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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没想过,人一辈子会得多少种病

乐府LOVE 2020-08-25


近期我们有一本新书即将面世

本想到时候再与大家分享

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嘿,我的小可爱

我先偷偷和你说...



《与病对话:全科医生手记》这本书

既非浅白空泛的养生指南,

亦非深奥难懂的医学专著,

而是融合了科普性与趣味性、

兼具心理学与哲学意味的医学散文,

从中既能收获医学常识与专业知识,

也能窥见包罗万象的人生故事,

读来轻松愉悦又令人思索。



下面我先将新书的自序分享给大家

其他的嘛emmmm...

等我酝酿一下,下期我再放个大招☻ 


一个医者行旅的原点


自序 / 胡冰霜


1969 年一个深秋的夜里,突然听到有些喧闹,原来是父亲回家来了。他拄着双侧腋杖,行走时敲击着水泥地面发出“咣、咣、咣”的声音,有点儿夸张。他那时正在四川渡口(今攀枝花市)米易县湾丘“五七”干校劳动,犁田时不慎被水牛踩伤了左脚背,发生了骨折。当时,成昆线还没开通,周围有些地方似乎还在搞“武斗”,交通不畅。于是,他绕道渡口、贵阳北行,辗转了好几个星期,终于回到了成都。父亲在途中可能广泛搭载了各种交通工具,如小舟、渡船、鸡公车、板板车、拖拉机、客车、货车等,他的外衣和帆布旅行包上都显出风尘之气。


西医为父亲照了 X 光片子,说他的骨头没有对位好,但伤后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便再手术了,只能等它慢慢地长好。又看中医,说是“伤筋动骨 100 天”,要严格按跌打损伤来治疗:一要天天用中药煎水来洗脚;二是洗完脚后在脚背上裹一块巴掌大的药膏,里面是清油调匀的中药粉末;三得喝药酒来舒筋活血。那段时间,父亲喜欢与大家喝点儿酒,现在要辅以药酒来治疗显然是很乐意的。一时间,家里弥漫着中药、药酒的味道,纱布、绷带在晾衣杆上随风飞舞。家中还备有银针,他偶尔也做做针灸。


父亲喜欢看书,家中因此堆了很多书,如《六次危机》《田中角荣传》《多雪的冬天》《安娜 · 卡列尼娜》等,我也趁机沾点儿光。父亲身高 1 . 89 米,拄着双拐走路时步子很大。我因为常常陪着他散步,步调渐渐与他有些相仿,结果被班上的同学起了一个绰号“懒大步”。


过了几个月,父亲好些了,就将双侧腋杖改为单侧腋杖,再好了些后又改成一根手杖,后来他就拄着手杖返回了干校。


1971 年的一个深夜,父亲又回来了。他脸色有点儿发黄,这回是染上了肝炎。医生们的意思是,这个病不大好治,只有慢慢地休息调养。于是,父亲开始断断续续地服用“蘑菇片”“谷氨酸片”和各种中药的偏方等。因为骨伤还要继续康复,所以药酒仍然要喝着。在此期间,国家每月补助他白糖票半斤、黄豆票一斤来加强营养。


一天下午,我陪父亲去看病,路过人民公园,看到几个北方人正在耍猴戏。秋阳熙熙,他们个个都光着上半身,下身穿着肥大的灰黑棉裤,高声唱着北方小调,有些苍凉。几只猴子戴着花布头巾,使劲儿翻跟头、跑步;另一只大猴子的任务是捧着铁皮罐头盒,对着围观的人打躬,一圈下来,终于收获了两个硬币。父亲看了片刻,就低头悄声问我:“拿点儿钱吧?”我有些惊恐:“没有带零钱,只有一张 5 元的(当时父亲的工资是两位数),要去看病的。”父亲有点儿尴尬,笑笑说:“拿吧,给他们⋯⋯河南人算是我们半个老乡。”那天余下的时间,我们便只好在街上踟躇,观望落叶梧桐,一直挨到晚饭时间才打道回府。我觉得父亲很想上去跟他们多说几句话,但他没有。


后来,“五七”干校就结束了。1973 年,父亲调到了四川省建工局工作,时常去基层开会、出差。有一阵儿,他觉得胃口不大好,去医院检查,被诊断为“肝硬化”。


1974 年春天,父亲因为黄疸、腹水住进成都的解放军第四十七医院。我就离开了学校,常常在医院里出入,设法买药、送药,记得有白蛋白以及各种中药,如鳖甲、山茱萸、茵陈、金钱草、丹参、冬瓜皮、莱菔子、大腹皮、车前子等。同时,我还给父亲送去衣服、鸡蛋、水果之类。但他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直到秋天都出不了院,而且似乎越来越重了。入冬以后,父亲就常常提起山东老家的情景:鲁西南、大汶河、风雪、平原、一畦土地、一口水井⋯⋯他甚至觉得,睡睡北方的土炕,身体自然就会好起来。但冬至那一天,他突然咯血,然后昏迷去世。


