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改变温哥华天际线的摩天楼

大约十年前，人们似乎逐渐形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温哥华正在经历一场平淡塔楼的海洋，放眼望去，市中心充斥着蓝绿色玻璃的高层建筑。
2011年，市议会决定修订温哥华半岛市中心高层建筑的政策，为建筑创造力和卓越性建立重要和可识别的新基准，允许在特定地点建造超高层塔楼。不出意料的是，这类明星建筑通常会邀请国际知名建筑师负责，作为开启城市建筑复兴的一部分。
这些摩天大楼分布在中央商务区，乔治亚街以西，面朝斯坦利公园，充当市中心的视觉门户。同时，也改变了这座城市的天际线。

01

温哥华的发展历程：“温哥华主义”

50年前，没有人能想到今天的温哥华能跻身北美大城市的行列。温哥华的市中心并没有纽约、蒙特利尔那种17世纪欧洲城市的风格迹象，也不像芝加哥、多伦多，有种大都市的豪迈之气。
跟“真正”的知名北美城市比，温哥华起步偏晚。从20世纪初开始，温哥华以一种邻里模式从核心向外扩展。新邻里的规模和扩张形态跟电车（Streetcar）系统密不可分。 电车公交曾在北美数百个城镇流行一时，但大多数在20世纪中期被拆除，北美的很多城市中心因电车系统的兴起而发展，也随电车系统的褪去而变得难以居住。

» 1923年温哥华电车及市郊交通线路地图 ©UBC图书馆文档

与许多北美城市不同的是，温哥华市中心并没有因为近郊的发展而衰落，事实上，近几十年来，温哥华市中心活力丝毫未减。这座城市由一系列完善的社区组成，居民们与这些社区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可能是因为温哥华的步行服务设施范围非常小，而市区街道从未拓宽。另外，也没有高速公路从温哥华市中心经过。
温哥华的市中心在一个半岛上。半岛三面环海，海滩、公园和人行道这些顺应天然的构造物，让她成为理想的居住地和游览目的地。正因如此，温哥华市中心的住宅楼、餐厅和零售店的比例很高。

城市规划和建筑圈经常谈起的“温哥华主义”，着眼于为居住人口集中的市中心地区找到适合的解决方案。人们熟知的做法包括有底座的塔楼街区（也就是中等密度的商业地块和窄高的住宅塔楼，又称“温哥华模式”），此外还有公共交通优先，维护绿色开放空间和公园，以及保留景观走廊。
温哥华的许多规划主题（如改善空气质量，鼓励自行车和步行友好等）都是依托社区规划（Community Plans）、而非强有力的城市总体规划实现的。社区规划是一个政策文件，为各种规划主体提供方向和指导，包括土地利用、住房、交通、公园和公共空间、社会福利、文化基础设施、遗产特色和社区设施。
温哥华市的很多长期规划目标也是通过社区愿景的本地化得以实现的，比如改善贫困人口的住房条件，将土著文化纳入加拿大吸引世界游客的版图中来。这些想法都需要与当地人密切合作，帮助他们发现自己所在的社区应如何在一系列城市规划中获得发展的机会。这种长期的社区规划和地方干预传统，比任何城市总规的力量都要强大。事实上，温哥华在1995年之前，甚至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总体规划。
今天我们看到的温哥华高层最为集中的发展区域，是90年代市区空地集中的那些地方，包括北福溪（False Creek North），煤港（Coal Harbour）。这些社区特色鲜明，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这一切都有来自社区的广泛而深入的参与。

» 高层建筑密布的煤港

02

温哥华不可忽视的几座摩天大楼

并不仅是因为天际线

摩天大楼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和视觉力量，一旦被纳入社区规划，并在财务和社会效应方面获得成功，就会促进当地社区的积极变化。如之前做说，温哥华社区规划为支持社区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框架，因此，摩天大楼的倡议者（比如房地产开发商）便把摩天楼视为激活社区中长期经济发展和强健社区设施的契机。
什么是好的摩天大楼？
标准也并非一成不变。任何好规划都需要能够应对新出现的问题。并且能满足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以下几座被公认为不可忽视的摩天大楼项目，尽管处于不同开发阶段，却已对城市景观、房地产市场、市民日常出行和公共生活造成影响。

