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 王凤雅事件证据链完全核查，《核真录》帮你重点划好了

第六十一期

今年5月末，一篇名为《王凤雅小朋友之死》的公众号文章将这个眼癌女童的家庭卷入舆论漩涡之中。在大众对王凤雅事件的讨论中，有一些信息点始终存在争议，下面核真录记者将对涉及王凤雅家属在此次募捐过程中的一些争议点进行核查。

本期目录

一、募集金额是否为15万元？

二、募款是否被用于王凤雅的治疗？

三、凤雅家属是否暴力虐待凤雅？

四、凤雅家属是否在凤雅就医时多次对外告知凤雅已去世？

五、凤雅家庭放弃化疗时是否确认为不治？

六、关于王凤雅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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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集金额是否为15万元？

小凤雅事件中，“诈捐”是一个主要的痛点。5月24号，在自媒体《有槽》公众号发布《王风雅小朋友之死》后，果壳网主笔游识猷发布微博，直指凤雅母亲杨美芹诈捐15万元。

@游识猷微博截图

那么，募集金额是否为15万元呢？

首先，根据水滴筹官方声明，凤雅家属在水滴筹上两次共筹得35689元。此外，通过网友的微信红包、火山小视频直播打赏2949元。这一系列的数据，在5月25日，太康县公安局宣传科科长张磊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得到了确认。

水滴筹官方声明

凤雅爷爷给出的开销细节

另一方面，凤雅爷爷在接受《局面》采访中，也给出了详细的数据。

由凤雅爷爷给出的数据计算得出共花费37337元。2018年5月25日，据《新京报》报道，凤雅爷爷在记者和当地政府官员的陪同下，将剩余的1301元捐给慈善组织。

综上，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等式：35689+2949=37337+1301=38638。

那么，网传的15万是怎么来的呢？经河南太康警方调查，确认王凤雅家属第二次水滴筹的筹款目标为15万元，但本次筹款金额到达23316元时杨美芹就提现了。

第二次水滴筹界面

因此判定，凤雅家属的募集金额实际为38000多元，而非15万元。之前所传“诈捐15万元”为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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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款是否被用于王凤雅的治疗？

在王凤雅事件引发的讨论中，核心问题是凤雅家庭于水滴筹、火山小视频等平台募集的金额是否被用于凤雅的治疗。下面，核真录记者将从三个方面对该问题涉及的争议点进行核查。

1、募捐款项是否被用于王凤雅弟弟唇腭裂的治疗？

5月29日，有微博网友列出王凤雅及其弟弟的治病时间线，其中提到2017年10月左右至2018年2月左右，王凤雅的弟弟共三次往返北京进行唇腭裂手术后的复查，而这三次“完全是可以带王凤雅一起北京就诊的，却没有带。”

另外网传一张杨美芹朋友圈截图，图中显示她于2017年12月2日带儿子到北京看病。在《局面》专访中，凤雅家人确认此次赴京为复查。

网传杨美芹12月2日朋友圈

 根据界面新闻对杨美芹的采访，2017年4月17号，凤雅弟弟做了唇腭裂手术后，两个月复查一次。原本2018年3月底4月初还要做最后一次复查，但由于女儿凤雅的病情没有去。

根据以上信息判断，网友整理的凤雅弟弟赴北京复查的时间与事实大致吻合。

而关于凤雅弟弟赴京就医是否挪用了王凤雅捐款所得款的问题，凤雅爷爷回应否认。其否认的证据主要有两点。

第一，凤雅爷爷称：“这是在孙女生病之前，时间都对不上，根本不可能挪用网友捐款。”且复查“一分钱不收”。

第二，家属是通过申请嫣然天使基金，相关费用由嫣然天使基金项目和医院方支付。这一点得到了北京嫣然天使儿童医院的确认。据红星新闻采访的北京嫣然天使儿童医院工作人员称，凤雅弟弟术前检查和手术都是全部免费的，家属只需要承担往返交通费用和住宿费用。

但是，网友因此怀疑凤雅弟弟多次往返北京的交通费用是否使用了募款。对此，凤雅爷爷说，往返路费也没有用到募款的钱。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凤雅弟弟赴京就医的路费挪用了募款。

凤雅爷爷同时出示了募款花销明细以及部分支出收据，称筹得的善款都用于给凤雅治病。

因此可以判断，凤雅弟弟的手术费用、复查费用由嫣然天使基金承担，凤雅治疗期间凤雅弟弟确实多次往返北京进行复诊，复诊交通费及住宿费需自费。但关于赴京就医是否挪用了王凤雅的募款，目前披露的公开信息里，并未发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2、王凤雅家属是否给王凤雅6个月买了1万余元奶粉？

