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行思 | 亨利·乔治的百年之问

亨利·乔治（Henry George, 1839-1897）在1868年写的评论《铁路将给我们带来什么》振聋发聩。他在该文中指出，当时即将竣工的联通美国东西海岸的铁路将给加州带来巨大的发展，但伴随而来的也是更严重的贫富分化，劳动者阶层将越来越难以致富。

亨利·乔治是19世纪美国最著名的政治经济学家。在美国快速城市化、工业化的19世纪，他观察到了“经济越发达、穷人越贫穷”的现象。他主张用“土地增值归公、支付社会福利”的方式来解决贫富差距问题，实现共同富裕。他是20世纪初美国进步运动的先驱者，他的观点后世称之为“乔治主义”。他深深地影响了孙中山，孙中山提出的三民主义中的民生主义主张平均地权，就是借鉴了亨利·乔治的观点。

为什么现代社会“经济越发达、穷人越贫穷”？亨利·乔治在这篇评论中提出了三个原因。第一，经济的发展抬高了地价，劳动者积累第一桶金购买房地产越来越困难。第二，如果劳动者迟迟买不起房地产，他就无法离开劳动力大军、进入食利阶层，那么劳动力供给就不会下降。另一方面，经济发展还吸引更多移民迁入，劳动力供给增加，工资就更难上涨。工资难上涨，积累第一桶金的速度就更慢。第三，基础设施——特别是铁路——的兴建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也造就以铁路公司为代表的大企业财团。他们控制政府，用亨利·乔治的话说他们“挑选州长、议员、法官就像挑选他们自己的工程师和办事员一样”。政府因此不得不更照顾他们的利益，无法实现财富再分配。

面对这一状况，乔治在文中疾呼，希望新发展中的加州能够跳出欧洲和美国东部的窠臼，发扬新移民平等、自由、互助的精神，在贫富分化未成定局以前先下手，发挥政府作用，提前干预，解决“穷者愈穷”的问题；后来还写成专著《进步与贫困》（Progress and Poverty, 1879；中文版见商务印书馆, 1995），系统阐述自己的观点和对策。

不过遗憾的是，一百多年过去了，加州好像也并没有和欧洲、美国东部有什么差别。风水轮流转，现在新发展的地方是基础设施建设日新月异、城市化快速发展的中国。比起百年前的加州，我们的土地是公有的，一半左右的资本是国家的，几乎所有的基础设施是政府所有，我们几乎拥有亨利·乔治所期待的所有制度和政策工具。我们能跳出“越发展、越贫穷”的窠臼吗？这正是当代政治经济学最令人兴奋的话题。

文献来源

Henry George. What the Railroad Will Bring Us[EB/OL]. Overland Monthly and Out West Magazine(1868-1935), 1868(10). http://ezproxy.library.ubc.ca/login?url=https://search.proquest.com/docview/137404848?accountid=14656.

作者：徐南南，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城市规划博士研究生，《国际城市规划》加拿大站联络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城市规划理论、城市规划史。[e-mail]

订阅号编辑、排版：张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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