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闺蜜,你抢我老公,那我送你一程
1
“50万,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这样做是犯法的!”
“60万,你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呢?”
“哎,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让你这么做吗?”
“我也不想,可人都是是自私的,我不这样做,以后会失去更多的。陈医生,你的话真多。”
“这么做还不如杀了她!”
“快点,一会护士要回来了!”
“哎!”
2
宋怀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硬邦邦的火炕上,周围满是糊在墙上的废旧报纸,有了些年月了,上面泛着枯黄色的晕纹,荡漾在宋怀的眼波里。
门口传来了阵阵的狗吠声,从满是裂纹的烂木头门框逡巡至她的耳边,宋怀诧异着,在心底无数遍问自己发生了什么,可是得到的回响却是头疼欲裂。
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心里发慌,胸闷,快要窒息了般。
这时,宋怀突然听到门口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她的心也随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提得越高。
“你醒了!觉得咋样?”
陈旧的门框子上突然伏着一只满是口子的手,顺过那只手,宋怀看到一个年龄并不大的农村小伙子木头般地杵在那里。
皮肤黢黑如曜石,佝偻着身子,另一只手托着碗,质朴的脸上皱起憨厚的笑容,眼角的鱼尾拧在一起,显得很是苍老。
小伙子一瘸一拐地往炕上摸索而去,宋怀吓得连忙后退,背脊死死抵住纸墙。
“怕啥?过几天你就是俺媳妇儿了。”小伙子笑得更盛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宋怀呆若木鸡地瘫坐在炕上,心里面充满了疑惑。
“你是俺花钱买回来的媳妇啊!那个城里大哥真好,不光没要俺钱,还开车给俺送人过来。”
小伙子嬉笑着就一点一点挤上了炕,慢慢来靠近躲着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宋怀。
宋怀心如死灰,心底莫名泛起苦涩,她有些悲伤地问:“那个城里人叫什么,能告诉我吗?”
“叫啥俺记不晓得了,只晓得他姓江,俺管他叫江大哥,江大哥说你是她表妹,从小脑子就不好,没人要,就好心给俺做媳妇了。”
听到这里,宋怀恍然大悟,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嘴角抽搐着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完,宋怀像是发疯似得窜下地,飞奔出门口,跑出坑坑洼洼地农家院。
出了院子,宋怀就疯狂地朝着通往大马路的方向跑出,嘴里仍然呢喃着那句不可能。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心里疼得直流血,像是被谁捅了一刀似的,说不出来的心痛与难过。
西归的日头落在宋怀的背后,她的背后是一片赤红如血的火烧云,染遍西边的天穹,撒在远处紧紧贴着地平线的巍峨山脉上,像是一匹被打乱了的染上血的绸缎,连绵不绝地点缀了宋怀背后的布景。
此时的她状若疯癫,披头散发的模样让路上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可是宋怀认为她并不属于这里,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别提去给什么农村里的庄稼汉子当媳妇。
她跑了有一阵子了,跑得脚已经没有知觉了,破了皮,鞋底渐渐渗出点点猩红,像是残阳的余晖般,被挟了进去。
宋怀边跑边哭,哭到后来嗓子都哑了,在农村坑洼不平的龟裂柏油路上捂着脸横跨过去时,突然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穿膛而过。
猛烈的撞击让宋怀应声倒地,嘴角那抹猩红像是破旧的狼狈的旌旗,瞳孔死死地盯着疾驰而过的那辆黑色的奥迪,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了,辽A6544。
3
“啊!”
