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丽娜：京剧舞台上的完美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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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届“和平杯”顾丽娜专场

记“中国京剧十大名票”顾丽娜

     熟悉京剧界情况的人都知道，顾丽娜是一位很有舞台经验的票友，曾经获得过许多荣誉：1999年参加河北省首届群众艺术节，演唱《红灯记》选段获得二等奖；2000年参加河北省京剧票友大赛，演唱《目莲救母》获得一等奖，并荣获河北省“十大名票”荣誉称号；2000年10月荣获第五届“和平杯”中国京剧票友邀请赛“中国京剧十大名票”称号；2001年荣获首届“红河杯”全国京剧票友大赛金奖；2002年被市妇联授予“巾帼十杰”和“三八红旗手”称号，同年被团市委授予“十大杰出青年”并记三等功一次；2003年辅导杨静荣获第二届“东阿胶”杯全国京剧票友大赛铜奖；2004年组织“过把瘾”中央电视台戏剧专题“走进邯郸”节目，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2007年12月31日，顾丽娜专场演唱会在中央电视台大演播厅举办，京剧名角孟广禄、邓沐伟、王燕助兴出演，在演唱会上，顾丽娜与老师李鸣岩、女儿杨静祖孙三代演唱老旦经典剧目《钓金龟》，引起了强烈反响。

    追求艺术的极致之美

祝贺演出成功

      在采访中，我问顾丽娜：“顾老师，您是完美主义者吗？”

      顾丽娜想了想，微笑着说：“我承认，在京剧表演方面，我是完美主义者。”

      在几天的采访中我发现，顾丽娜与许多前辈老艺术家一样“恨戏”，这个“恨戏”指的是恨自己的戏演得不如理想中那么完美，要求自己在表演中尽量少留遗憾。因此，她在表演中要求自己很严，一字一腔、一招一式都很考究，在排练中，也练习到自己较为满意才肯休息。在排练结束时，大部分演员都走了，顾丽娜还在跟天津京剧院的琴师王志林老师对戏，他们都很有耐心，特别是“李陵碑碰死了我的夫君”这一句，他们不断切磋，不断磨合，唱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顾丽娜将这句唱腔唱得声情并茂、不温水火，他们才停止排练。顾丽娜在谈排练感受时对我说：“这段唱腔要从情感到思想都体会深刻一些，要唱足了，既不泼出来，也不能欠火候。演好《杨门女将》中正气凛然的佘太君，是一件需要演员严肃认真对待的事情。要做到以情带声，而且韵味也要足。我希望我的唱腔与伴奏音乐能够达到严丝合缝的程度。”

     《杨门女将》这出戏她也曾经演过多次，而顾丽娜本人与琴师王志林老师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即使这样，为了能够在这次“和平杯”中国京剧票友邀请赛进京汇报演出中获得更好的演出效果，顾丽娜还是要反复与琴师王志林老师对戏，这种严谨的艺术态度令人肃然起敬。

     戏曲界向来有“字帖”之说，是说明演员在发音吐字时，十分清晰，犹如字帖一般。为了练习发音吐字，顾丽娜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不仅如此，她在身段表情、头面衣饰方面她十分用心。就在她接受我的采访时，有一位老师傅送来顾丽娜预订的行头，顾丽娜笑着说：“不同角色的打扮不能出半点差错，不能将就，老前辈常说：‘宁穿破，不穿错。’这话我可不能忘啊。”她这种严肃认真地对待演出的态度，真是令人可敬。

