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天皇为啥没啥存在感了？都是穷病闹的 | 冯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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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日本媒体报道，明仁天皇将于4月30日退位，“德仁天皇”将在5月1日践祚。

明仁天皇

或许有读者问：明仁、德仁、文仁、悠仁,为什么都有“仁”字？因为，日本的律令制是向中国学的，而律令制深受儒学影响，自然带有浓厚的儒学色彩。自第56代天皇清和天皇“惟仁”（850—881年）以后，日本皇室男性都叫“×仁”。因为，“仁”是儒学的核心，而天皇至高无上。除了“仁”字，天皇名字中另一个字也取自中国典籍。例如，昭和天皇裕仁的“裕”字，典出《尚书》“裕乃以民宁”。新天皇登基改元，学自中国。日本的元号也选自中国典籍。如“明治”二字，典出《易经》“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

扛起仁义大旗

日本的元号必定由两个汉字组成，首次出现于公元645年孝德天皇颁布的元号“大化”。“大化改新”也被认为是天皇制的真正开端，尽管“天皇制”这个名称，直到1932年才首次出现于共产国际的文件。

那么，取代现任“平成”的，将会是什么元号呢？日本各界人士似乎对此饶有兴味，纷纷猜测。有的企业甚至发放问卷进行民意调查。根据“索尼生命保险”的全国民调，和平、平和、安久，列前三位。但我可以肯定，这三个词都不可能是新元号。因为，元号被事先“公布”是大忌，必然被弃用。那么，除此之外，天皇家还有什么忌讳？

有，那就是不能缺钱。历史上，缺钱的天皇不仅有，而且不少。因为缺钱而导致“骨肉分离”，并因此使日本出现了近700年武家掌权的幕府时代。

一、天皇“缺钱”造成“骨肉分离”

今天的日本人人有姓。1997年出版的《日本姓氏大辞典》，收录了291129个姓氏。日本姓氏不仅多，而且有些姓非常怪异。例如，有姓“下水流”的，有姓“御手洗”（御手洗意为“厕所”）。佳能董事长兼CEO、“经团联”名誉会长就叫“御手洗富士夫”。但天皇是万世一系的“神”，子孙传承同一血缘，没有朝代更替，因此皇室成员均没有姓。只有脱离皇室，如天皇女儿出嫁才会有姓。

“厕所”董事长御手洗富士夫

历史上，日本有四大姓：源、平、藤（原）、橘。源姓和平姓的祖上本来也是皇族，只是因为，天皇孙儿孙女众多，开销太大，所以将有些孙儿孙女降为臣籍。在日本历史上，这样的“穷”天皇有好几十个。

天皇降为臣籍的孙儿孙女大都赐“平”姓或“源”姓。例如，桓武、仁明、文德、光孝天皇均赐“平”姓，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桓武平氏。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军事独裁者平清盛，就属于桓武平氏。仁明、文德、清和、阳成、光孝、宇多、醍醐、村上天皇等，则均赐“源”姓，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清和源氏。武家政权创建者源赖朝，就属于清和源氏。

公元825年，第50代天皇桓武天皇赐皇孙高栋亲王“平”姓。9世纪末，朝廷将平高栋的侄子平高望派赴上总国（千叶县中南部）任“上总介”。那是个什么官职？当时的国司分四个等级：守、介、椽、目，“上总介”就是上总国的“二把手”。朝廷交给平高望的主要任务是平叛。因为，上总国地处坂东（关东），邻近“虾夷”（东北地区），“凶徒结党，群盗满山”。4年任期届满后，平高望被留驻当地维持治安。他的8个儿子，有3个先后成为镇守府将军：长子平国香、三子平良将、四子平良孙。

清河源氏的始祖是清和天皇的孙子经基王，获赐“源”姓后成了“源经基”。

了解日本史的朋友都知道，“源平争乱”是平安时代向镰仓时代转变的“里程碑”，但在“源平争乱”前，首先发生的内乱，是承平五年（935年）平氏家族同室操戈的“承平之乱”。这场内乱的主角有两个：“男一号”是陆奥（日本东北地区）镇守府将军平良持的嫡子平将门；“男二号”是平良持的兄弟平良兼。关于“承平之乱”的起因，史籍说法不一。有说是因为争权夺利，也有说是因为争风吃醋。最终，平将门获胜。乱后，朝廷曾传唤平将门。平将门即刻赴京为自己进行辩解，被免于处置。然而，朝廷对平将门的宽恕，留下了重大隐患。

二、平将门欲与朝廷“分庭抗礼”

10世纪30年代，平将门的实力迅速壮大，拥有“驱使”（亲兵）约千人，能动员“从类”约8千人，俨然已有以“主从关系”为特征的武士阶级的雏形。天庆二年（939年），常陆国（茨城县大部）土豪藤原玄明对抗朝廷命官国司，国司藤原惟几派兵缉拿。藤原玄明向平将门求援，平将门借机袭击常陆国府，夺取了作为权力象征的两样器物：印鉴和钥匙。