宋怀浑身湿漉漉的,额头上几点汗珠翻滚欲涌,眼神恍惚地望了望四周,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怀姐,你怎么了?”柳婳焦急推开门,半蹲在宋怀所坐的椅子边,紧紧攥着宋怀的手,神情紧张。
宋怀眨巴了几下眼睛,摇摇头:“刚才做了噩梦,现在没事了。”
“哦,那你快点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吧,导演说一会开始拍了,姐,我先去补个妆。”柳婳匆忙地走开。
宋怀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又梳洗下了便出去了。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都说演艺圈子乱,水深不见底,但宋怀出奇地顺,顺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拟的。
事业上不断有大牌导演找她拍戏,家庭上也是圆满,去年宋怀和自己相恋七年的男友江驿踏入红地毯,喜结连理,陪伴自己十年之久的姐妹柳婳也跟着自己迈入这行也有七八年了。
一时间感慨颇多,都忘记了要去片场拍戏。
宋怀加快脚步,在经过一间被百叶窗层层遮掩住的办公室时,熟稔的嗓音遁入她的耳朵里。
她停下来,微微弓起腰,眼神四处飘忽,望向周遭,确认没有人便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听里面的声音,胸口处悬着一颗石头。
“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我去年才和她结婚,新婚燕尔,我不可能丢下她来找你。”
“借口,她天天拍戏哪有什么时间看你?我看你就是喜新厌旧,说不定背后还藏着别的姑娘吧!”
“哎,怎么可能呢?我心里只有你啊!”
去年才结婚,天天拍戏,里面的话语让宋怀疑窦顿生,听声音十有八九是柳婳和江驿两个人。
想到这里,宋怀心里咯噔一下子,似乎以前悬起的石头狠狠砸在心底,她咬着牙,眼眶里盈满了泪,刚刚补好的妆花成一锦鱼尾。
她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害怕,怕自己莽撞地冲进去碰到他们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犹豫之际,门被推开,宋怀吓得急忙躲闪到拐角处,背脊渗出一丝寒意,透过皮肤侵入骨髓。
只见柳婳先是探出了头,摇晃着头四处张望,确认无人,便把里面的身子挪出来,脸色十分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着,样子像是一只偷腥的野猫般,蹑手蹑脚地迅速离开。
柳婳刚刚走,江驿就从办公室出来,手握成拳放在嘴上轻咳了一下,然后望向周遭,竖了竖衣领,消失在拐角处宋怀的眼线里。
这场面犹如一柄沾满鹤顶红的匕首狠狠扎进宋怀的心里,脑海一下子翻江倒海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下坠,顺着脸颊滴在心底。
和江驿与柳婳的这些年瞬间化成龙卷风,无情地在她身体里肆虐成灾。
4
晚上九点,宋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换上拖鞋的时候就看见江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无聊至极的爱情肥皂剧,时不时还发出笑声.
宋怀咬牙切齿地站在他的身后,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回家打声招呼都在他眼中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江驿还在笑,似乎没注意到宋怀,电视剧里正在演着妻子回家偶然碰见丈夫和小三厮混在一起的喜剧。
他越是笑,宋怀心里越是气愤,由开始的一小撮微弱磷火俨然成了熊熊火海了。
“你今天一直都在家吗?”宋怀系上围裙边切菜边问道。
江驿还是没有回头,目光锁定在电视机里的烂俗桥段上,不耐烦地回了句:“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和老周吃饭去了。”
宋怀一下子心神目眩,踉跄了几步,手扶在冰箱的把手上这才站稳。