差一点与京剧失之交臂

《打龙袍》剧照

     顾丽娜说她之所以从小喜欢京剧，是受了她父亲的熏陶，顾丽娜的父亲是保定市高阳县京剧团的花脸演员，在顾丽娜的童年时代就教会了她唱京剧。当顾丽娜回顾自己三十几年的从艺经历时，她认为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还是父亲，父亲在教她学戏的过程中既耐心又严谨，给她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因为顾丽娜痴迷于京剧，父亲十分偏爱她。那时，她的父亲下班后就做她的琴师，帮着她吊嗓子，她既唱青衣花旦，也唱老旦，每次她唱戏，父亲都做她的配角，由于父亲是花脸演员，他们父女常在一起合演《遇皇后》、《打龙袍》，父亲唱包拯，顾丽娜唱太后，这也为她后来成为优秀老旦演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是1978年5月的一天，正上高中的顾丽娜接到父亲从京剧团打来的电话，正是这个电话，改变了顾丽娜一生的命运。当时顾丽娜家中还没有电话，父亲的电话就打到她家附近的粮库，再由粮库工作人员转告给顾丽娜，她还记得当时所用的电话是老式手摇电话，在电话中，她听到一个令她激动的消息：高阳县京剧团要招生了！接到这个通知，顾丽娜兴奋极了，她感觉登上舞台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然而，这次考试却是一波三折。顾丽娜虽然跟父亲学会一些老旦唱腔，可是，她与所有的少女一样，从心理上更倾向于青衣花旦，从小父亲就教她演唱《红灯记》，于是她在考试时演唱了这出戏中“光辉照儿永向前”一段，不过，主考老师认为她的小嗓不是十分理想，就这样，总喜欢扮演娇俏小姑娘的顾丽娜却因小嗓的局限而没能通过青衣花旦类的考试。

     当她再次去参加京剧团的考试时，有一位老师提醒她说：“你的嗓音还是很有特色的，唱一段老旦唱腔试试吧。”于是她演唱了《平原作战》中张大娘的那段《枪声响激起我满怀惦念》，一段唱腔没唱完，主考老师就说：“这个孩子大嗓很有特色，太好了。”于是考官们一致通过，录取了顾丽娜。

     在京剧界，关于老旦的嗓子，有这样两句话：“中锋嗓子亮堂音，蜂蜜嗓子秋凉韵。”这是金少山先生借翁偶虹先生的话形容李多奎的嗓子时所说的，同样的，将这两句话用在顾丽娜身上也是恰如其分的。顾丽娜的嗓音不仅高亢纯正，苍凉激昂，而且很有穿透力。李贺在《李凭箜篌引》中用了“石破天惊逗秋雨”的句子来形容音乐家的演奏，我在欣赏顾丽娜的演唱时也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至今顾丽娜都很感激当年录取她的那几位主考老师，她认为，正是这几位主考老师帮助她选对了行当，而选对行当对于一位京剧演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小演员，只有小角色

师父李鸣岩前来中国大戏院助阵

       前辈们认为顾丽娜具备唱老旦的条件，让她选择了老旦行当，而女孩子都是天生爱美的，在学戏的过程中喜欢做出一些娇俏的动作，表达女子内心的青春喜悦，学习老旦专业以后，顾丽娜这个妙龄少女就不再袅娜羞涩地走路说话了，特别是在分析剧情时，她总是认真揣摩不同类型的老太太的言谈举止，在剧团里，她的老师陈先君也将李多奎的李派唱腔传授给她，86年拜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王梦云先生，后来又拜李鸣岩为师，从此对于李多奎的唱腔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顾丽娜的女儿杨静后来也成为老旦演员，也是李鸣岩的学生，说起来，她的女儿也是受了她的影响才对京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由此看来，京剧艺术薪火相传，后继有人，京剧的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老旦在京剧中成为主角的时候不多，因此，进入老旦行当，有时要有甘当绿叶的精神。顾丽娜在邯郸京剧团工作时，参演过几出新编历史剧，那时，她在《夫人城》中演一号人物，在《赵武灵王》中演三号人物，虽然每次扮演的角色不同，有时是主角，有时是配角，不过，无论怎样她都认真对待。她说：“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我对待每一个角色都是认真的，要对观众负责，要对京剧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为了心爱的京剧艺术，她是一生甘当二路角的。

     她喜欢她演过的所有角色，我问她最喜欢的角色的哪几个，她说：“首先是《杨门女将》中的佘太君，其次是《打龙袍》中的太后，然后就是《目莲救母》中的刘氏。”最喜欢的艺术形象就是杨门女将中的佘太君，满怀爱国激情，老当益壮，忠心报国，具有爱国主义教育的意义，因此 ，她看重这个艺术角色；《打龙袍》是顾丽娜启蒙戏，从小父亲与她对唱，因此，她也格外喜欢这出戏；《目莲救母》是顾丽娜获得过荣誉，因此，每次演出，都能促进她在艺术追求的道路上积极向上。

衷心感谢“和平杯”