王凤雅爷爷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称：“孩子从检查出病以后，我们在镇上给她买最好的奶粉，为了尽我们的义务，给她买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买玩具，从去年11月到今年5月，光奶粉钱花了1万1千多块钱，衣服、零食之类的，总计3500多元。”

对此，有网友质疑花费1万余元买6个月奶粉过于昂贵。

虎扑网友相关质疑

王凤雅爷爷后在《局面》采访中表示，1万余元“不是纯粹的奶粉”，在张集卫生院住院的48天里小凤雅用的尿不湿花费也包含在内，占用两三千。

另有两则证据支持王凤雅爷爷的这一说法。一则是《南方周末》于5月31日刊发《眼癌女童王凤雅之死 没有赢家的“爱心”撕扯》中提及：“亿星奶粉店的老板小周记得，杨美芹在这里一共买了6件奶粉，每件6罐。按均价每罐280元计算，共花了10080元买奶粉。”

另一则证据也来自同一篇文章。“张集镇豫婴慧奶粉店的店长小王记得，王凤雅喝的奶粉是288元一罐的澳睿康，这是店里好奶粉中价格最低的一款。”

南方周末相关报道

因此，若以6件，每件6罐的量计算，以店长小王提供单价（288元）计算，需10368元。而由于小凤雅食用奶粉品牌不固定（王凤雅爷爷《局面》采访），总费用与该计算结果存在一定误差。

按照王凤雅爷爷的说法，11000元除去2000-3000元尿不湿费用，大约是8000-9000元。综合来看，大致符合购买6件6罐奶粉所需的费用。

根据澳睿康官方网站建议，1岁到3岁儿童每日最多食用140.8克奶粉（每勺8.8克，每次4勺，每日哺喂4次），冲泡成牛奶约720—960毫升。根据百度宝宝知道回答和搜狐母婴文章，正常情况下3岁孩子每日应该摄入500毫升左右奶量。

澳睿康官网喂哺表

百度宝宝知道回答

搜狐母婴《3岁以上的孩子还需要喝奶粉吗》

而每罐澳睿康奶粉净含量为900克，所以一罐奶粉最快约6天食用完。以每6天一罐计算，36罐奶粉喝完最快共需216天。而按照王凤雅爷爷的说法，从2017年11月开始，至2018年5月食用奶粉，期间最长共计211天。

结合每日正常摄入奶量数据，36罐奶粉在6个月喝完确实还有剩余，但与6个月正常3岁儿童的奶粉摄入总量接近。由此判断，凤雅家庭所购买的奶粉基本符合凤雅6个月的奶粉使用量。

据此可以判断，凤雅家属购买6个月奶粉钱一万余元基本属实。

3、王凤雅家庭所提供的给王凤雅治疗的票据是否与募捐所获的钱款吻合？

在局面专访中，王凤雅爷爷出示了募款开销明细以及部分支出收据。

根据凤雅爷爷的开销明细计算，专门用于小凤雅医疗治疗的费用（包括村级诊所、太康县人民医院、郑大一附院、张集卫生院治疗、拍片、救护车、药品等）共13128元，占总开支约35%，其余开支均为凤雅治疗相关的生活费用与日用品（零食、衣服、奶粉、尿不湿等）购买。共计37337元，剩1000余元（实为1301元，已捐赠）。凤雅爷爷称，给凤雅买的玩具费用还未计算在内。

对这些开销凤雅爷爷提供了共一万余元票据，还有两万余元无开销票据。对此凤雅爷爷解释，当时没有精力留下所有票据。

在北京青年报4月13日的报道《病痛救命善款去向疑问待解》中提到，水滴筹工作人员介绍，4月初，凤雅家属再次申请（注：第三次）发起筹款，但因不能提供上次筹款所有单据，被平台拒绝。

陈岚5月27日微博中称，4月份凤雅被送到县医院抢救时，志愿者“小辉”、“宇琪”缴纳了2000元医院抢救押金，后又支付600元“运送遗体费”。对此，凤雅妈妈在《紧急呼叫》采访中予以否认。

其后，上海大树公益服务中心出示垫付2000元医疗证明。

公益组织给出的县医院收据

志愿者“猎鹰”后在口述文章《凤雅事件志愿者：不能给了钱就随便要求受助对象》中提到，到了医院要交的2000元是“同行的另一个志愿者给的”，而600元“拖尸费”是他自己出的。

