都有渐变分级，复合受力原理，节省用料。
11
粗糙
粗糙和不完美 传达出一种独特的生命力
粗糙的物体表面不那么光滑，制作材料有特别的质感。
生活中有烟火气的东西总有种形态上的朴实。不是粗制滥造，也不是手工表现的漏洞。最近在翻译亚历山大早期作品时，发现这样一段文字：
我想告诉你两个例子……
渔船与水果摊
另一处是北海的渔船甲板。一艘简单的柴油机渔船，40英尺来长。三个丹麦兄弟靠着这艘船捕鱼。角落里总有一大堆空啤酒瓶，足有三四英尺高。
……在这两个例子里，造它们的人不关心其他人的看法，对他们而言这无关紧要，他们不过是为了生存做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12
对称
相似和对称 应该在整个设计中反复出现 以达到整体感
元素之间有种深层次的对称性，它如此之深，以至于一切似乎都是相关的，尽管人们并不了解是什么导致了对称。
设计师请参考
设计中有两种对称：平行对称和尺度对称。平行对称指的是同一尺度在一定距离的对称；尺度对称是指跨尺度的对称。
13
留白
给空间留白 形成平静与对比
空白在平面中体现。分形中最大的开放部分以留白的方式存在，而非用细节来填充所有的分形。这就预示了一个隐含的中心，有复杂的边界集中在开放的留白中。因此，需要空白来平衡强烈细节的区域。
设计师请参考
禅本身没有形状。禅僧把当下自己修行的境界置换为具体的形态，在小小的庭园方寸间寻找原本的自我。
榻榻米茶室，教堂的祭坛，都是盛放寂静的安心之处。
人生感悟
从某种形式上讲，每个人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放空，正是这种宁静吸引了你我的内在能量，是力量的基础。
14
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 只保留必需 去除一切多余
大道至简是种微妙的品质，与缓慢、威严和宁静有关，没有任何无关的东西干扰，设计一气呵成，看似不费力气。
大道至简，常常针对复杂但却高度连贯的系统，它让你觉得不复杂，那是因为去除了杂音。
人生感悟
很多美好事物都能看到这种品质。当所有与中心无关的，不积极的东西统统被剥离，剩下的能让你内心无比平静。重要的是，震撼人心的美都和这种平静有关。
这种平静并不是因为外在的形式简单。巨大的恐龙骨架尽管形式复杂，但它有种令你平静的力量。
如湖水般清澈透明，便能波澜不惊。
15
不分离
有生命的东西总是联系和互补 而非狂妄自大和孤立
整体感是一种不可分割的状态
人生感悟
当你全心全意的投入做一件事，意识到你所做的事情与周围事物不可分时，你可能看不清起点和终点在哪，就是不想与它分离，因为这件事已经融入你，让你感觉因为有它，你自己才跟世界建立起关系。
总结心得
花园角落里无意间生长的树，多自由！遵守基本属性造出来的房子，也如同野生的树一样天然自在。
从长远来看，追求自我膨胀、远离自然态的刺激是不健康的。有的建筑师故意造出与世隔绝的房子，这样做很多时候会引起生理上的焦虑。
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因此人的天性里也有种倾向，投入在让内在能量释放的环境获得成长。所以会懒惰，懒是人体节省能源的机制。
感觉压力太大，懒都治不了，那还有个办法，就是回到有助于人康复的建筑环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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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么长一篇文章，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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