《游六殿》剧照

      顾丽娜认为，这次“和平杯”中国京剧票友邀请赛汇报演出意义重大，她心里是有压力的，毕竟观众群体是一个高层次的群体，而且中央电视台进行现场录播，因此，要准备充分，认真对待。用她自己的话说：“我能够进京演出，既荣幸又高兴。”

     尽管她曾经获得过许多的荣誉，“和平杯”这一全国最高的京剧票友竞技舞台仍然对她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她也很佩服天津观众，觉得天津人懂戏爱戏，能够更好地帮助演员们成长。

     多年来，顾丽娜一直参加中国京剧十大名票巡演，深圳、广州、武汉等都去过，顾丽娜说，只有站在天津的舞台上心里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说天津出过许多好角名角，只要天津观众认可了，就可以到各地舞台去演出了。因此，她对于天津，特别是天津的“和平杯”，有着浓厚的感情。

     她是带着感恩之心来参加“和平杯”的，因为自从她离开舞台之后，正是“和平杯”又帮助她找回了艺术青春，使她重新在舞台上大放光彩，因此，她十分感谢“和平杯”为自己带来的机遇和荣誉。

      “京剧对我的影响都是积极的，我的职业是做群众文化工作，我将满腔热情投入到弘扬传统文化的工作中，我感觉其乐无穷。我能够当选“巾帼十杰”、“河北省妇女代表”，就是京剧给予我的荣誉，因此，我永远感恩京剧，也会永远感恩‘和平杯’，‘和平杯’使我再次感受到舞台上的光彩和激情。”

     “和平杯”越来越有人气，这一点，让顾丽娜感觉很高兴。

为弘扬京剧艺术而努力工作

参加顾丽娜专场助演的十大名票

     1992年以后顾丽娜曾到温州去演戏，学到了一些新的工作经验。在温州，京剧不是曲高和寡的局面，而是深受当地百姓欢迎的剧种，当地人举办祭祀活动或家庭聚会都会请京剧团演出，这也是京剧在走向市场时大获成功的一个有效模式。

     后来顾丽娜离开专业剧团，被上级调到邯郸市群众艺术馆主持群众文化工作，上任时她就下定决心，要打造出邯郸的文化名片，并且为家乡人带来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她在群众艺术馆负责业务，除了抓紧广场文化的各项工作之外，在举办晋冀鲁豫四省参与的中原民间艺术节中，也是主要负责人。在艺术节期间，包括京剧、平调、西调、怀调、河北梆子等剧种都参与演出，还有非物质文化遗产展和摄影展等活动，在完成这些繁重的日常工作之外，她将心思都放在了京剧上，除了自己排练演出之外，她还将培养京剧艺术的传承人的重担主动放在自己的肩上。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我自己刚刚被人称为票友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后来想想，我毕竟自己离开舞台很多年了，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票友了。”我发现，顾丽娜的心态是开放的、平和的、乐观的，因此，人届中年的她才拥有年轻的容貌和洒脱的气质。在单位，她总是将一些进修或得奖的名额让给别人，因为她一生没有强烈的名利思想，只是一心想唱好京剧，此外别无所求。

     顾丽娜认为，既然她已经开始从事群众文化工作，培养京剧票友成为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在李多奎诞辰100周年纪念演出时，她所教的两位学生：60岁的李素玲和52岁的佟占华都得奖了。另外，她教过的12岁的小票友郑晓雨也考上了中国戏曲学院的附中。

     她教票友唱戏时，要求学员十分严格，同时，她还研究总结了一套教票友学戏的教学方法，毕竟票友来学戏的时候年纪已经比较大，不像科班出身的人有幼功。票友与科班的区别还是存在的，毕竟从小没有练过幼功，在把子功、喊嗓子时都与专业演员有差距，不过，她相信票友与专业演员之间也只有一层窗户纸，捅破了，票友就进入了京剧艺术的殿堂，比如手势与眼神、老旦的龙头拐与其他道具塑造人物性格的影响和其他表演技巧，她都细心地传授给票友。

     当我问起她对京剧未来的展望时，她说，戏曲改革还是要先继承后发展，若因戏改不得当而失去老观众却又得不到新观众的喜爱，就两耽误了。京剧是博大精深的，作为京剧票友，她说她要时时刻刻记住“学无止境”这句话，为了京剧的未来，她要一直努力学习和工作，奉献自己一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