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2年第9期|加征关税如何影响中国劳动力市场

作者：谭莹，西南财经大学统计学院；李昕、杨紫、张勋：北京师范大学统计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9期

原标题：加征关税如何影响中国劳动力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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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经贸关系一直是两国关系的“压舱石”和“推进器”。但近年来，中美两国贸易往来方面的摩擦愈演愈烈，呈现不断升级的态势。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签订后，约64.5%的美国自中国进口商品及56.7%的中国自美国进口商品不同程度地遭受中美过去两年关税加征的影响。自2018年6月起，特朗普政府以保护美国就业为由挥舞关税大棒，不断对华经贸施压，试图通过加征关税的手段改善美国的就业，中国政府也被迫采取了加征关税的对等回应。然而，全球供应链联系及中美贸易品结构差异决定了加征关税对本国就业的净影响并不明确。在就业优先政策导向下，我们自然关心中国关税反制措施是否会对本国劳动力就业造成冲击。

（图片来自网络）

有关中国加征关税的影响，现有研究主要从可计算一般均衡的角度评估福利效应，基于微观企业数据进行经验分析的文献较少。本文尝试利用产品层面的关税数据和进出口数据，将其与上市公司微观数据相结合，考察加征关税对劳动力就业的影响。我们考虑了全球生产分工的演变，区分最终品和中间品讨论加征关税对劳动力就业的影响。此外，由于中国加征关税并非主动行为，可能带有行业选择上的内生性问题，我们还利用事件分析和工具变量来考察加征关税与劳动力就业的因果关系。

具体而言，本文从理论和经验分析两个方面探讨中国为应对贸易摩擦所采取的对等回应（即加征关税）对国内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及其内在机制。理论分析方面，本文在Melitz（2003）的两国模型中引入中间品贸易，同时探讨最终品和中间品关税加征对国内企业劳动力需求的影响。经验分析方面，本文利用海关数据在行业层面构建了最终品和中间品关税指标，研究加征关税对就业增长和就业结构变化产生的作用。

本文研究显示：第一，尽管最终品关税加征有利于促进国内制造业就业增长，但中间品关税加征对制造业就业需求的削减效应更大；第二，加征关税对可替代成本较低的脆弱性人群、市场势力较小的企业及开放度较高的地区影响更显著，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有利于缓解加征关税的负面效应；第三，从影响机制和经济后果来看，最终品关税加征通过削弱进口最终品在国内市场的竞争力，增加了国内企业的销售规模与劳动力需求，也提升了企业利润；中间品关税加征则通过提升生产成本削弱了国内企业竞争力，降低了国内企业的销售规模、劳动力需求和利润。

（图片来自网络）

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以来，特别是在人口老龄化加速、经济增长换挡、中美贸易摩擦和新冠疫情冲击的背景下，就业问题愈发严峻，成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面临的短板之一。本文基于理论和经验分析两个方面探讨了中国为应对贸易摩擦所采取的加征关税对国内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及其内在机制，并提出了明确的政策含义。首先，中国应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牢牢把握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充分发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进而缓解贸易摩擦对就业的负面影响。其次，中国需要重新审视在产品内分工与全球产业链联系背景下加征关税对国内市场的保护作用。进一步地，考虑到中间品贸易的市场主体主要是私营企业，加征关税对中间品贸易的冲击无疑会对国内就业市场产生不可小觑的影响。再次，本文研究显示，关税冲击对技能较低的劳动力冲击更加显著，而失业的疤痕效应又会使得这部分劳动力再就业更加困难，因此政府应针对此类受关税政策影响较大的人群给予政策帮扶，完善职业培训与就业服务等定向措施，缓解进口依赖度较高的企业因加征关税利润下降导致的就业减缓趋势。最后，消除地区间的劳动力市场分割，也是缓解贸易摩擦对劳动力市场负面影响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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