我从此不向北望。北去三十里,父亲曾在三秋桂子、一湾荷塘、八百罗汉处徘徊。


行医多年后,1990 年左右,我在坐诊时偶然遇到一位长辈来开药,他说自己当年在湾丘“五七”干校时与父亲住在一起。最后,他顺口提起:“当时干校有一位李叔叔得了肝炎,隔离起来了,但你父亲还要主动去照顾他,给他送饭,才染上了这个病⋯⋯这位李叔叔现在身体都还好⋯⋯”言罢,他目光有些闪烁。我闻之心惊气短。


后来每每想起父亲在四十七医院的时日,我都觉得暗无天日,不堪回眸。直到今天再回首才发现,其实那也不尽是茫茫黑夜,也颇有一些值得感念的事情。


1974 年,大家的生活都很艰难。当时,内一科有 10来个年轻的护士。我则是个陪伴传染病人的家属、中学生。病房里若偶有空床,我便可以趁机在那里过夜。时间长了,我便渐渐与护士们相熟了。她们常悄悄地招手示意,把我叫出病房,赠与饭票,让我去军人食堂打饭吃,还把自己的军用装备——绿色洋瓷碗和不锈钢调羹——借给我用。此外,她们还借给我各种东西:书籍、凉鞋、雨衣、梳子、香皂、雪花膏、板凳、粮票、现金,等等。有时,她们还带我混进军人澡堂去洗澡,把军装借给我穿,包括内衣与外衣,还打趣说:“你只差领章和帽徽了。”


在病房值夜班时,她们常常叫我到营房去睡她们的床铺。她们的床单、枕头、被子、蚊帐都是统一的草绿色,被子叠成四方体,见棱见角。唯一彰显个性的是枕巾的图案:梅、兰、竹、菊争奇斗艳。更讲究美学效果的,还要再给枕巾蒙上一块花手绢,洒上些花露水,花香袭人,让营房充分显出闺房的情致。


四十七医院离成都有 30 里,那时自行车是个很奢侈的设备,偶尔有机会才能骑到。于是,她们趁着些职业之便,千方百计地打探过路车辆的消息,讨好司机,乘机帮我搭上便车。有时天色晚了,她们甚至到公路上去招手拦车,截住南行的车辆,包括客车、货车、拖拉机、吉普车等,让我能返回成都。


后来,我对自己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似乎都没能做到这些,想起来有些惭愧。


内一科还有一位年轻的护士也在住院,她是白血病晚期。深秋的一天中午,她把我叫到花园里,拉住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先给你讲下哈,你父亲会死的⋯⋯”言罢,她鼻孔里突然冒出血来。她赶紧捏住鼻子说:“他⋯⋯他病得有点儿重了,就像我一样。”我从此不再搭理她,侧目相向。


幸好,我似乎也为她们做过些事情:从成都帮她们买过雨伞、钢精锅、水壶之类的东西。我也曾被委派过一件重要任务,就是帮其中一位送交一封情书到成都军区独立师。而收信者——一位年轻英俊的军人——撕开信封瞄了一眼信瓤子,就顺手丢到了抽屉里,继续与战友聊天。我在窗外恭候了好一阵子,人家也没给个回话。回去向她汇报此事时,我也只好含糊其辞、避重就轻。看她星眸闪烁、欲言又止,估计对我办事的能力颇感失望。


43 年过去了,终于记下此事,旨在致谢解放军第四十七医院内一科的护士们,她们其实都很像《红楼梦》里面的姐姐妹妹:清澈、灵性、美丽、宁静⋯⋯每一位都像。难怪贾宝玉要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若天地有情,还望她们能读到此文。当然,也要致谢医生们与其他相关人员。


作者简介

胡冰霜,华西医科大学医学博士,复旦大学预防医学博士后,四川大学心理学教授、硕士生导师。曾任华西医院精神科医生,先后至摩洛哥、摩尔多瓦、美国、保加利亚、蒙古等国从事全科医学的学习与实践,并担任“中英性病艾滋病防治合作项目”专家。著有《变态心理学》《儿童智商测定与提高》《诗意书画》等,译作《现象学和拉康论精神分裂症》等。


《与病对话:全科医生手记》

作者:胡冰霜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19年 3 月


即将上市


《与病对话:全科医生手记》是一部普及全科医学常识的泛科普医学散文,也是一位满怀仁心的资深医者对几十年行医之路的回望与省思。作者从一位全科医生、心理学者的角度解读疾病与患者身心之关系,以真实的病例和鲜活的故事串联全书,意不在讨论医学理论或灌输专业知识,也无太多药物或治疗建议,而是从人格层面去解释病理与心理的关系。作者将半生学术体悟与临床经验从容道来,厘清大众对诸多常见疾病的误解和误治,富有知识性、趣味性与启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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