平将门

为什么说印鉴和钥匙是权力的象征？因为，日本律令制奉行“文书主义”，公文须加盖印鉴以证权威，而钥匙则用打于开谷物仓库。

之后，平将门逐一驱逐“关东八国”的国司，并根据号称“八幡大菩萨使节”的女巫的“神讬”，登上了“新皇”宝座，还任命了文武百官，在下总国（千叶、茨城、琦玉交界处）规划建设都城。朝廷获报，极度震惊，任命东海道藤原忠舒等为追捕使，任命平将门的宿敌平贞盛为押领使，举兵征讨。940年2月，平将门被平贞盛一箭射中眉心（一说是太阳穴）而殒命。平将门的首级被送至京都，在东市悬挂示众。包括其兄弟在内的同党被一网打尽。这场动乱，史称“平将门之乱”（又称“天庆之乱”）。

和属于“内斗”的“承平之乱”不同，“平将门之乱”是以地方武装反抗中央武装的方式展开，是武士集团实力壮大后对抗朝廷的叛乱，也是日本历史上唯一建立自己政权的动乱。“平将门之乱”显示，武士不仅作为一个阶级在历史舞台上明确亮相，而且是武家政权未及绽放的萌芽。日本史学权威儿玉幸多主编的《日本历史大系》，称这场内乱是“从古代社会向中世纪社会转换的大动乱”。 

此后，平贞盛和源经基作为平定“平将门之乱”的功臣，不仅获得朝廷褒奖，成为朝廷倚重的武装力量，而且被平氏和源氏两族的武士视为各自的始祖。然而，一山不容二虎，源平两族逐渐形同水火，最终发生武力冲突。

三、源赖朝建立“镰仓御所”

现代史家都将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作为武家政权的开端。其实，那时候哪有“镰仓幕府”？“幕府”一词是在江户时代才出现的。源赖朝建立的叫“镰仓御所”。不是有“京都御所”吗？没错，“御所”就是天皇待的地方。源赖朝建立“御所”，究竟想干吗，那还用问？

源赖朝

1159年，平治元年，日本又发生了源氏和平氏争权夺利的“平治之乱”。当时，源氏家族首领源义朝自认为有功于朝廷，但官位却比平清盛低，很是不满，于是趁平清盛前往熊野神社参拜离开京都，拘禁了后白河天皇和二条上皇以自重。平清盛得到急报后赶回京都，源义朝慌忙逃离，在尾张（名古屋）被下属杀死。源义朝的儿子源赖朝被平清盛流放伊豆。

大河剧《平清盛》中的源赖朝

此后，平清盛连年升迁，1167年2月成为朝廷“第一行政长官”太政大臣，成为出身武门的首任太政大臣。平氏11名家族成员成为国守。“平治之乱”形成了以军事实力决定政权归属的政治构图，按日本史籍《愚管抄》的说法，从此开始进入“武者之世”。

平清盛邸宅位于京都六波罗，被称为“六波罗政权”。但平清盛骄横跋扈，引起皇室中人强烈不满。1179年4月9日，后白河法皇的儿子以仁王，向以源氏为中心的各国武士和大寺社，发出了围剿平氏的令旨。但是，以仁王不仅未能扳倒平清盛，反而被平清盛剥夺了皇族身份，改名源以光，流放土佐国（高知县）。

大河剧《平清盛》中的平清盛

但是，令平清盛万没料到的是，20多年前被流放到伊豆国的源赖朝，开始踏上复仇之旅。

1180年8月17日，源赖朝趁这天是伊豆三岛大社祭礼，官衙放松戒备之际，率领其岳父北条时政聚集的军队，开始向平清盛发起攻击。当年10月，源赖朝军取得了与平清盛军对决的关键之战——富士川合战的胜利，而且这场会战赢得相当偶然。因为，源赖朝的军队在经过沼泽地时，惊动了栖息于沼泽地的野鸭。野鸭受惊，鸣叫纷飞，“羽音编成军势之状”。平氏军队见敌军声势浩大，慌忙撤退。源赖朝军不战而胜并渡过富士川。12月20日，源赖朝在镰仓建立了“镰仓御所”。根据镰仓幕府史日记体史籍《吾妻镜》记载，“从此以后，东国之众人皆以赖朝之言行为准，推戴他为镰仓之主”，源赖朝成为“镰仓殿”。1181年，平清盛病殁。两年后，朝廷颁布《寿永宣旨》，承认源赖朝的关东政权。

“镰仓御所”建立后，源赖朝打赢了彻底击溃平家势力的三大战役：“一之谷之战”、“屋岛之战”、“坛浦海战”。1192年，后鸟羽天皇宣旨，赐封源赖朝为“征夷大将军”。源赖朝因此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一位“幕府将军”。直至1868年江户幕府第15代将军德川庆喜“大政奉还”，武家政权的历史即“幕府”的历史才最终“谢幕”。

德川庆喜

天皇因为“贫穷”养不起众多后裔，导致武家政权崛起，自己失去了政治权力，成为“虚君”。明治维新天皇极权后，又因为穷兵黩武而战败投降，再次失去政治权力，成为“虚君”。这一“否定之否定”的历史哲学演变，留给世人一个重要启示：极权、贫穷、武力，是灾难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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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编辑 | 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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