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强：我惊心吊魄的14天

但

编者按：

刚刚结束的2021年暑假，对很多师生来说，是愉悦的闲暇时光；而对深圳科学高中校长尚强来说，却是因劳碌而乖舛横生的日子。8月17日晚，刚给新加入科高办学体系的五园小学、五和学校数千位家长做完线上讲座，尚强就病倒了：突发脑溢血。从发病紧急送院治疗，到带病参加校长评级答辩，之后又病情复发，再到9月1日当天如期出席一校四部开学典礼，尚强用“惊心吊魄的14天”来形容这段历程。

以下是他的口述记录以及当天他发病时在场老师的回忆：

01

尚强校长的口述记录

这个暑假，我一天都没休息。8月前，为科高分校忙得焦头烂额，眼看9月1号到了要开学，但是很多项目还没有完成。

8月初，龙岗区委区政府批准龙岗教育局委托科高接管五园小学和五和学校。经市教育局同意，8月11日科高正式接管五园小学和五和学校，8月12日科高五园小学、科高五和学校正式挂牌成立！我是又忙碌又高兴啊！

没有来得及享受事业发展带来的快乐，很快三个新校区交到我手上，眼看开学在即，很多建设项目却完不成，特别是分校煤气通不了、网络也通不了，急啊！

尚强校长夜晚到五园小学、五和学校查看工程进度

同时又要按照我的计划：

8.16日对五园小学、五和学校全体教职工进行岗位专业与文化培训，做《如何成为一名优秀教师？》的讲座

8.17日对家长进行培训，做《如何培养孩子成为优秀者？》的讲座

对拔尖学生进行学习方法指导会

……

然而，8月17日晚上8：00—10：30给家长讲完课（如何培养出优秀的孩子），我却站不起来了。至此，我惊心吊魄的14天开始了。

尚强校长住院期间

8月17日

 22：30

线上给家长开的讲座刚刚结束，我站起来时突然感到晕眩，一下子瘫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满脑子天昏地暗，想动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眼看就要倒在地上，此时被两个眼疾手快的年轻老师搀扶起来，我心里稍微好起来，有了支援，很快又来了几个干部老师（这时候我更加感觉到多好的科高老师队伍啊！暑假的半夜还有这么多人在学校加班，这种为学校工作兢兢业业的氛围就是我多年前的梦想！像新加坡来福士书院那样，老师尽力而为地工作，学生从容淡定地学习），手忙脚乱地把我送到医院。

23：00

第一天到医院里面还是有很多触动和感动。第一个是，刚开始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在车上我已经很紧张，也有点糊涂，但也没有完全糊涂，所以就叫身边陪我的老师给分管过医院的wjx领导打电话。领导很重视，医院派了一位最高水平的郭专家接待我。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专家立即帮我进行诊治，迅速拍了片子，发现是右脑出血，先用了止血的药，后来帮我安排到ICU抢救室。在ICU里面有很多故事，没进去之前想象着里面还挺好，进去了以后觉得很恐怖。

尚强校长入院做检查

像教室那么大一个地方，放了很多床位，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我进了小房间，就感觉很难受，一个是空调太冷，一个是光线太亮，还有就是噪音太大。噪音的来源是于医院给每个病人头上装有一个出风口，是叫新鲜的空气或消毒的空气也好，但噪音非常大，就像鼓风机一样，我本来对噪音就很敏感，再加上我的脑子本来就很烦躁，所以在这里面就雪上加霜，感觉快要完蛋了。

这时护士叫我签字，她解释：“本来签字应该是家属签，你太太不肯签——她可能一看那个内容被吓跑了。还有一个就是你大小便必须在床上，如果拉不出来要给你插管，遇到危险情况医院有权临时处置......”。我的手有点麻，抓不住笔，签不了字，他们就拿了一个印泥让我按了手印就算签过了，签了以后就惨不忍睹了。

首先是难受加恐惧，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感觉，跟外面隔断了联系；其次，最要命的是里面的噪音，让我本来就快崩溃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8月18日

凌晨1-6点

输液时看到一大堆液体瓶子挂在上面，挺吓人的，我看了看有五六个瓶子分别标着ABCDE，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有两个品种我是知道的，一个是葡萄糖，一个是生理盐水。其他的后来我也仔细问了一下，得知一个是降血压的，一个止血的，还有一个是化解脑中淤血的，还有稳定情绪之类的。此时的我莫名的烦躁，根本睡不着......