项目1 ：温哥华一号公馆

Vancouver House

• 楼层 59
  

• 住宅套数 375套商用住宅+106套出租房

• 建筑师 Bjarke Ingels

• 造价 7.5亿加元

• 开发商 Westbank

• 竣工年份 2020年

这个项目被誉为温哥华进入国际钻石地产城市行列的标志性建筑，从发布之日起，就是设计圈茶余饭后的谈资。它由丹麦明星建筑师比亚克·英格尔（Bjarke Ingels）设计团队操刀，加拿大最大的开发商之一Westbank投资。
温哥华一号公馆于2019年竣工，位于温哥华市中心南大门Granville街桥旁。许多商业租户开业，底层零售和餐厅空间激活，包括百货店、生鲜杂货店工作区和拉面吧。这些设施共同形成了一个海滨新社区，成为温哥华城市美丽海滩的公共活动核心。
任何建筑的设计都应该遵照每个场地的特定约束条件和特征。BIG的解决方案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场地的直接反应。
在执行市政要求的退线之后，基地只剩约6000英尺（约560 平方米）的塔楼占地面积，同时它还是个三角形。面对如此复杂的场地限制，BIG作出一个细长的底座，形成九层的裙楼，最终随着裙楼的上升与天空相接，逐渐加宽成住宅楼。
如此高的建筑从它三角形的基底扭成一个矩形的顶部。从远处看，似乎违反了工程法则，但也是对限制温哥华市中心塔楼占地面积的各种限制和规定的明智回应。

为了满足低容积率，空中悬挑空间也是必须考虑的元素，这就让底层的利用效率非常低，有的户型甚至只有1.5米的进深，布局也相当奇怪。像素化立面是英格尔作品的特点。这一次也不例外，这让住在高楼层的居民有深阳台。

项目2 ：1550 Alberni Street

• 楼层 43
  

• 住宅套数 188户

• 建筑设计 隈研吾建筑事务所，Merrick Architecture

• 开发商 Westbank

• 竣工年份 2019年

这座建筑位于温哥华的煤气镇(Gastown)、西区的精品零售休闲区、斯坦利公园和熙熙攘攘的中央商务区之间。这座住宅楼平衡了日本的空间传统和现代城市设计。建筑内有个苔藓花园，花园的尽端是泳池。花园和泳池都有艺术家参与创作。

项目3 ：蝴蝶

The Butterfly

• 楼层 57

• 户数 331套

• 户型 一室，二室，三室

• 建筑师 Bing Thom

• 室内设计 Bing Thom Architects

• 开发商 Westbank

• 起始时间 2018
  

• 预计竣工 2023

蝴蝶效应，暗指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可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它源于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在空中建造家园，让居住在垂直空间的人们，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个项目取名为蝴蝶，是为了纪念温哥华著名建筑师Bing Thom（谭秉荣）。他致力于建造能提升和改造社区的建筑，他把建筑视为社区的一部分。

雕塑，混凝土形式创造了一个挥舞的云立面；露天的微风让阳光和星星照进来。弯曲的玻璃可以扩大观察者的视野；每三层楼都有一棵树，成为邻居共享的室内花园。

作品最大程度地利用自然光、通风和自然形态，它传递出光明和无常，在视觉表达和意境上，都是独特的。建筑内外流动，投射出纯净的光线，让人们不仅能联通彼此，还同时保持与自然的联系。给人一种对变化的熟悉和开放，同时又有隐私的感觉。

03摩天楼带给当地人的反思：谁真正获益？

住在温哥华这样的城市，想要独门独院大别墅，实在是太难了！更现实的选择是你住进30层高的塔楼，跟邻居们共享周围的公共场所，包括郁郁葱葱的公园、防波堤、社区中心和游乐场。
作为普通市民，会关心城市中谁是最高的塔楼吗？尤其是当本地人无力负担的超高端公寓，日渐成为了这个城市主旋律的时候。文中提到的这些优雅、高端的住宅项目，几乎不存在讨论平价住宅的空间，即便租一个单间也在人民币万元以上，超出温哥华市中心地区平均房价30%。
虽然，出于社区规划传统，当地团体、非营利组织、学校、服务机构、商界、开发商和广大公众都有参与摩天大楼的提案计划。但不可否认的是，温哥华的城市发展，一直都有开发商的强劲干预。加拿大豪宅开发商Westbank就曾邀请一众明星建筑师，重新描绘温哥华的 天际线，以地标摩天大楼作为行业发展的切入点。
市政当局也推崇在市中心建设超高层住宅，这其中最显而易见的原因是：区划变更（rezoning）会让土地价格暴涨。比如，2020年，温哥华市政委员会选中美国建筑巨头SOM设计阿尔伯尼街上一座375英尺的塔楼。有分析人士认为，公寓的高需求和低供应推高了地产价格。