可是这些江驿都看不到,婚后生活让宋怀觉得自己的魅力大不如从前,他宁可泡在无聊的家庭伦理剧中也不愿正眼看自己。
一想到这里,宋怀从下午以来紧绷的泪腺一下子松了闸。
眼泪袋子吧嗒吧嗒地滴在菜板上,她泪眼婆娑着努力把菜切完,倒在锅里,顿时升起滚滚油烟,烟从厨房漫出来,客厅里传来江驿的咳嗽声,以及咒骂声。
“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多油烟,别做了,我吃过饭了。”江驿不知道何时站在宋怀的身后。
他没有看到宋怀脸上落满的泪,也没有看到宋怀为了给他做道菜手指上的邦迪,似乎婚后的每一天都是在消磨他的耐心与爱,到今天宋怀才发现江驿对自己早已经充满了厌烦与倦怠。
他把目光都贯注在那些无聊的电视剧上,把无限的耐心都花在今天自己才得知的柳婳身上,把以前对自己的爱一瓣一瓣似玫瑰花般铺满柳婳的身上,把以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蜜语情话复述给柳婳,和柳婳去高档的西餐厅大快朵颐,在自己拍戏的时候和柳婳不知道躲在哪个宾馆厮磨。
这么一想,宋怀对柳婳的恨意上升到峰值,她不恨江驿对自己的不耐烦,恨只恨陪伴在自己十年之久的柳婳背着自己钓到江驿,让女人接受一个男人对她的不忠不难,而接受另一个女人的背叛太难。
江驿带着怨气说了几句宋怀,然后就摇头晃脑地回卧室去了。
看着江驿的背影,宋怀不由自主地叹息,心里感慨万千,爱情是狗娘,婚姻是狗,狗长大了也开始不认娘了。
宋怀边收拾厨房饱受油烟的残骸,边在心里对江驿和柳婳的事耿耿于怀。
柳婳陪伴自己十年之久,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事业上,一直以绿叶的身份陪衬着自己,若是没有柳婳十年如一日默默陪伴,自己恐怕事业上还没有现在的如鱼得水。
可是如果没有柳婳,自己和江驿的感情不会出现裂痕,甚至不会有不忠与背叛。
如果没有柳婳……
如果没有柳婳……
如果没有柳婳……
汹涌的脑海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同一句话,宋怀身体颤抖着,浑身血液异常躁动着,像狂风席卷而过的海面乍皱起的狰狞波纹般,一发不可收拾。
5
柳婳歪着头,把精致的俏脸贴近宋怀的脸颊,两人对着手机屏幕一阵嘻嘻哈哈地卖萌嘟嘴剪刀手。
相机的咔嚓声一闪而过,笑容在屏幕定格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迅速抽开身子。
“怀姐,下部戏你演什么角色啊?跟我说说,我这里有好几个月连续接到配角的戏了,哎什么时候熬出头啊,像你一样档期满满的。”
柳婳举起杯子,小口抿着杯中冒着热气的咖啡,有些失落地像旁边的宋怀抱怨道。
宋怀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摇了摇,杯中的红酒随着摇晃晕起圈圈波纹,天花板上的暖色灯光碎在杯子里,凝视着柳婳那张充满疑问的脸蛋。
不说话,仰起头,眼神夹杂着的阴狠与歹毒被揉进了酒,一饮而尽。
柳婳略带撒娇性质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宋怀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可她表面微笑着,僵硬得像是隔夜的面包般。
出于一个演员优秀的专业素养,她把这一切伪装得非常完美,柳婳越是看不出宋怀脸上一碰就坏碎的笑容,她心里就越发地痒,像是小时候捉弄同学得逞后的洋洋得意,带着小小的侥幸与大大的兴奋。
看了看时间,宋怀起身:“不早了,我该去片场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柳婳也起来,跟在宋怀的身后。
而此时,宋怀脸色平静,心底下泛起的细小涟漪渐次壮大,似成波澜。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回头望了望身后一副小女孩样的柳婳,心里面乐成花。
“辽A6544。”柳婳弯下身子指着车牌一字一语地念道,随即转过身,“怀姐,这辆黑色奥迪是不是前年你结婚时我送你的那辆?”
柳婳的声音像是虫子般在她的耳边蠕动着,宋怀抑着厌恶,柔声道:“嗯,要不要试试,今天聘用你当我的司机。”
“太好了,我还真想开开这车子呢?”话音刚落,柳婳钻进驾驶座上,宋怀脸上挂着笑,进入后面的座位。
柳婳惊讶着,回头询问:“噫?姐,你不坐副驾驶吗?是不相信我的驾驶技术吗?”