那时候已经折腾到凌晨1点了，叫医生给我安眠药，安眠药也治不住，请求医生打“安定”或者“安神”的针，打了也没效果。整个人处在高度焦虑和恐惧的状态，所有安眠药物都不起作用。

因为我感觉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想象、感觉脑子是在继续不停地出血的，所以我非常恐惧。

两个针管同时输液，速度也有点快，导致老是想小便。我后来知道这种病按照规定是不能起来的，连坐都不能坐，只能躺着。

护士严格要求我只能在床上小便，拿了小便桶给我在床上实在解不出，换了一个塑料袋，也解不出，最后用尿不湿给我用上也不行。胀得要命，人也很痛苦，我说：“求求你们让我站在床边试试！”

ICU里面与我有关的是5个护士，两个男的三个女的。两个男护士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性格鲜明，一个很严格，完全按照医院纪律执行，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我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黑，就是黑脸。还有一个比较温柔的小伙子取了个名叫小白。

我不断地按呼救铃，实际上是想交流，缓解孤独感和恐怖感，在ICU里面是不让家人陪护。最后我跟小白悄悄地讲，我说你是个好人，你帮我一下，他说怎么帮你？我说你把我扶起来，让我小便一下，他说不行。我问他孩子多大，他很奇怪地反问我：“我孩子5岁，你要干什么？”，我说：“我是深圳有名的奥数老师，我以后可以教你孩子学奥数。”好像是打动了他，他好心地劝说我：“我这样扶你起来，是害你，知道不？医生说你不能起来，因为你平躺着才容易止住脑子里流血。”

我说那没办法，我憋也都会憋死的，我实在痛苦得不行了，我即使是死也要快乐地死啊！他没办法，经不住我哀求，就把我扶起来了，好不容易尿完了。那感觉，爽快啊！快乐无比！

但我睡下没过一刻钟，尿又憋得要命。一按呼救铃，这次是小黑来了，很凶，坚决不给我下来。后来他们也没办法，因为我老是按铃，像一个捣蛋的学生一样，他们最后就派了另外三个美女护士来了。

女护士很麻利，一把把我裤子拉下来，一边给我按摩肚子，弄一个尿壶接着。我感觉像小时候被我奶奶抚摸着肚子哄着拉尿。这时候小白又来了，把我房间自来水龙头打开，放得哗啦哗啦地响，我说你这不是在浪费自来水吗？我开始没理解他干什么，他说浪费一点算什么，这是诱发你拉尿。就这样4个人在那里忙活了好半天，一滴尿没有弄出来。我也不好意思，说你们先休息吧，辛苦了！我自己在床上试试，他们四个人满头大汗地走了。

没过多久，实在憋不住，开始肚子痛了。又一次恐惧起来：我想我可能捱不过这个晚上，单单这个尿可能就要憋死我。这时候已经忘记了脑子里是不是在流血，全部注意力到了撒尿上面。所以不停按呼救铃，发现来的人不是小白，我就说没事。目的就是尽快轮到小白一个人来的时候，跟他讲好话，求他帮我扶着起来，再一次享受站着拉尿。此时，我人生最大的奢望：站着拉尿！此时深刻感受到，人处在极端的情况下，奢望的幸福都是很极其渺小的。回想平时，该有多幸福。

尚强校长住院期间

最后我找到规律了，原来他们是轮流来的，如果按铃这一次是小黑，下一次就是小白。小黑来了我就应付一下，我说行了我不拉了，我知道他要把我按在床上，他走了，等下一次小白就来了。后来我实在不好意思了，不忍心无休止地打扰他们。我想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爬起来自己小便。

哪里知道，我还没坐起来，上半身子还没有抬起来，小黑就跑过来了，又把我按倒在床，然后用个带子把我绑住。后来我还是利用规律，抓住小白来的机会拉尿。

后来有一阵子感觉差极了，可能真的不行了，我说我要拿笔要写“遗言”。正好是小黑来了，说“你死不了”，反正不能起来写字。

后来轮到小白来的时候，我说你给我搞一瓶碘酒，他给我拿了一瓶碘酒，拿几个棉签，我说我身上痒，擦擦，实际上我是拿那个东西在纸巾上写“遗言”。那时候我自己的精神已经被搞垮了。我写了几段：

第一个：觉得对不起老婆，本来想退休陪你到处去走走，现在没能兑现，真的不好意思。也给儿子写了一些，说孙子现在还没长大，不记得爷爷是什么模样，你照顾好他，到时候把我的照片都给他看看，说爷爷是这个样子.......

然后还想写一个给科高的老师和同学们，但是还没写完给儿子的，护士们又来了，把东西没收了。他们说你现在不能够动脑筋，需要休息，你本来出血量不是很大， 你自己胡思乱想，瞎折腾，不听医生的话，小命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天已经快亮了，小黑说：你还是一个老师，病人就是像学生应该听医生的，你一点不听话，小时候一定不是一个好学生，现在一定不是一个好老师！他一下子镇住了我，我是一个好学生，也是一个好老师，但是今天不是好病人......