项目4 ：1650 Alberni Street

• 层数 43

• 户数 197套

• 建筑师 SOM, IBI Group

• 室内设计 Bing Thom Architects

• 开发商 LGP, Asia Standard Americas

• 阶段 计划中

»阿尔伯尼街1650号拟建的塔楼渲染模型 ©SOM和LGP

温哥华在试图解决住房危机这个问题上，高楼是不是建得太快了？这是市民一次城市活动上向城市规划师和建筑师小组提出的问题。
拉姆斯利说，虽然反对塔楼的呼声很高，但他认为，如果在同一个街区建六、七栋中高层建筑，反对的呼声会更高。一座摩天大楼可以做到中高层建筑的两倍高，数倍居住空间，加上其他环保要求，于是建造摩天楼对想要吸纳更多居民的城市来说，是笔合算的帐。
市规划师布莱恩·杰克逊（Brian Jackson）回击批评者：到2040年温哥华地区将增加110万人口。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政府在与开发商协商时，经常要求项目中包括租赁单元和社会住宅。但考虑到高昂的土地价格，塔楼必须高端市场才能赚钱。

» 裙楼细节 © Landa Global/Asia Standard Americas

以阿尔伯尼街1650号为例，该地块原本是一座15层公寓楼，其中包括66户租赁房屋。上一个开发商计划开发100%面向市场租赁的公寓，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转手给现在的开发者Landa Global。
2020年4月，新开发商就举行了一场向公众开放的讨论会，申请在该地块建造一座43层的塔楼，包括5层裙楼。原先地块上的租赁公寓将被全部替换、转售。
建筑师奥利弗·朗（Oliver Lang）则认为，温哥华市太过于依赖塔楼了。他的论点是：在任何地方，从填充物到15层建筑，都有广泛的中高层建筑，它们可以创造巨大的密度，但同时也产生巨大的优势，产生多样性。
拉姆斯利和朗都认为，城市的居民区需要就如何适应城市的发展展开艰难的对话，但这些对话不能只是把高层建筑作为唯一的答案。朗说：“我们正在为多元化进行有力的论证，真正的重点是真正了解我们为谁而建。”我们在为人们建造。他们怎么生活？他们想怎样生活？我们如何满足他们的需求和愿望，使他们生活在一种基本上垂直堆放的安排中？”
温哥华的住宅策略是折衷：可购买或出租公寓住宅的塔楼开发项目。

04总结

一座座新的摩天楼，无疑是温哥华欣欣向荣的房地产经济的一部分，也让这座美丽的城市进入全球天际线狂欢家族的行列。尽管如此，在温哥华的许多社区建造高楼都是个热点问题，引起争议。市政府规划部门必须要在作出区划变更时，考虑到设计外观同等重要的住宅公平问题。
2019去世的著名建筑师西萨佩里，曾发出警告：“建筑在城市中承担的责任，要比建筑本身的艺术性和它给建筑师本身带来的价值大的多。换句话说，城市的顺位要排在建筑前面，建筑要排在建筑师前面。”
通过集中精力建设社区，塔楼里的居民生活也会得到改善。人们对塔楼开发提出更多要求，让它们更漂亮，更人性化。可以在塔楼形式上做一些文章，使它们成为社区生活的支柱，而不仅仅是发展的支柱。

作者：江北

城市设计特约编辑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跨学科博士，伯克利城市设计硕士，现在温哥华从事地产开发管理工作，为政府和企业提供可持续发展相关的咨询服务。个人公众号：布拉格向北(UrbanistVancouver)，欢迎小伙伴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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