志愿者“猎鹰”口述

因此判断，这两笔费用均由公益机构和志愿者支出，且没有被列入凤雅爷爷开出的开销清单中。

根据以上信息，由凤雅家庭募款所得支出的凤雅治疗费用为13128元，由于凤雅家属对凤雅进行“保守治疗”的选择，更大部分的款项用于奶粉、尿不湿、零食等日用品购买与治疗时生活费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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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雅家属是否暴力虐待凤雅？

4月9日，陈岚实名报警称“凤雅疑被父母虐待致死”。据《新京报》报道，陈岚报警第二天，政府机关、县妇联就找到了凤雅爷爷家里。在网络舆论重压下，原本选择保守治疗的凤雅家属不得不将凤雅多次转诊。

《局面》视频中陈岚报警微博截图（现原博已删除）

陈岚报警的理由成立吗？凤雅家属是否有暴力虐待行为？

除了陈岚之外，关于这则信息的主要信源是王凤雅的爷爷、其母杨美芹、以及太康县公安局。他们都否认曾暴力虐待王凤雅。

王凤雅爷爷称，陈岚的报警依据均从志愿者处获得。报警后当地派出所到访王家调查，并未发现虐待事实。

5月24日，《北京青年报》报道，经太康县公安局调查，此事不构成刑事案件。《局面》专访中杨美芹表示，为核查是否遭受虐待，凤雅下葬前民警打开了包住凤雅身体的衣服进行拍照取证，确认并非虐待致死。

综合以上证据，陈岚报警理由中的“虐待致死”缺乏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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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雅家属是否在凤雅就医时多次对外告知凤雅已去世？

在陈岚于5月27日发布的微博中称，4月9日，她收到微博上爱心妈妈的消息，称凤雅妈妈在直播中说孩子死了，并因此做出报警决定。微博还提到，这期间凤雅家人两次表达凤雅已经“去世”。

陈岚微博

那么，凤雅家属是否多次对外宣称凤雅已去世呢？

根据《局面》时间轴整理，4月9日，两名大树公益基金志愿者宇琪、小辉到达郑州与王凤雅一家协商，协商期间小凤雅病危，被送往太康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

据志愿者“猎鹰”口述，4月9日早上，他与凤雅叔叔一起去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时，凤雅叔叔接到凤雅爷爷电话，说“孩子不行了”，“意思好像是已经去世了”。结合时间轴判断，陈岚微博中所提的第一次凤雅家属表示凤雅死亡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在这时。之后凤雅被送到太康县人民医院。

志愿者“猎鹰”称，凤雅妈妈一直陪着凤雅在病房里，“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凤雅妈妈打出了电话，好像是说‘孩子不行了’‘已经死了’。”

王凤雅爷爷在接受《局面》采访时也证实了上述说法。他说，凤雅家中病危送到县医院后，在重症监护室时医生告知“孩子现在不行了”，凤雅家属商量后决定联系救护车带凤雅回家。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猎鹰”垫付600元“拖尸费”送凤雅坐车回家。这是陈岚微博中所提第二次凤雅家属表示凤雅“死了”。

但是，王凤雅爷爷称，回家车上半路凤雅的手突然动了，家属立刻联系村里的医生到家诊治。

据“猎鹰”自述，9日晚11点多他曾向“拖尸”司机打电话确认凤雅生死情况，但并没有得到确定的答复。

陈岚实名报警时（9日晚10点53分），凤雅爷爷称此时凤雅正在家里，当晚一晚上都在挂水。

4月9日晚陈岚微博发出确认凤雅已“去世”的信息，随后陈岚实名报警

王凤雅母亲杨美芹在接受《紧急呼叫》采访时表示，陈岚认为凤雅死亡的判断依据没有得到医院证实，也没有得到她本人的证实；凤雅“死而复生”的消息是在场两名志愿者（指宇琪、小辉）告诉陈岚的，而凤雅的家属从未向志愿者说过凤雅去世的消息。

综合上述证据链，王凤雅的家属确实曾两次说过“孩子不行了”这样的话。但是并无证据显示，家属向外界确认“孩子已经死了”的消息。而家属说“孩子不行了”这句话的语境是：在抢救后从医生处获悉“孩子不行了”，于是将此话转述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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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雅家庭放弃化疗时是否确认为不治？