早上8点

到了8点多钟，终于盼到医生来，我想让他把我换到普通病房，在这里不能待，主要还是噪音太大。还有一个在这里看到的好多人跟死人差不多，看到他们给一个人喂吃的东西，用一个粗管子从脖子下面开个口子灌进去，有的从胸前往里面灌，还有的直接从肚子上开口灌。看了，好恐怖……

上午又被送去拍脑部CT，其实昨晚已经拍过了，今天再拍一次，看看脑部血管的变化。我一路晕乎乎的，中途又在陪护的帮助下上了两次厕所，拍完以后，一想到回去ICU将受到的痛苦，我就极其恐惧，我让陪护推着床停在内科大楼一楼的走廊下，对随行的年轻医生说，自己要喘喘气。我想在外多捱一些时间。这里虽然热，但总比在ICU舒坦些。但终究捱不了多久，又被送回了ICU。

我满脑子想尽快离开ICU，但是普通病房没空房。这个时候我要求打电话，当然医生不给我打。后来我说你给我老婆打个电话，把我手机送过来，我有需要跟医生汇报。我得到手机立即给DXM书记打电话，请求把我转到普通病房或者普通病房的过道。在D书记的帮助下，下午三点钟终于搬到普通病房，快乐幸福之感无以言表。

ICU的感觉就像牢房一样，感觉加重了人的心理负担，再加上噪音大。还有一个噪音是，边上的病人都是重病，输液输完了，也会自动报警，乌拉乌拉地响；还有的是边上的病人，像我动不动就按那个求救铃，声音此起彼伏，因为里面住了几十个人，本来都是重病，但是彼此吵得疲惫不堪。 

下午

下午我搬到一个单人普通病房去了，觉得解放了，所以进去以后首先把房间里面的空气门关掉，把空调关掉，不一会就睡着了。

8月19—27日

中途也有很多亲戚朋友来看，我那时已经知道自己很严重，也不再看手机，偶尔会看一下，也发现好多人着急地问我怎么样了。我们教育局领导和书记也去看望了，让我积极配合治疗。就这样，一直在医院待了7、8天。

8月28日

8月28日是校长评级的答辩会，中途我也想放弃的，况且医生不让去。医生说，命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要去。但后来我还是不想放弃，因为我想，这是深圳第一次特级正校长评审，是校长的最高职级，我虽然已经是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二级教授，但如果我能评上，对于宣传科高，提升学校的知名度是非常有帮助的。

再加之，经过几天治疗和静养，我感觉也还好，在医生的批准下，后来还是参加了答辩。在述职的最后一分钟，当我讲到“我有39年的教龄，36年的党龄”时，我心里想到自己一辈子的奋斗，想到现在这样虚弱的身体，不禁鼻子一酸，声音就哽咽起来，差点掉下眼泪。

尚强校长答辩PPT /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后来听说评委们给了我很高的评价，市教育局的领导给我短信说“尚校，你深厚的教育情怀，突出的教育教学管理水平折服了评委。请你好好休养，保重身体。”评委大都是省外的专家，也不认识我。我为自己能完成述职答辩高兴，更为科高被他们肯定高兴。

自己也觉得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好，于是又操心起学校的事情。但是后来还是动脑累了，病情又有反复，变得严重了，左手跟左脚不能动，所以又去医院治疗。

9月1日

但是，再严重我还是坚持参加了9月1日的开学典礼，一校4部，4个校区都参加了。本部是高二的典礼，五和、五园、龙岗分校是小学和初中，都参加了开学典礼，并且还给同学们讲了话。

尚强校长参加科高四个校区的开学典礼

我的目的就是希望同学们知道，校长是健康的，学校是正常发展的，不要让学生认为开学典礼校长都不能到场，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怕影响学生的心理，影响老师的心理，所以我坚持出席。

9月1号坚持完了，2号又赶紧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还是要休息。总的来说，这次病还是发现得早，医生水平高，抢救及时恢复得挺好。

通过这件事，也让我的人生到达了另外一种境界，就是无论工作多忙，还是要爱惜生命，平时生活还是要讲究规律。

我平时经常晚上写文章到11点多12点才睡，睡了以后半夜一两点又醒了，醒了以后我就觉得不能浪费时间，所以又写到天亮，没规律。中午有时候睡不着就不睡，就很随性。实际上这是不对的，一定要逼迫自己生活得有规律。

