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彦哲，海南大学经济学院；许和连，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邵小快，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3年第6期
原标题：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测度及其对中国出口增长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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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退税政策是中国宏观调控的重要工具，因此不同于“应退尽退”的中性原则，产品出口退税率会时常调整，这将改变企业预期并引发政策不确定性，进而影响企业决策。鉴于中国庞大的贸易规模和退税体量，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的潜在影响不容小觑。然而，相关研究尚不多见。
本刊在2023年第6期推出张彦哲、许和连和邵小快撰写的《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测度及其对中国出口增长的影响》。该文利用2004-2015年的出口退税率文库数据，首次使用出口退税率非预期波动衡量中国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展示其特征事实；随后，该文结合同期中国海关数据库，从理论和经验两方面研究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对中国出口增长的影响。具体地，特征事实显示，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总体分布高度右偏，小部分产品不确定性远高于均值或中位数，且产品退税率调整次数越多，不确定性越高；分时间段看，不确定性在2007-2010年呈上升趋势，之后不断下降；分产品类别看，以机器设备和纺织为代表的传统优势产业面临的不确定性较低。理论与经验分析得到了一致的结果：不确定性降低了出口企业的预期利润及其最优产量，显著降低了适用出口退税办法的一般贸易出口增长率，但对加工贸易出口增长率没有影响。不确定性每提高1个标准差，一般贸易出口增长率降低7.75个百分点。将出口总额分解后发现，一般贸易额增长率下降主要是因产品销量增长率大幅降低，其平均价格增长率反而有所提升；产品销量增长率降低是由出口关系数量和平均销量增长率同时下降造成的，且主要因为出口关系进入速度放缓和新进入出口关系销量偏低。类似地，出口退税不确定性对价格增长率的影响也仅体现在新进入出口关系上。这些结果表明，当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较高时，一般贸易企业更谨慎地选择是否进入出口市场并倾向于采取“少量高价”的竞争策略。
（作者供图）
第一，为认识中国出口退税政策的全貌提供新视角。现有研究和新闻报道的关注点集中于产品实际退税率和中央-地方政府退税分担机制，该文则聚焦于产品退税率调整概率以及随之产生的政策不确定性，有助于全面认识中国出口退税政策的发展及影响。第二，为研究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提供初步的方法和指标基础。指标测度是经验分析的起点，该文率先利用国家税务总局发布的出口退税率文库数据，使用产品层面的出口退税率非预期波动衡量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参考。第三，拓展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内涵。既有文献大多将贸易伙伴关税变动视作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唯一根源；该文选取出口退税政策作为新切入点，通过理论和经验分析揭示政策不确定性对出口增长的影响及机制，对现有文献形成补充。第四，为不同版本的HS8位码提供相对完善的转换办法。联合国贸易统计司提供了HS6位码对应表，但各版本的HS编码并不唯一对应，即两两版本之间均同时存在“一对多”和“多对一”的情况，如何判定“一对多”情况下的产品编码归属仍具一定挑战性；该文综合利用上述对应表和出口退税率文库数据，通过比对产品名称完成HS8位码的转换。党中央在多个重要会议和讲话中明确提出“宏观政策要保持连续性、稳定性和可持续性”，该文为说明其积极意义提供了新证据，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具体地，出口退税率调整对出口产品生产及产业发展起到迅速、有效的引导作用，却不利于中长期内出口贸易的稳定增长；适当降低出口退税率调整频率、保证政策连续性及避免宽幅调整引致的政策反复有助于稳定政策预期，进而有助于实现稳外贸和扩出口工作目标。此外，出口退税政策不确定性的负面影响主要集中于新进入出口关系；鉴于“探索性”出口是企业了解其产品盈利能力的重要途径和制定后期出口决策的关键依据，而出口市场和产品多元化是当前复杂国际政治和贸易关系下中国企业的必然选择，稳定出口退税政策预期是突破贸易困局、释放贸易潜力的有效举措，也是中国构建全面开放新格局的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