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砍游戏：张一鸣“清除异己” ｜ 深网
作者丨程潇熠 编辑丨康晓
出品丨深网·腾讯新闻小满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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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不明白，字节游戏千人团队、上百亿投入，为何爆款游戏却诞生在一个只有13人的小游戏公司中——2022年年底，他在内部提问：为什么字节没能做出《羊了个羊》？
《羊了个羊》制作人张佳旭曾在《深网》专访中回答了这一疑惑，“以数据驱动做游戏，不具备创意性。”他说，抖音数据算法精准，可以拿捏用户的喜好，但创意通过数据是拿不到的。“一个创意火了后大家都知道了，但火之前没人能通过数据知道。”
张佳旭以《羊了个羊》的取名经过举例，他调查后发现，抖音上关于“羊”的话题非常少，远不如猫和狗。“从数据驱动的角度，‘羊了个羊’这个名字就不可能被选出来。”张佳旭告诉《深网》，数据说了什么不重要，做游戏要“怎么好玩怎么来，怎么有意思怎么做”。
游戏不属于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的爱好，与游戏带来的即时满足感相比，他更看重游戏抢占用户时长、增加用户活跃的能力。
张一鸣做游戏仍奉行“大力出奇迹”的思路：码到与行业头部公司同等规模的人才与人力，再用严谨的管理规则和精确的数据算法找到最可能成功的一条路。
字节企图用过往所向披靡的算法体系颠覆游戏行业，如今结局已现：11月27日，字节跳动官宣大规模裁撤游戏项目和人员，未上线项目几乎全部关停，已上线且表现良好的游戏也要寻求剥离。
六年百亿级投入，字节游戏业务仍不温不火，未能用资金、人才、数据和算力组成游戏产品的确定性。字节放弃在游戏继续投入，某种意义上，是“习惯看见未来”的张一鸣放弃了他不喜欢的这种不确定性。
“马上走，给N+3”
坏消息来的太快，没有丝毫铺垫。11月26日下午，字节跳动游戏业务（朝夕光年）员工的微信炸了锅，几乎全在讨论脉脉上匿名发布的大裁员消息：字节游戏业务各在研项目负责人已被通知项目解散，周一发布正式通知并完成所有解约合同的签署。
一部分不知道内情的人压不住焦虑，一面与同事同行快速交换彼此的信息，一面暗自安慰自己或许又是个谣言；一部分知道内情的人一面思考寻找退路，一面苦等周一。
11月27日，有字节员工上班时发现公司13楼天台“因特殊原因，暂停开放”，这一看似不起眼的公司行政变动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也被赋予了可被无限解读的深意，又仿佛是某种预兆。
这天上午，字节游戏相关项目组负责人们发起会议，正式通知裁员，尘埃落定。超2000人的游戏团队没有被全部裁撤，但留下来的人也被内部戏称只是判了“死缓”。
中午，字节跳动官宣大规模收缩游戏业务，并称对已上线的且表现良好的游戏，会在保证运营的情况下寻求剥离；对还未上线的项目，除少量创新项目及相关技术项目外，均会关停。
上了裁员名单的员工在社交平台感慨，“一个周末，一条通知，一栋楼的人。房贷、车贷、儿女学费，一户户平静安稳的灯光，游戏媒体比内部人更先知道这场盛大的终结，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刺。”
有知情人士告诉《深网》，目前的裁员赔偿方案是：如果需要缓冲期另找工作，内部活水给N+1；如果马上走给N+3（N为在公司的年限，若在职一年则N+1为赔偿两个月的工资）。
“今年年终奖打8.3折。”一位字节员工告诉《深网》，今年字节更改了考核周期，由于新周期与旧周期有重叠部分，所以年终奖也打折了。“2023年是过渡年，2024年恢复正常。”这意味着今年被裁员的人，到手补偿或许也会比往年少。
社交媒体广泛传播的相关信息显示，字节游戏突发裁员后，包括网易、完美世界、腾讯、快手等诸多公司游戏部门纷纷开启抢人计划。不过据多家媒体线下探访，字节楼前并未有HR蹲点抢人的现象。
“大力未出奇迹”
在这场盛大的终结里，始终不见朝夕光年一号位严授的公开表意。
据《竞核》报道，今年9月严授曾飞往新加坡述职，归国后就请了两周假，知情人士称严授在10月前状态不太对，“周报没有写，很多会议上也没有讲话。”另据游戏葡萄消息，严授在国庆期间曾多休了一周的假，“是几年来的第一次……据说是做手术挂水了，回来手上还带着针头。”
据了解，11月24日，严授与北京绿洲工作室负责人王奎武、杭州兼深圳工作室负责人鸟叔、广州工作室负责人李白分别开了30分钟的会议，传达裁撤非上线项目，剥离已上线运营项目的决定。
严授2015年加入字节跳动，任战略投资部负责人，2019年初跨界接手朝夕光年。据《晚点LatePost》援引多位字节员工描述，他是位极具咨询公司风格的典型老字节人，聪明、理性、不端架子，和张一鸣一样，游戏也不属于严授的兴趣爱好。严授会看全行业数据，但没听他评价过游戏好不好玩，时下风靡一时的游戏，严授“看着像没听说过”。
业务一号位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是公司对其所管业务的态度，游戏好不好玩，在内部人看来也的确不是字节评判游戏业务成败的核心标准。
据《竞核》报道，字节游戏自研工作室员工入职培训前，都会向员工传达一个字节做游戏的理念：即通过自研游戏业务，填补抖音游戏内容空缺，以期提升至少5000万活跃用户。
据透露，在字节游戏创立之初只有几百号员工时，张一鸣曾问过一个问题，“腾讯游戏有多少人，网易有多少人。如果我们招一万人做游戏，能否占到同样的市场份额。”严授也曾在2021年承认，朝夕光年做游戏的前几年，年度OKR目标不是收入，不是利润，不是 DAU，而是人才密度的提高。
字节做游戏的主要目的或许是为了给抖音供给内容，提升用户量，做游戏的思路则是靠堆人“大力出奇迹”。
然而大力未能出奇迹，到了2022年年底，朝夕光年仍没有一款拿得出手的爆款游戏，朝夕光年首次经历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项目裁撤。直至一年后，字节终于做出不再押注自研游戏的决定。对于这家超级平台而言，向游戏巨头卖流量就能获得最大收益。
在抖音逼近增长天花板，字节尚未找到新增长空间之时，字节更愿意将资源倾斜给更有想象空间的项目。
据GameLook消息，本次大裁撤前，字节跳动CEO梁汝波曾与严授讨论许久，梁汝波认为，虽然游戏业务取得了一定成绩，但过去几年字节游戏追求“大而全”，项目不聚焦，资源分散，应该把精力和资源投入到更基础、更创新、更有想象力的项目。
在朝夕光年官宣大规模裁撤项目当天，36氪发布一则消息，字节跳动近期成立新AI部门——Flow，业务带头人为字节大模型团队的负责人朱文佳，正在开展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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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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