我回首自己走过的路，就像《叹这一生 》歌中唱的那样（歌词我稍微改了一下）。

我经过的困苦有几人能懂

有多少想说却说不出的痛

就只能一个人感受一个人消融

狂风暴雨也要继续前行

这一生为我爱的教育而冲

从不敢停歇哪怕只一分钟

想要的仅是家长一句：

辛苦了，一句会感动！

烦了的时候，借酒浇愁愁更愁

酒不醉人人自醉

累了的时候只有灵魂在守候

痛了的时候也不敢让泪流

我这一生啊都在不停地奋斗

可从来都没有懈怠的时候

疲惫不堪时只有影子在左右

撕心裂肺的我自己来承受

我这一生啊都在风雨里游走

就连歇歇脚都一直是奢求

这一生为我爱的教育而冲

从不敢停歇哪怕只一分钟

02

王强：校长当天发病的前前后后

编者注：王强为深圳科学高中信息中心负责人

8月17号晚上我们7点多开始准备，家长会是8点，7:30校长就来了，就在这等着。晚上8点正式开始讲，因为开始说是面对两个学校，大概有2000多名家长，最后来了4100多人，是线上培训。尚校从8点讲到9:40左右，后面开始答疑，有很多家长在群里开始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当时，我和另外一个老师在现场陪着。

答疑到将近10:20的样子，尚校就有点体力不支了，让我跟家长们解释一下，说太累了，坚持不住了。

他起身的……这一说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起身的时候他站不起来，他自己试着起了一下，之后又坐下来，然后我就和任亚捷去抬一抬他，他才能使劲站起来。

后来我们又回想之前的情景。实际上当天晚上7:30他来的时候，我们在楼道里看到他，他走路就有点歪了。当时我还问了一下，我说尚校您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事，可能血压有点高，他说我现在还能坐一会儿，先休息一下。包括他从办公室来，在这个位置身体还歪了一下。谁都想不到是这么严重，他一直有高血压，说腿上没劲，有点晕。

我现在回想那肯定是病的前兆了。他当时走进来，我们俩在这调试，突然他就歪了一下，我们赶快扶他坐下。坐下以后，他讲的过程又非常有激情，尤其是回答家长问题。在讲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异样，因为他的精神世界被强大的工作责任和热情占据着。

讲到最后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完全站不起来了。我们两个架着他到对面他自己的办公室休息。我跟他说，你赶快去睡得了。他说不行，要赶快把今天家长会的PPT，还有家长们问的问题整理一下，发到美篇上。我说我们给你整理好了，他说没关系，我自己在这待一会，我现在想睡也睡不着。

因为家长会实际上还没有结束，家长们很热情，他们迟迟不离开视频会议室，我们也没有强行关闭，就播放一些学校宣传片，一直持续到10:40之后，人数大概就剩下100多人的时候，我们就关了，说今天校长讲座到此结束。

完了以后，我看校长还在那里编辑美篇。他跟我们说想上厕所，扶他一下，我们就把架起来，这时我就感觉他走路有点费劲了，全程我们就搂着他，两边都架住，包括在洗手间。回来以后我们只想叫他去休息，但他还想回办公室，被我们劝住了。这时候，我们赶快让任亚捷老师把校医叫过来了。

邬医生过来以后马上给量血压，说血压太高，当时一开始没有拿氧气袋。张玉鹏主任也在值班，他也过来了。这时校医就建议，不行我们去吸吸氧。因为校长原来有这种习惯，不舒服的时候，他会去吸氧，就会舒服一点。我们就一起架着他往校医室那边走。

校医给尚强校长量血压

下楼梯时，校医就问了一句话说，尚校现在感觉怎么样？尚校说头晕，腿没劲，总感觉我半边身子发麻，我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来没出现过这种症状。他头晕原来都有，站不住这些都有，我就说尚校咱别去吸氧了，赶快去医院看看！我们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你半边身子麻这个事还是跟原来症状不太一样，校医这时候也劝，后来张玉鹏主任果断说：“赶快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因为很多家长在家长群里问问题，尚校一直在后座上躺着发消息。到了医院，非常着急，医生问了他什么情况，翻他眼皮看。进去以后做完CT，他当时在那儿，就感觉说话的力气非常虚弱，他交代一些事情我们必须得俯身贴在他嘴边，才能听清。

去医院的路上，尚强校长回复家长群里的问题

当时他说赶快给邓校长打个电话，因为安排了第二天要去他们学校做教师培训报告，现在看来，明天肯定是去不了啦。这时候片子很快出来了，医生说脑溢血，不是非常严重。

急诊室旁边很嘈杂，尚校这时非常难受，想尽快住院，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但是又住不了院。核酸超期了。专家看了片子，说不需要动手术，但是一定要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扩散。

让我们第一不要吵他，第二不要用手机了。当时他口渴得要命，想喝水，医生说不要喝水，他要了三次，医生最后说给他湿湿嘴，我到二楼给接的温水，用吸管给他抿了一下嘴。

最后医生给出主意说不行就直接进ICU。ICU隔离比较好，对核酸要求也小一些。我们一直在急诊室待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办各种手续，才进到ICU。折腾到了凌晨1:00我们离开了医院。整个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只是去医务室吸氧而没去医院……确实有点后怕。

END

口述：尚强校长  王强老师

整理：文静、燕珊、王烨

编辑：燕珊 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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