另一个有颇多争议的事实点是：王凤雅家属是否在其尚未确诊为不治的情况下，就决定放弃化疗？

在《中国青年报》5月30日的报道《双输的爱》中提到，2017年10月凤雅家人带凤雅到县医院检查，得知凤雅的病可能是癌症，随后第二天凤雅被带到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检查，确认县医院诊断无误。从郑州回家后，家属已经确认了凤雅“几乎不可能治好”，希望凤雅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尽量活得像一个正常人”。

11月9日郑一大附院专家会诊后得出结论：凤雅最好住院做进一步检查，必要时进行化疗。

凤雅爷爷在采访中说，医生无法保证眼球摘除后能不能保命，也无法保证化疗后凤雅能不能撑一年；杨美芹也说，当时七八个专家确诊癌细胞已转移，不能手术，建议不摘眼球，先做化疗。

杨美芹称，第一次水滴筹时就计划筹到2万元，给小凤雅做化疗。但第一次筹款得12373元不足支付2万元化疗押金，杨美芹认为这一万多元“根本就用不到化疗就没有了”。

杨美芹还说到，王凤雅爷爷曾给医生打电话称没有凑够钱，医生说可以保守治疗。由于认为孩子的病已经较为严重，“已经转移了”，从2017年11月起，杨美芹用捐款所得一万多元在邻村诊所给凤雅做“保守治疗”。

在“丁香医生”的报道中写道，郑大一附院医生陈悦时候回忆，在当时的阶段，如果尽快采取措施，应该能“救得活”。但由于医学的不确定性，医生确实无法给出一个百分之百确定的答案。丁香医生报道中采访的多数医生都认为，在郑一大附院专家会诊后如果能尽快规范措施，保命的可能性更大。

而到2018年3月，凤雅再次到太康县人民医院就诊时，视网膜母细胞瘤已发生了颅内转移，专家表示此时的生存率到不了30%。

综上所述，凤雅家属选择放弃化疗时，凤雅并没有被诊断为百分之百的无法治愈，此时凤雅家属考虑的，一是进行化疗或手术后都无法确定保命，二是做化疗需承担的昂贵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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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王凤雅的家庭

王凤雅事件发酵后，网上关于王凤雅家庭历史的信息也越来越多。其中，有两则信息被广泛传播。一则是说王凤雅的爸爸是其爷爷的养子。因此有不少网友称凤雅父亲王辉为凤雅爷爷的养子，并认为凤雅爷爷就是因为凤雅只是养子的女儿，所以没有对其进行积极治疗。

其二是说凤雅爷爷在春节时让家里筹钱给小儿子买车。不少网友指出凤雅爷爷重男轻女，春节期间筹钱十几万给小儿子买车却没有带凤雅去大医院治病。

微博和豆瓣网友关于凤雅爸爸为养子的评论

这两则争议并非王凤雅事件中的核心问题。但基于该信息在网络上广泛传播，我们仍然对这两则消息的真实性进行核查。

据核查，关于王凤雅父亲为其爷爷养子的消息最早的信源是《南方周末》的报道。在《眼癌女童王凤雅之死 没有赢家的“爱心”撕扯》一文中，王太友（即王凤雅爷爷）从14岁开始做了10年乡村教师，后来“他没再做乡村教师，让6个女儿和抱养来的儿子王辉学了杂技”。

结合“丁香医生”报道《王凤雅之死：农村家庭的残酷现实》中描述：“在一次农村传统的相亲会面之后，杨美芹觉得安静又高大的王辉还不错，后来两个人就结婚了。”可以确认，这个王辉就是王凤雅的父亲。

因此基本可以判断，凤雅爸爸是养子这一说法为真。

在针对凤雅一家的未全力救治的批评中，不少网友指出凤雅爷爷重男轻女，春节期间筹钱十几万给小儿子买车却没有带凤雅去大医院治病。

微博相关评论

这一消息的来源是《中国青年报》的报道《双输的爱》。文中提到，凤雅爷爷曾提到一份“绝对不能动的家底”，那就是他19岁的小儿子。对于没办法满足儿子前女友提出的16万元彩礼的要求而导致二人分手，凤雅爷爷一直心怀愧疚，因此在2018年春节过后他要求家里人筹钱给儿子买了一辆十几万元的小轿车。

因此基本可以判断，凤雅爷爷在春节期间筹钱给小儿子买车属实。

虽然以上两个信息点属实，但我们在判断事实真伪的同时也应该认识到，这两个信息与本次事件未必有直接的关系，与本事件关于募捐款支出情况的核心事实也关联甚微。

本文内容首发于《NJU核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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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葛孝、冯茗铭、陈必欣、潘妍

美工：沈欣

美编：顾荻飞

责编：陈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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