“没有,我有些累了,想在后面趟会,你开到龙岗山庄那就行,iPad上有电子地图,到了叫我。”宋怀闭上眼睛卧在后面长沙发座位中。
“好嘞!我慢点开。”
“嗯。”
车子嗡嗡地启动了,行驶有一阵了,发动机的响声越发的大,车速也越发地快了起来。
宋怀心中窃喜,车子事先动了手脚,飙到高速就会失控,阴谋的气息如让人作呕的超高含量甲醛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这一切都在不愠不火地进行着,宋怀从来没有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它和柳婳的关系。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它给了宋怀蒸蒸日上的事业后却没有给她一个可以白首不离的家庭,给了柳婳很多年不火的配角却给江驿这个长久的偷情伴侣。
想到这里,宋怀心里就跌宕起伏着,像是海啸爆发前的预兆般。
她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坏人,充其量只是个自私的人,也知道就算没有柳婳梗在她和江驿之间,江驿还是会另寻新欢。
不忠可耻,但背叛有罪,凭什么要自己承受这难以启齿的羞辱与恶果?
“该死!刹车怎么不好使!”前面忽然传来柳婳惊呼声,柳婳回过头,一边用力拍打着宋怀,一边手忙脚乱着。
砰!
迎面而来的一辆红色轿车猝不及防地撞在宋怀所在的奥迪车上,宋怀猛烈地摔倒在车座下面,车窗碎裂的玻璃残渣落在她的身上。
短暂的碰撞过后,宋怀缓缓起身,颤巍着摸向前座,柳婳倒在方向盘上,浸在一片血泊之中,宋怀故作焦急地摇晃着柳婳的身躯,歇斯底里地呼喊她的名字。
外面铺天盖地的鸣笛声与嘈杂声如密度过小的液体涌入车子里,宋怀忽然咧起嘴角,弯着眉眼。
没有人天生是坏人,宋怀也是如此,她也只是自私,自私到不允许一个陪伴自己这么久的人背叛自己。
此时她心里异常的兴奋,满满的报复心绽放成花的形状,就像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6
“请问一下宋怀现在有没有事?”
“据知情人士透漏宋怀似乎与你的婚姻存在不小的隐患,作为她的丈夫你怎么看。”
“这次车祸会不会让宋怀退出娱乐圈?”
“同是作为演员的你,会不会因为妻子的腾飞而耿耿于怀?”
“宋怀最新接到的戏可以向我们透漏下吗?”
医院的走廊里挤满了记者,被围在中间的记者高举的相机对着稍显尴尬的江驿拍个不停,他只是个小演员,小到出道以来就很少有娱乐杂志报道过他的绯闻或是别的什么的。
今天当他接到宋怀的电话时,就隐隐约约发现一些端倪,为什么两个人同坐一辆车,柳婳生死未卜而宋怀只是轻伤呢?
这时,从急诊室出来的宋怀额头上贴着纱布越过层层人群,来到江驿的身边,记者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宋怀身上,相机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地耀在她身上。
宋怀摘下墨镜,眼睑上明显的淤青像是一纹丑陋的刺青漆在她脸上,她对着成群的记者团队微微一笑,声明自己只是擦破了点皮对工作并无大碍。
然后优雅地走到江驿面前,拥抱起他,脸上僵着笑容,佯成亲昵状,小声在江驿的耳边呢喃着:“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江驿愣住了,在记者的闪光灯面前不知所措,半晌回过神来,却发现宋怀早已经不见了。
摆脱了记者的围堵后,宋怀叹气着,媒体只关注一个叫做宋怀的女演员是否在一场车祸中继续她的演艺事业,却忽略了一个叫做柳婳的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的生死,这就是赤裸裸的人生。
一时间,宋怀百感交集,她可以凭借精湛演技博得导演的赏识,观众的青睐以及在众多媒体上怡然自得,也可以伪装成亲近的样子把柳婳骗得团团转。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株畸形的病蔷薇,外表光鲜昳丽,内心其实早已荒芜得一毛不拔。
推开病房的门,宋怀冷漠地对着站在柳婳床前的医生说道:“陈医生,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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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季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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